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4

如果從外人的角度看，就是終於選好單間的Alpha剛邁步，就被身後橫衝直撞的火車給追尾了。

雖然來人力道不小，但榮京身形高大，很快穩住下盤，只是頭上的帽子被撞到了地上。

被那迷人的香氣影響，他的頭還暈著，眼睛還充斥著血絲，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勁，而且體內有什麼在蠢蠢欲動，像是要衝破桎梏冒出來。

身體上的激情是他無法控制的，但行為卻可以。

在上頭的剎那他狠狠咬了下舌頭，鮮血的鐵鏽味讓他保留了一絲清明。

周遭很安靜，與熱鬧的商場形成鮮明對比，兩種性別無意間的碰撞激起無聲火花，每一根神經都傳遞著來自靈魂的顫慄。

在對方快要摔倒時，榮京在模糊的視線中注意到，忍著眩暈就先把撞到自己的人給扶正，然後毫不留戀地鬆開手，就那麼瞬間的接觸也能感覺到對方的顫抖、懼怕與拒絕。

對方絲毫沒感受到榮京的善意，特別是在發現自己無意間撞到的是Alpha，排斥的情緒充滿全身。餘光隱約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應援帽子，幾乎是在站穩的同時就衝進了獨屬於Omega的單間，猶如後面有餓狼在追趕。

榮京憑著強悍的意志力，像根釘子一樣站在原地。

當痛覺蓋過其他感知，才鬆開了始終咬住舌頭的牙齒。

那就是Omega的信息素嗎，百聞不如一見。

簡直上頭的能逼瘋人，難怪這個性別的人需要被保護。

不保護行嗎，會引起社會動蕩吧。

撞他的火車雖然全身上下包裹得緊緊的，連臉都被鴨舌帽加口罩組合遮擋，但十之八.九就是Omega，榮京之前只從文字描述中知道很多Omega的信息素很誘人，多誘人呢，大概也只有一些匱乏的文字描述，不過他也從原主的記憶也能感受到。

只是原主的記憶中，哪有這樣的。或者他運氣好，碰到個特別厲害的？

而且記憶是記憶，不是他親生體會，這次算是他真正的初聞，真有點…頂不住。

這個世界的人真謙虛，這只是很誘人嗎，這要的是命好嗎。

榮京去ManA解決了生理需求，等他出來后，依舊有點暈地甩了甩頭，一手加重按壓太陽穴。

雖然就是靠近的那一陣子情況最嚴重，而且隨著商場的空氣凈化設備的完善，那味道已經消散了一些，只是體內的後勁兒還沒消。

他自認是意志力不錯的人，上輩子也是既能享樂也能吃苦的，看到六種性別簡介時他還曾挺有自信能扛過，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

貿然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永遠不要對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做判斷。

榮京看了眼不遠處那間ManO的，再聞了聞空氣里的味道，還是有點殘留，雖然是貴賓洗手間，知道這裡的人並不多，但也難保沒有別人過來，他打算立刻去附近買瓶氣味阻斷噴霧，把空氣里的味兒給蓋一蓋，不然待裡面的人萬一有危險就不好了。

剛走了幾步，想到了什麼，重新走向屬於男性Omega的單間ManO。

顧希之前下了保姆車就感覺就有點不舒服，為代言的珠寶站了一會台就越發頭暈腦脹。他以為是太過疲憊引起的，在休息室休息了會。又用了氣味阻斷噴霧的加強版，沒多想就讓助理他們先去車上等，為了防止意外，帶上了抑製劑出來。

他向來獨立，一路通過專用通道來貴賓洗手間，卻不料越來越難受，每一步踩下去像在踩棉花，快要走不動路了。

他想可能是發情期到了，之所以沒那麼肯定，是由於童年和少年期的缺衣少食，他患上飲食失調症，就是俗稱的神經性厭食。本來只是輕症卻因為沒有及時治療，拖到後面，瀕臨死亡。

撿了一條命回來后他的發情期極其不穩定，有時候幾年不來，有時候一個月來三次。

這次之前，他已經有一年半沒有來過發情期了，對這感覺甚至有點陌生。

成年後沒有破處的Omega每半年會有七天發情期，這段時間有條件的Omega會待在家裡等待時間過去，但大部分Omega也有自己的學習工作，很難說停下就停下。就像顧希，他如果叫停，高昂的違約金能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他一般會在這段時間打抑製劑熬過去。

哪怕大部分抑製劑對身體傷害很大，也會這麼做。

他到廁所附近的時候，已經難受到眼前模糊，如果不是強效阻斷噴霧的存在，他的氣息在一開始就會引起一群餓狼撲食。就因為實在太暈乎，他只是模糊地感知到前方可能有東西，彷彿是木樁之類的東西。

沒想到那木樁還是個活物，不僅是活物，居然還是一個相當氣息內斂的Alpha，那一剎那顧希是絕望的。

為什麼偏偏是Alpha。

他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有別於其他Omega，哪怕有阻隔噴霧遮掩，只有少許泄露，依舊威力不俗。

但他面對的是個Alpha，他咬牙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如果這個Alpha以為這樣就能欺負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沒想到對方只是扶了一下快摔倒的他，就放開了手。

