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聽見外頭腳步聲響起,屋內的眾人皆是福身行禮,站在沈安柔身後的蘇小寧趁著眾人均是低頭時,偷偷覷了眼進來的五位皇子,又趕緊低下頭,人的模樣都不曾聽得瞧仔細,就覺得自己臉頰泛紅,這種狀態被喊起后稍稍好轉了些。
她左右瞧了瞧,發現自己的表情在這麼些人當中並不算突出,心中頓時大定,又想著自己等下還是站在前面些為好,那皇子能夠瞧見她的幾率就大上很多。
不是每個人對皇子過來抱有期待,沈安懷就不是,她一直垂著腦袋只當自己不存在,但是起身時眼睛瞟向前方時正巧看見秦澈的側臉,只感覺這人有些熟悉,但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仔細想想,忍不住看了其他皇子,又覺得其他皇子都有熟悉之感,怕被人發現認為她是個不規矩的人立即收回視線。皇子那是天潢貴胄等閑之人見不到的,她覺得熟悉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吧,就算是熟悉那也不能隨便說出來,一句話沒說好那就是掉腦袋的大事兒。
姜堰在沈家不是任何人都見,同樣除非必要他不會總在人前露面,沈安柔對他只有些許印象,不熟悉的情況下又加上多年過去容貌長開了一下子將她弄迷糊。而且這些皇子即使生母不同,但是同一個爹,眉眼間看出一些相似不是什麼怪事,導致了沈安柔看見誰都覺得熟悉。
有熟悉之感的人不止是她,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沈安柔,而沈安柔即使是與化名姜堰的秦澈接觸少之又少,她也絕對不會認錯。再見到這張臉時,她腦子裡又多了許多前世的事情,與她先前的記憶相悖。
多出來的記憶無非更加令人害怕,好似她刻意遺忘卻又被迫想起,捏緊自己手中的帕子,告誡自己秦澈還不曾榮登大寶,那些事情都不曾發生。
即便沈安柔刻意隱瞞,但她實在是太反常了,依舊是被人察覺,不過秦澤看了她一眼后沒太在意,只當她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不過是見個皇子就嚇成這個樣子,其他幾個發現沈安柔異樣的人同樣是這麼想的,唯獨秦澈,秦澈的右手不自覺點了點食指三下在沉思什麼,不過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今兒怎麼知道過來了。」德妃這話是對著她兒子五皇子秦治所說,德妃一向以有秦治這個兒子為傲,母憑子貴說的就是她,不僅僅自己聰明懂時務,而且兒子爭氣。
這話旁人不會答,只能由秦治來,他笑道:「兒子在來的路上,正巧遇見了幾位皇兄便一起過來了,不曾想月嬪娘娘與其他小主也在母妃這裡,不然該換個日子來的。」但是這麼一群人既然來了,他又不好將人趕回去,況且這麼多兄弟來給他母妃請安,是長臉的事情。
三皇子秦澤作為幾位皇子之首率先開口,「我們辦得不周到,來了這麼久都不曾給德妃娘娘請安,還請德妃娘娘莫要怪罪才好。」其實話不能這麼說,他們又不是德妃所生,更加不是到德妃所養,若是單獨來給德妃請安才是不妥當,即使德妃能受他們一句德母妃,他們也應該與皇上的妃子保持距離。
一排排的皇子站在她腳下再加上秦澤的話,讓德妃頓時有些恍然,一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後宮之主,不過到底是在後宮多年的人了,即使有些失態也立即恢復了正常,「快別這麼說,我都一把年紀了,來不來無所謂。」就算心裡歡喜也不能說出來,四妃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頭上只有個皇后在,下面位分都比她低,即使盛寵不再,她依舊能夠跟著聖上出來,這種日子可比起四妃滿滿的時候好多了。
既然這麼些皇子都是給德妃來請安的,那月嬪等人就不太方便,再繼續留在這裡了,月嬪起身告退,其他二位小主識趣地跟著一同起身離開了,她們二人年齡不算大,如今皇上又只帶了五位后妃出來,德妃一把年紀了再得寵的機會不大,頂多就是皇上施恩。此行皇上會不會順便收人入宮還不知曉,但是這麼些時間,只有四人惦記皇上也是個好時機,這麼些年輕氣盛的皇子遠離些為好。
「好孩子,我這才發現你今日好似有些不對勁,怎麼不說話了。」德妃將寧曦招到跟前來。
她一直鐘意寧國公家的大小姐寧曦,想讓秦治能夠娶她。沈安柔與幾個姑娘能夠見到德妃,寧曦在其中功不可沒,沒讓一群小姐躲開也是為了能讓秦治見見寧曦,好讓秦治看清點,少往些煙花之地去,京城貴女相貌不俗的比比皆是,哪裡不比青樓女子要好。當然,德妃不會覺得是自己兒子的錯,只會覺得是那些女人有手段城府,才讓秦治久久不點頭娶親。
寧曦笑了笑,沈安柔一直在與德妃聊天,德妃被她逗得合不攏嘴,哪裡還能夠記得起她這麼個人,「德妃娘娘有了滿意的人,寧曦自然不需要往前湊了。」
