第 105 章
沈原靈自從退出明間后,不少人皆是圍著他與他搭話。沈原靈耐著性子一一應答著,就算是此刻他得了聖上青睞一二,他的姿態依舊如同最初的樣子,不曾變過辦法,這看在其他人的眼中便又對沈原靈又多了幾份讚賞。
即使是有人故意想試探沈原靈一二,他都應對自如,原本就是商場的人,正所謂『商場如戰場』,他跟那一些再宦海沉浮的朝堂官員們說話毫不遜色。
秦沉在後面追著沈原靈的腳步,眼見著他往沈原靈這邊來,眾人紛紛避開了些許。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不拿出來當眾說,聽聞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一起去了十二夢,皇上恰巧也在那裡。
這老子和兒子喝花酒本來無事,但是竟然撞了個正著,想想都替他們尷尬。誰知隨後又牽扯出來三皇子與九皇子。
這二位皇子也是有趣去了之後不過多時就離開了,身邊的內侍也說他們早早的離開了,他們二人卻是心甘情願的接受懲罰。
這些知道的大臣皆是覺得三皇子與九皇子是被做了墊背的,單說九皇子在京城在女色方面從未傳出過不好的傳言,肯定是五皇子生拉硬拽將他們拖去十二夢。
「我就說三哥和九弟怎麼跑得這麼快。」秦沫上衣解開,露出裡頭一條條戒尺鞭打出來的血紅色印記,上藥時即使背上傳來強烈的刺痛感,秦沫面色依舊如常。
替他擦藥的是一個著白菱素紗暗銀綉荷花曳地散花裙,長相溫婉的女人,盡量讓自己的動作放輕,但是即使如此,依舊免不得會弄疼秦沫。
白芷雲淡淡蹙眉,滿目憂思,忍不住開口道:「主子,聖上太狠心了點。」背上一條條血橫,瞧著就刺痛雙目,傷在他身,痛在她心,白芷雲一顆心跟著糾起來。
秦沫聞言,冷笑一聲,「父皇捨不得打其他人,可不就只能夠拿著我泄氣,誰讓我背後無靠山,母妃又不是父皇心頭寵。」總有一日他定要將其全都討要回來!
白芷雲站在秦沫背後,並看不見他臉上露出的陰狠之色,只是聽了秦沫這話越發的心疼他了,她柔聲輕語的道:「殿下,您還有我啊。」雖然她知道自己不過是殿下身邊的小小侍妾,沒有資格說自己永遠陪在殿下身邊,但是哪怕只有那麼一刻,能讓殿下知道她會等著殿下,她就心滿意足了。
秦沫轉身握住白芷雲的手,狠厲之色全然消散,只有濃濃的深情,「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是不是?」
白芷雲淺笑安然,毫不遲疑地回答:「是。」
瞧見白芷雲回答得肯定,秦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白芷雲久久得不到秦沫的回答收斂了眉眼,繼續給他擦藥。
外頭響起敲門聲,隨後說一道男聲傳來,「主子,五皇子殿下派人給您送葯過來了。」
秦沫望了望白芷雲,白芷雲會意開門去接葯。
送葯的是秦治的貼身內侍,那內侍同樣是憂愁滿面,說著自家主子又遭受了德妃如何如何的處罰,毫無保留的全給抖露出來,聲音不大,但是裡面的秦沫聽得一清二楚。
秦治被德妃處罰這事是不是真的不重要,秦沫相不相信也不重要,反正眾人都知道五皇子也因此事受罰了就行,免得到時候有人多嘴。十二夢明明是五皇子秦治牽頭帶人去的,結果正主卻安然無恙。
要說這些皇子久居皇宮,深諳人心手段,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
沈原靈被秦沉阻攔了去路,他沖著秦沉恭敬規矩的拱了拱手,「四皇子殿下。」
沈圖續不用沈原靈提醒,極其有眼色的跟著他行禮喚道:「參見四皇子殿下。」
秦沉對沈原靈的識趣很是滿意,手微微一抬,「沈商不必多禮。」
沈原靈最近可是頗得聖上歡心,尤其是他家的那個小子,三兩句話就能夠逗得聖上開懷大笑,這麼些個皇子大臣可是全都看在眼裡,可是皇子當中像秦沉這麼大咧咧的追上來還是頭一個。
沈原靈順勢而起,「四皇子殿下這是去哪裡?」
「實不相瞞,被父皇罵了一頓著實無處可去。」秦沉嘆了一聲氣,神情有些壓抑。
「父子之間哪裡會有隔夜仇?我家這小子也時常被我打罵,可是第二日又好了。」沈原靈裝作聽不懂秦沉話里的深意,說完之後,還拍了拍沈圖續的肩膀。
在這種關頭他不可能將秦沉帶回沈家去,秦沉一旦進了沈家家門,可不就是向皇上還有其他人示意他沈家與秦沉交好,就不說日後是其他皇子上位,對他沈原靈有芥蒂,他皇商該如何做,就是如今皇上哪裡這一關就過不了。
秦沉眼底有些不悅,但是一想到最近皇上對沈家頗為看中,還是願意跟沈原靈周旋一番,沒直接撕破臉皮,「沈商這是要歸家?」他就不相信混跡多年的沈原靈能聽不懂他說的話。
沈原靈一笑,臉上一團和氣,語氣謙和,「聖上先前提到的一些問題還等著草民去解決,暫且不回家。」他本就有一股儒雅氣質,瞧著不像是個商人,反而像是書生,越是如此這種商人越不能小覷,他最擅長用表面迷惑敵人,等找到敵人弱點一擊即中,從未取得一次生意的順利。
就在秦沉憋不住準備用硬的時,一道清越溫和的聲音響起,「四哥與沈商在此處聊些什麼?竟是站著一動不動,其他人可都是走光了。」
