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百無聊賴
見三人都忍俊不禁，施水清揉了揉大腿，並不覺得尷尬，反而也笑了，笑聲更爽朗至極。
「謝兄，林姑娘，酒溫過後別有滋味。」
說著，施水清先將倒了酒的碗擱在火盆邊沿上，謝中航與林卿瑤也一起照做了。
略等片刻，三人就將酒碗從火盆邊拿起，謝中航與施水清都選擇一飲而盡。
酒稍溫，酒味更濃，由口腔過咽喉入肺腑也更舒服。謝中航與施水清一口喝完都大大地「哈」了一口氣。
林卿瑤也喝完了，抓了幾顆梧桐子吃，伸手又去夠酒罈。
施水清卻一把按住酒罈道：「沒想到林姑娘酒量如此之好，但此酒雖入口溫和，後勁卻也不小，林姑娘還是不要再喝了吧。」
謝中航笑指施水清：「施家二公子捨不得了。」
施水清沒法子，只能讓林卿瑤把酒罈抱走。
不知是施水清的一番話還是酒酣微醺所勾出的狂放不羈。屋內東倒西歪，各自歡脫，分外融洽。
酒罈已經空了，施水清直愣愣躺在席上，躺倒之前斷斷續續地說自己要休息會兒。謝中航雖未曾倒下，但見他垂首默坐一動不動，面前火盆沿上還擺著最後半碗酒，已經擺了許久。林卿瑤雙頰緋紅，仍一顆一顆抓著梧桐子吃。
小雪不飲酒，只在一旁默默觀看，雖然擔心三人喝酒傷身但心中亦少有的愉悅。
因為一向只有一人獨居生活，這樣的熱鬧，還真沒有體會過。
碟子里的梧桐子被林卿瑤吃完了，小雪便說再去炒一盤。
林卿瑤晃悠悠起身，本意是不想再勞煩小雪，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時酒醒了大半。她抄起劍，三步並作兩步，把將要走出屋門的小雪一把拉回護在自己身後。
「何人在此？」
林卿瑤舉劍對著漆黑一片的院子喝問。
謝中航與施水清也已經醒了，都斂氣凝神，察覺到屋外至少有十數人之多。小雪有些害怕，挨近施水清身邊。施水清輕聲道：「別怕。」
屋外傳來一個男人聲音。
「黃河水幫薛洋，只想求見謝中航謝公子。」
屋內，施水清，林卿瑤與小雪都將目光移到謝中航身上。
「謝公子，你與我們走一趟，我薛洋保證，絕不為難其他人。」
沒想到黃河水幫的人還挺有本事，竟能這麼快發現自己的行蹤。謝中航絲毫不懼黃河水幫，卻也實在不想給身邊人帶來任何麻煩。
謝中航正想往外走，卻被施水清攔住。
屋外黃河水幫的人都隱藏在黑暗之中，極難一一發現他們的位置所在。
施水清踱至屋門口，一手負后，一手輕搖著扇子道：「屋頂說話的那位朋友，何不現身相見吶。」
只聽一陣破空之聲，一人從屋頂跳下來。借著屋內透出的微弱亮光，可見是一個皮膚白凈的精壯漢子，瞘兜臉，略綽口，粗眉毛，小眼睛。
「閣下便是「浪里蛟」薛洋？」施水清持扇躬身問。
漢子點頭抱拳，「你便是謝中航？」
「不是。」
薛洋道：「我知道謝中航就在這間屋內，我等還是想請謝公子親自出來答話。」
「不行。」
「不行？」薛洋背負著雙手沉聲說道：「我做事從不願徒傷無辜，但也最不想見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算是一句狠話，但施水清可不吃這一套。施水清淡淡笑道：「小生一點也不想知道閣下如何為人處事。閣下也不必恫嚇小生，因為哪怕你們黃河水幫實力再強，也嚇不了小生。」
薛洋冷哼道：「口氣不小，請教大名。」
「小生施水清。」
薛洋吐一口氣，「哦，原來是施家，那的確不用懼怕我水幫。但還是請小施先生給個方便，薛洋必記這份人情。」
施水清踏出屋門，道：「非是小生不給面子，今日謝中航是小生請來的客人，若是小生請來的客人在眼皮底下被人帶走，以後誰還敢成為小生的座上賓？」
薛洋咬牙道：「我們可以等。」
施水清哈哈笑道：「好啊，但這個院子不容閑人弄髒，只能委屈你們去外面等了。至多不會超過十天半月。小生只是擔心啊，到時候江湖流傳，黃河水幫的各位好漢在某些好事之人口中便成了守家護院的看門狗。那可不太好了。」
薛洋雙拳緊握，怒火中燒，只是不好發作。
「小施先生，我薛洋把話說明白一點，謝中航與我水幫幾條兄弟的命有關。施家雖實力雄厚，卻也不能不講江湖道義吧。小施先生若再維護阻攔，薛洋就只有大膽得罪了。」
聽了一番強硬話語，施水清將扇一籠，與薛洋四目相對，可算是互不退讓，劍拔弩張之態。
「三十三天後，在下親往桃花峪，到時必話說分明。」謝中航不知何時也走出了屋子朗聲道。
薛洋皺眉道：「三十三天後？那可是我幫的大日子。」
謝中航道：「在水幫眾英雄說清楚豈不是更好？難道怕在下言而無信？」
薛洋轉過身去思忱片刻，回過臉來，「好。但今日，我薛洋不能空走一趟。」
「你的意思是……」
「請謝公子接我一招。」
「好。」謝中航一口答應，走到薛洋麵前兩丈。施水清在謝中航耳邊悄悄地說，「薛洋善使一對分水峨嵋刺，武功還是以巧為長。」
謝中航心下瞭然，微微一笑。
施水清退後，站到屋門口，「偌大一個黃河水幫，應該不會暗箭傷人，貽笑江湖吧。」
謝中航很感激施水清，就算作為朋友，他也已經算是竭盡全力，仁至義盡。
薛洋雙手各拿一根峨嵋刺，擺好架勢。
謝中航只伸一隻手，「請。」
這個「請」便是請進招的意思。薛洋奔近謝中航，手中峨嵋刺招式不斷變化。
以巧制勝的武功向來招式繁複多變，這樣才能擾敵耳目，出奇制勝。
所以往往，對付這種招式，以不變應萬變就是最好的方法。
謝中航深諳此道。
凝神運氣，一掌推出。
屋內林卿瑤認出，這一掌也是破了自己雙手劍的那一掌。
掌力雄渾，如排山倒海。薛洋頓時被強勁的掌風所擊中，任其招式再妙亦不能抵擋。
薛洋被擊飛倒地，胸中氣血翻湧，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狼狽而走。霎時間「窸窸窣窣」，是其他水幫弟子退去發出的聲響。
施水清在謝中航的身後若有所思，「這內功……極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