她進宮見德妃也不過是要回江寧府前的一段時間見過的多些,那時候愣是召她進宮坐上一坐,她開口與德妃閑聊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德妃三五句不離五皇子。
初一聽只覺得德妃作為五皇子母妃提他無妨,次數一多就覺察出味來,寧國公府有這麼個意思,但是寧曦沒有,但她又沒有與之抗衡的本事,只能聽天由命。
奈何讓她遇見了沈安柔,沈安柔夠不上格,但是寧曦只想借她的手攪黃事情,所以沈安柔來見德妃,真的說不上是沈安柔利用了她,還是她利用了沈安柔。
「我最滿意的人是你。」德妃望了望只顧著喝茶的秦治,頓時渾身充滿了無力之感,但是依舊笑著拍了拍寧曦的手背,就怕她多想,「說到底安柔那丫頭是你帶過來的。」言下之意就是說給沈安柔面子就是給寧曦面子。
寧曦正好藉此可以將沈安柔推出來,故意裝作聽不懂德妃的話,「那也要安柔與德妃娘娘有緣才行,這麼多人也就安柔一人得了娘娘歡心。」
「能夠得母妃歡心那是好事。」秦治放下喜鵲登枝汝窯茶盞,不甚在意的開口。
沈安禧與秦澈沒有坐正對面,不過眼神稍歪就能與其對視,她掀眸看向秦澈,好似在問他,他怎麼跑過來了。
秦澈一笑,對沈安禧做口型,「我擔心你出事。」
沈安禧從心底里漫出絲絲笑意,偏生唇角又強壓著。理智告訴她,秦澈只是在哄她開心,聖上的幾位皇子公主都來了,唯獨少了他一人豈不顯得突兀。可是又覺得自己在這裡秦澈就過來了,是不是真如他所言的那般是為了她而來。
秦澤察覺到秦澈的不同,順著秦澈的視線望過去,好巧不巧沈安柔經過安和的提醒,正準備起身向秦治福身,「民女能夠得德妃娘娘歡心是天大的福氣,就怕德妃娘娘嫌棄民女。」
沈安柔拋棄一開始的慌亂,恢復了她一向坦率大方,又從容不迫的模樣,確實是比她初時的狼狽好上太多,甚至有這麼一對比,還覺得她是個十分有趣率真之人。
秦澤便以為秦澈是看上了沈安柔,對上沈安柔望過來的目光,黑眸里閃爍著跳動的光芒,倏忽之間一笑,沈安柔立即垂下頭。
世上就有那種不僅生來富貴權勢地位都有,偏生還有一副好面孔的人,想來也是,皇家就沒有生的差的,只那麼對著她一笑,沈安柔心神就恍惚了起來,不過到底是多活過一世的人,能夠穩住自己沒失態,更加沒有自以為是的認為不過一面堂堂皇子就瞧上了她。
沈安柔的動作看在秦澤眼中就是欲蓋彌彰,嘴角的笑意越發大了,他斜視了眼秦澈,秦澈總是跟他對著干,他定然要他吃吃苦頭,想來橫刀奪愛之恨足夠了。
安和不知不覺間幹了件好事,但是她的心神一直放在沈家三位姑娘身上,她們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錯過她的眼神,聰明如她好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德妃聽到秦治說的話,氣憤多過開心,「你要真心母妃好,就趕緊娶妻生子,你四哥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還在聊著呢,其他幾位皇子慢慢明白了德妃的意圖,憋著笑看德妃娘娘如何催秦治。
德妃趁機又表明啊,七皇子你這做弟弟的都有皇子妃了,只等著完婚,但是你五哥還沒有娶親,你要好好勸勸他,這能不能抱上孫子就靠你了。
她想讓秦澈與秦渺幫忙,但秦澈如今婚事都還個影,更何況年紀最小的秦渺。秦澤年紀最大,有過皇子妃奈何年紀輕輕就去了不適合拿來說,想來想去只有四皇子秦沫與七皇子秦沉。
秦沉莫名其妙的就牽扯德妃催婚的裡頭了,他拉了拉秦治的衣袖,示意他多少說句話,見他不說,乾脆自己開口,「對,德妃娘娘說的不錯,五哥該成親了,可以去求求父皇,五哥看上誰,請父皇下旨就行。」秦沉這是自己不願意被德妃念叨,乾脆將正主拉下來。有了這兩人,廳堂里的氣氛比一開始緩和了不少。
這種法子德妃也想過,但是仔細一想行不通。她待在聖上身邊多年,自問能夠揣摩聖上心思一二,聖上若是不放縱秦治,早就態度強硬的下旨逼著他成婚了,哪裡還有他反抗的餘地。現在聖上不提,另一方面證明秦治的行為經過他的允許,除非秦治自己求聖上,她去求只怕會耗盡聖上對她的感情。
「九皇子可是有心儀之人?」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的秦澈身上,秦澈一笑晃了眾人的眼,他原就生得顏如舜華,雅人深致一時之間幾個未出嫁的姑娘均是面色通紅。
「看樣子九弟說有喜歡的人。」秦澤如是說道,笑得卻是意味深長。
安和拂了拂衣袖,「三哥,你何時這麼關心旁人了。」若說德妃問這些話到還是有些許道理,如今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就是德妃處在高位,他們這些皇子公主也是慘,不是沒了母妃就是母妃是妃位以下。
「哥哥關心弟弟終身大事在平常人家家裡是常事。」
你也知道是平常人家,皇家能是平常人家嗎?