秦沉暗罵了聲,秦澈就像是專門克他的剋星,他每回見到秦澈總是沒好事發生。
「九皇子殿下。」
「不必多禮。」
秦澈親自扶起了沈原靈,動作自然而熟絡,這一幕瞧得秦沉一片眼熱,不禁出聲諷刺道:「九弟何時變得如此寬厚待人了?」
往日里對著一群兄弟就是冷臉相待,活像是誰欠著她幾百萬兩銀子似的,反倒是面對外人溫和有加。
秦澈動作熟練那是因為在京城他與沈原靈相見過好幾次,小小皇商引起不了其他皇子的注意力。但是因為沈原靈是阿寶的父親,每回沈原靈來京城,秦澈都暗中觀察著,甚至暗地裡替沈原靈化解了好幾次不大不小的危機。這是這些都是他與沈原靈二人之間的事情,不為外人所知。
「想來四哥還是不夠了解弟弟,我向來是如此待人。」秦澈面色不改的說道。
若是見過秦澈冷沉如冰的人,聽到他此番說自己,定然要大喊一句:這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愈發精益了。
秦沉不以為然,秦澈的話能夠相信,除非明朝的太陽打從西邊起,這人肯定也是想拉攏沈原靈,才故意向沈原靈示好。
秦沉有意氣秦澈,想讓他露出本來面目,「聽聞父皇交給九弟差事之後,九弟日夜操勞,讓父皇與眾位大臣看了心疼不已。」隨即父皇就將重擔給了秦澤,真是不知秦澈是聰明還是蠢,有事務干竟然白白送人,換成是他,他肯定好好完成。
秦澈老早就不想趟這趟渾水,是愣被拽下來,如今早早脫身最好,免得到時候深陷泥潭,出都出不來,「秦澈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談不上父皇心疼不心疼,若是四哥想要去問父皇,父皇一定不會吝嗇不給。」
沈原靈見秦沉被秦澈拖住了,此刻也明白秦澈突然過來的意圖,趕緊趁機告辭。
秦治有意去追,這邊秦澈又拿公務一事吊著他,最後想了想,還是抓眼前最靠譜的東西。
沈原靈前腳剛到家,後腳聖旨就到了,沈家一家人收到消息,趕緊換衣裳準備接旨,沈老夫人更是穿上她郡主時的青絨朝袍。
除了沈原靈他們,沈家的姑娘少爺們全都沒有見過沈老夫人穿朝袍,一時之間,原本親善和藹的祖母似乎變得更加威儀莊重了。
來宣旨的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包全福,他見到沈老太爺與沈老夫人後含笑示意,等沈家人全來齊時才打開聖旨宣旨。
沈家人整整齊齊的下跪行禮,他們還以為聖上會從沈秋衾身上下功夫,結果聖上直接從他兒子身上下手,沈原靈原本就是皇商,現在一躍成為江南總商。
沈原靈同樣是不曾料到會是這樣一種情況,起身之後整個人還是有些不明所以,方才在聖上那裡的時候,身上可是一點口風都不曾透露,況且他先前還和包全福見過面,人家愣是半點都不曾提醒過他。
「沈商總,還趕緊接旨,好生供奉著。」包全福提醒道。
「是。」沈原靈理了理衣冠,嚴肅恭順地從包全福手裡接過聖旨,就勢遮掩著遞了個荷包過去,而且還不薄。
這是沈原靈養成的習慣,身上總是有好幾個大大小小的荷包,專門用來打通人,只是因為他拜訪人會特地帶禮,最大的那隻荷包往常都是用不出去,即使如此他身上依舊是不缺的,今日算是派上用場了。
包全福臉上這才沒了嚴肅的神情,滿臉的笑意,「沒想到我與沈商分開不過兩刻鐘,沈商就是商總了。」
「包公公說笑了,承蒙聖上厚愛。」沈原靈謙遜地說著。
「沈商總可是要早早準備,許是不久后該進京了。」這一回包全福透漏了點消息出來,當然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多謝包公公提醒,您請。」沈原靈抬手作請的姿勢,包全福卻是讓了沈老太爺與沈老夫人先走。
沈老太爺與沈老夫人哪裡走前面,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二人早已遠離朝堂。沈秋衾更是無官無爵,一介白衣,只有些許的名聲。況且當今聖上又不是先帝,與他們二人交情深厚。
如今的包全福可是伺候聖上多年,在聖上那裡說得上的人。
包全福不謙讓了,與沈老太爺和並排而走,「多年未見,沈老太爺身子骨可還健朗?」
先帝在世時,包全福只是在先帝的大慶殿內端茶送水的小太監,後來才被先帝賜給了如今的聖上,與常年伴在先帝身邊的沈老太爺沒什麼交集,不過也沒什麼怨懟,甚至那時候他還希望沈老太爺多來先帝大慶殿幾次,那樣他能多伺候幾次茶水,在先帝面前能多露些臉面。
「還好,不過人終究是老了,身子骨也漸漸不行,好在能夠親眼瞧見江山才人輩出。」
「沈老太爺可要多多保重身體,雜家瞧著府內的姑娘們出落的水靈靈一個個,您總要看著她們出嫁才安心。」
「那是自然。」
且不說包全福這話里深意是如何,沈秋衾是沈家的支柱,如今雖說分家了,但是有他在沈,沈原靈幾個兒子顧念著他們沒有搬出去,同樣再是分家,沈家有沈秋衾在就是書香門第,說親都能高上一個等次。
而沈秋衾成為江南總商一事直接影響到了沈安禧的及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