明明剛才離得那麼近，絕對是聞到了。

他來不及細想，收回刀勢，只想快點離開。卻在余光中看到落到大理石地板上的應援帽子，越發后怕地沖入廁所。

榮京可不知道千鈞一髮之際，自己差點被對方一頓好刀伺候。

顧希沖入隔間后，幾乎想也不想，打開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抑製劑，熟練地一口咬開一次性針管，顫抖著手將液體打入靜脈中，喘了幾口氣，又拿出氣味阻斷噴霧，噴向脖頸後方的腺體。

做完這一切，他有氣無力地坐在馬桶上，等待抑製劑的效果起來，那過程身體伴隨著淡淡的疼痛。

顧希蹙著眉，緊閉著眼。

就在這煎熬的時候，隱約感知到一陣腳步聲靠近，猛地睜開了眼，犀利的目光透過隔門，望向門口的方向。

糟，忘了關門！

剛才實在太急了，他哪裡還顧得上。

顧希真有點慌了。

那個Alpha是不是認出他了？不，或許只是被他的信息素吸引，他見過不少平時表面文質彬彬，對外道貌岸然，但一聞到他的信息素就惡向膽邊生的Alpha，吃了幾次虧以後再不敢報任何幻想。

以他現在的狀態，正面對抗簡直是痴人說夢。

聽著遠處腳步聲越來越近，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像在他心尖上跳舞。

越來越近了！

顧希死死盯著眼前的間隔門，不知道這扇門能承受幾次Alpha的攻擊。

他重新抽出防身小刀，又彎身取放在鞋子里的迷你電.擊棒，緊握著它們彷彿這是他最後的依仗，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被聽到。

就在顧希全副武裝準備迎戰的時候，卻聽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溫雅的聲音響起：「先生，撞到人說聲抱歉不過分吧？」

那人的態度沒有他以為的激動，還透著難以想象的平和，但顧希依舊默不作聲，沒有放鬆哪怕一刻。

榮京擔心人暈了，又喊了一聲：「先生？」

啪。

顧希虛張聲勢地一掌拍向隔門。

彷彿在昭示著，他的不好惹。

榮京暗道，這麼有活力，肯定沒暈倒。

他過來本來就是借著詢問的話，看對方需不需要幫助。

既然沒回應，就是隱形的拒絕，成年人嘛，都懂不打擾的藝術。

他按了按還暈著的頭，將門緩緩關上，阻了所有氣息外泄，讓對方處在儘可能安全的環境。

雖然沒得到道歉，但榮京也沒太計較，沒必要別人一點小問題就揪著不放。

想了想，又將隔壁的其他五間廁所門關上，這樣就不突兀了，就算有其他人來聞到了什麼，也不會立馬找到源頭。

剛關上最後一扇門，就看到一對穿著靚麗時尚的男女說笑著推開通道門進來。

榮京眼皮一挑，現在空氣里還有點稀釋后的味道，他快步走了過去擋在他們前面：「這邊的廁所暫時不能用。」

兩男女看著裝也是非富即貴，正要問什麼原因，就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味道。

女O只覺得味道好聞，但因為已經很淡很淡了，聞著更像是某種香水或者阻隔噴霧的味道。但那位男A不一樣，他能感應到那是O的氣息，還是極品O。

男A朝著空氣多嗅了幾口，瞬間露出迷醉的醜態，口中不斷發出仿若猛禽發情的低吼聲，像是在搜羅著氣息的源頭。

榮京眼皮一跳，想到那個Omega橫衝直撞的樣子，一看就是狀態異常，這時候絕不是事不關己的時候。

這與裡面的人是誰無關，榮京甚至都不知道撞到自己的人長什麼樣，他只是覺得身為人類，不能連最基本的道德都丟了。

女O從沒見過男伴這個樣子：「阿那達，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男A充耳不聞，那甜美的芬芳近在咫尺，Alpha在「捕獵」時，嗅覺格外靈敏。那瞬間，男A身上暴躁的氣息湧現，讓榮京的肌膚感到一陣針扎。

榮京暗道不妙，溫和的視線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暫時還有許多疑惑未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很快做出恰當的反應，他來到那位男A身邊，狀似關心，趁著那位女伴不注意，一個乾淨利落的手刀劈了下去。

那位男A哪承受的住榮京的全力一擊，應聲倒下，被榮京輕鬆接住，平靜溫和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輕喊道：「先生，你怎麼暈了！」

榮京看上去太無辜了，讓人根本不會懷疑他動的手。

榮京狀似專業地翻開男人的眼皮，又聽了聽心跳，觀察臉色，安慰著那急哭了的女伴：「別哭，只是低血糖，暫時性暈厥，待會就好了。低血糖可能會引起精神渙散、遲鈍、視物不清的癥狀，所以待會醒來，可能會胡言亂語，請您到時候安撫好他。」榮京在癥狀上做了一點誇大與修飾，最好能將自己的鍋摘出去。

他淡定地胡編亂造，女O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她感覺到哪裡有點不對，在榮京安撫的語氣中，愣愣地點頭，感受著對方的沉穩可靠。