安和不以為意,秦澤能夠盼著秦澈好除非明朝的太陽從西邊起,不然絕非有這種可能。
「多謝三哥關心,三哥還是先想想自己,做哥哥的都還沒好呢,下面的這些兄弟們怎麼好意思搶先一步,若是三個好了,想來五哥到時候也是水到渠成。」
這話給德妃提了個醒,或許就是因為上頭的三皇子秦澤還不曾說好婚事,聖上才沒逼迫五皇子秦治。
秦治感激地望向秦澈,想必短時間之類母妃都不會催促他該娶親的事情了,思及至此,他瞪了眼秦沉,都是皇子單數他最不會說話,也最不會關照做哥哥的,三兩句倒是把自己給開脫了,卻將他給重新推了進去。
秦沉大惑不解地對上秦治眼神,想著秦治又在發瘋了,幹嘛這麼看著他,完全沒覺得自己先前那番話說錯了什麼。
好幾位姑娘都在默默地聽著,她們算是聽了個大概,這些皇子裡頭大部分都是不曾有正妃的,那他們的機會就大大上升了,儘管她們只能為妾,那做有正妃皇子的妾,與沒正妃皇子的妾有天地差別。
在離開時秦沫面上還掛著看好戲的表情,時不時揶揄的看著秦治,秦治作為個哥哥被他看得都要惱怒了。
既然安和跟著要走還想將沈安禧一同帶走,德妃索性只留下寧曦一人,好幾位皇子在安和不跟著秦湛他們,反而跟在秦澈身後。
眾人都不以為意,反正早在京城就是如此了,他們想要和安和交好,人家安和自然是當他們為兄長,但論起來安和真正親近的恐怕只有秦澈。
在德妃娘娘這裡的幾位姑娘也被恭恭敬敬的請了出去,這回是德妃娘娘的貼身伺候的宮女親自送客,當然這裡頭得了賞賜的人只有寧曦與沈安柔,沈安柔說是想給沈安懷討要,最後沈安懷也沒有得到,沈安柔拿到賞賜的下一刻她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問德妃能不能夠將賞賜分給她兩位妹妹,好生在眾人面前表現了一番姐妹情深的畫面。
沈安禧走在最後頭看出秦澈與安和之間與其他人的不同,那麼安和為何突然找她,甚至還和他一起來見德妃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九哥,我今天的表現如何?」安和雙眼發亮,低聲用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聲音著實是如同蚊吶,秦澈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就在安和認為自己幫錯了人懊悔時,忽然聽見秦澈低沉地嗓音傳來,「你想要鄭子奉的那副《東海游堂》畫,回了京城找李歸去拿。」
秦澈的話更加印證了安和所猜想的。
「好嘞。」安和歡喜地應答著,恨不得此刻就能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完全忘了剛剛暗自悔恨自己幫了沈安禧的事情,反而有些洋洋得意起來,止不住在心底感嘆自己的聰明,雖說九哥只是隱晦地提了沈家小姐幾句,但她秉承著做好事有好報的原則,還是出了院門,順便幫了她一把。
這不,好處就來了。
她可是惦記了好久,奈何她問九哥討要,九哥說什麼都不肯鬆口,早知道這麼容易,她省下多少口水啊。
安和盤算著自己要不要多接近下沈安禧,那樣替她解圍出氣的機會就多了,她想要的九哥可不大手一揮,眼皮子都不眨的就給她了,想想九哥的私庫……雖然她從來都沒有進去過,但是想來好東西是不知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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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文是已經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