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無頭
「最頂級的綉術師？」我喃喃自語，覺得這有些痴心妄想。
實在是不怪我，就連老瞎子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只是現如今，我四處漂泊，無依無歸，繼承老瞎子的衣缽，似乎也並不是件壞事情。
「唉！」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兜兜轉轉還是替人縫補屍體的命。
但即便是這樣，我也認了。
「讓我找乾坤雙魚鏡也得有個方向吧！」我忍不住翻白眼，「這可不是你大小姐手一隻，腿一翹就能解決的事情。」
李蓉酥有求於我，倒也沒有之前那種囂張跋扈的態度，笑眯眯的說道，「你去城南市場吧，那裡不是一群算命的嗎？找到一個眼戴墨鏡，先天有虧，命里缺水之人，就能問到乾坤雙魚鏡的下落了。」
怎麼這話越說越玄乎了？
我腦子暈暈的，最後實在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的靠在靈堂里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我就搭著計程車去城南市場。
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再刻意避開那些人群，而是哪裡人多就往哪裡鑽。
「手掌乾坤，看破生死！」
「不問歸期，只看前生！」
「陰陽相隔，殊途同歸！」
……
走一路，吆喝一路，聽著還越來越離譜。
我內心麻木的掃過一個個攤子，發現相信李蓉酥那傢伙說的話簡直就是扯淡。
這裡每一個算命先生，眼睛上都帶著一副墨鏡裝逼，基本不是缺腿就是斷手。
總不能直接在路上吆喝，你們哪個命里缺水的？趕緊給我出來！
這樣怕是還沒有找到人，就已經被人當做神經病抓了起來！
我實在是無力吐槽。
但很快，我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天抓著我，給我算了有血光之災的老算命先生。
不得不說，這丫烏鴉嘴是真的靈。
眼下這算命先生坐在自己的攤位上，桌子上擺著龜甲和一堆稀奇古怪的算命東西，人卻老神在在的靠在身後的橋上，慢悠悠的望著天。
因為戴著副墨鏡，我也不好知道他是在睡覺還是在發獃。
但這並不阻礙我叫醒他。
「咳咳！」我走過去，狠狠的敲了敲他的桌子。
下一秒就看見這算命先生，跟受驚的兔子一樣猛的跳起來，發現是我，又很淡定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這才發現，這算命先生的椅子居然只有一隻腳！
問題是這丫居然還睡得這麼穩！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但是觀你面相，血光之災已經過去，身邊也少了不少知己，來找我幹什麼。」
我這才正色起來，因為這老瞎子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敢問先生貴姓？」
老瞎子被這一句文縐縐的問話給逗笑了，「免貴姓劉，叫我老劉就好了！」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覺得客套起來實在是太過難受，就有樣學樣，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老劉，你命里缺水嗎？」
老劉猛的咳嗽起來，像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了。
而且越咳到最後越停不下來，大有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的架勢。
我連忙伸手幫他順著背喘氣，生怕他一不小心咳得背過氣去，自己平白無故的攤上一條命。
結果他剛停下來，就補了一句，「我還真就命里缺水！」
這下子就輪到我咳嗽了，難以置信的盯著他片刻，追問道，「我莫開玩笑！」
「我也沒有開玩笑！」老劉正色道。
「那太好了！」我激動的一巴掌拍向老劉的肩膀，發現他被我拍了半條命沒了，連忙鬆開了手，「我正好要找你！」
老劉被我拍得虛弱無比，顫巍巍的揮了揮手，「你說話之前先離我遠一點，我怕我有性命之憂~」
我一激動起來就這樣，摸了摸腦袋，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小聲的嘀咕，「你知道什麼叫乾坤雙魚鏡嗎？」
就那一霎那，我發現老劉的臉色變了。
即便隔著一雙墨鏡，我仍能感知得到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然而下一秒他恢復了正常。
「不知道。」
我信你個鬼！
我想了想，想起老瞎子曾經教過我的，做人要坦誠，不能只讓別人給你透露信息，自己卻閉口不談。
看著明顯裝傻的老劉，我假裝不在意的說著，「可惜了，我當綉術師也沒多久。」
老劉明顯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師承何門？」
「……」老劉的手像是雞爪子，抓著我的手在皮膚上留下了幾條痕迹，我忍不住扒開他的手，「老瞎子聽說過沒，應該姓裴。」
老劉猛的站了起來，他那顫巍巍的招牌，就這樣摔下了河，順著河流猛的沖走了。
「真的姓裴！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著他的！」
「三歲的時候被父母賣給了老瞎子，從此跟著他學技藝，不過不幸的是在我來這裡之前，老瞎子已經去世了！」
老劉又猛得黯然失色，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靠在了石橋的背上。
「這老裴一輩子風光，到最後就落得這麼一個下場，這一門派就只有你這一個徒弟了，我這可憐的師弟啊！」
「你也是綉術師？」這下子輪到我驚訝了，「還是老瞎子的師兄，你怎麼不早說！」
我一直以為老瞎子這輩子就孤單一個人，從來沒有人照顧他，也從來沒有人體諒他！
沒想到最後還有這麼一個師兄！
不過從眼下他混的近況來看，當初沒去見老瞎子是個正常的選擇，畢竟自己也窮得叮噹響了。
「你說你要找一個命里缺水的人，我就是，可是你找我幹什麼！」
老劉又開始咄咄逼人起來，小墨鏡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了。
「乾坤雙魚鏡的確是最高級的綉術師才能擁有，但是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人是誰？」
「怎麼這麼大反應？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人很重要嗎？」
我有些納悶，我總不可能告訴他，告訴我這個消息給我聽的人已經變成了靈魂？
可是緊接著，老劉卻神色凝重的告訴我，「我怕你被人給坑了，乾坤雙魚鏡的確存在，但卻看破生死，看破陰陽。」
「也就是說只有死人才有可能擁有這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