這時候才注意到這位熱心人還是個大帥哥，女O臉有點紅，對於陌生的Alpha有點拘謹：「那、麻煩了。」

榮京笑著說沒關係，扛起男人，與女伴一同到外面請求救援區。

帶著他們出去后，榮京看了眼廁所方向，徹底關上了通道門，沒走多久就碰上剛處理好衝突的安保隊，將男人交給了他們，在女人的千恩萬謝中，功成身退。

榮京也沒馬上離開，在一樓的屈臣氏買到了需要的氣味阻斷噴霧，屈臣氏還是認識的，以前陪家裡的姐妹偶爾逛過。在店員推薦口味的時候，神使鬼差的想到撞到時，隱約聞到信息素以外的淡淡氣息，脫口而出：「藍風鈴吧。」

他重新打開通道門，裡面很安靜，那六個洗手間的門依舊關著。

也不知道那個Omega走了沒，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捂著鼻子，朝著空氣里噴了一下阻隔噴霧。

確定蓋掉了氣息后，再次關上了通道門，在原地躊躇了會，將藏在一旁的「清潔中」的牌子撈出來，放到門口，才離開。

榮京趕向活動主場，他還想去看看發布會，見活的顧希。

榮京雖然對記憶沒太大執念，但既然正好遇上，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就能想起點什麼，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十幾分鐘前，顧希聽到ManO的關門聲，就已經徹底絕望了。

他以為對方已經鎖上門進來了，偏偏在這時候，眩暈又襲上，他再次昏昏沉沉。

等到他意識回籠，卻發現周遭沒一點動靜，靜悄悄的。

他以為的撞門、攻擊、調戲通通沒有。

他掏出手機，顫著發虛的手，發了個定位給自己的助理墨點。

腳邊的4D電視還放著廣告，絢麗的光照在顧希滿是濕汗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有種近乎妖艷的瑰麗。

直到抑製劑的效果徹底奏效，他在確定自己有背水一戰的實力，才深呼吸一口氣開了隔間門。

但整個ManO空無一人，他的目光中劃過一道意外。

他甚至還打開了每一個小隔間，確定沒有人躲在裡面。

顧希蹙著眉走了出來，發現外面其他廁所主門也都被關上了，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阻隔噴霧的味道，並不是很好聞，但依舊能感知到是藍風鈴低配版。

他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有點鬆了一口氣，也有點懵。

這個相對密閉的空間里，真的只有他一個人。

有點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彷彿心裡到處都漏著風，但今天的風帶著一絲溫暖的水汽，輕柔地將他包裹起來。

顧希眉頭蹙得更緊，怎麼……可能？

他的神情從緊繃警惕，到疑惑，再到淡淡的不可置信。

他從不相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善意，所有的善意都是明碼標價的。

或為名，或為利，或為欲。

而在很多Alpha眼裡，他就是名利的巔峰戰利品。

此時，通道門口傳來打開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嘟囔：「是誰把清潔的牌子放外面的，這樣別人怎麼上廁所啊？」

小助理墨點小心翼翼地朝裡面張望。

看到顧希的身影，吐出一口氣，沒走幾步，就發現顧希根本沒注意到他，反而整個人像個雕像一樣站在那兒，眉頭緊鎖，彷彿在思考什麼世紀難題。

墨點三步並作兩步過來：「你剛才發我一個定位嚇死我了，我本來想給你去買點夜宵，看到馬上過來了，你、你你沒事吧？」

墨點上上下地打量顧希，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自家的寶貝疙瘩被欺負，他實在太清楚每天顧希面對多少壓力。

但這次，怎麼……好像比之前在車裡的時候還精神點？

顧希這才注意到助理的到來，他略帶的迷茫地望了過來：「如果，有Alpha聞到我的信息素，卻沒有什麼反應……」

「什麼，你的信息素，你發情期到了嗎？」天吶，557天過去了，顧希的發情期終於到了，「你再不來，我都要帶你去內分泌科看看了！」

大多數Omega的發情期都是固定的，若是周期不定，就和女性的小日子一樣，不重視會出大事了喂。

墨點又想到了關鍵，緊張了起來：「你你你你剛才一路還好吧，有碰到什麼人嗎，有人傷害你嗎！？所以你不舒服就應該讓我陪著！」

他們Beta感覺不到，但他看到過被顧希的信息素影響到的Alpha會有多瘋狂。如果這世上信息素也能分級，可能就分兩種，顧希以及顧希以外的。

「我沒事，很安全。」顧希拍了拍小助理的腦袋，又看了眼外面清理中的牌子，「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

「你說的這個不成立，這根本不是A想沒反應就能沒反應的吧，這是本能啊！而且你也知道，你的信息素……連O都能影響。假設萬一真有，這個Alpha要麼是BO偽裝的，要麼是……不舉吧。」墨點煞有其事地攤攤手，他說的是實話。

他們顧希就是行走的荷爾蒙，人間兇器，哪個A能抗過，就是不正常。

顧希迷茫的眼神，頓了頓。

有點覺得自己太自戀了，又有那麼點……茅塞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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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京：沒有三天三夜，大概沒人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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