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計劃
「好消息,你可以休息幾天了。」
一大清早白清就被某個蛇精病的催命門鈴喚醒,然後迎頭就是這麼一句話。
「……哦。」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白清面無表情的關上門。
「誒等等!」徐芷歆又攔住她,「我說的休息,不是指我的私人實驗,而是衛舜那邊的。」
白清眉頭一皺,「這麼突然?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基地營運資金出現了問題。」徐芷歆滿不在乎地咬著棒棒糖回答。
看了眼守在門口目不斜視的天師,白清對她說:「進來說話吧。」
「咳咳。」
眉眼一彎,徐芷歆剛要答應就聽見守衛的天師提醒似的乾咳了兩聲。
她淡淡地乜了他一眼,「病了?我給你開個葯?」
聞言守衛的天師默默地移開視線,衛師兄……這可不是他失責,而是對方不是他能搞定的啊。
見他不再出聲,徐芷歆也沒有繼續理他,和白清一齊進了房間。
「嘖嘖嘖,這間客房的配置是最高級的啊。」
像是來參觀一般,一進門徐芷歆就這裡摸摸那裡看看。
白清看著她的動作抽了下嘴角,「你是來談正事的。」
「嗯?」徐芷歆轉頭看她,臉上露出些微不解,「正事已經說了啊,衛舜臨時有事,給我們放假了。」
「只有這樣?那你進來幹嘛?」
「不是你讓我進來的嗎?」徐芷歆頗為無辜地說道。
白清扶額,「如果沒事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別嘛,我難得能進來一次,就讓我多待一會啊~」末尾的語氣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撒嬌之意。
「……好好說話,不然滾蛋。」
徐芷歆收起裝出來的甜美的模樣,撇了撇嘴,「就小姐姐這樣的榆木,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喜歡上你。」
「呵呵,用不著你管。」白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單身狗。」
被嘲諷單身狗的徐芷歆絲毫不惱,反而笑眯眯地道:「請稱呼我為單身貴族。」
「哦,單身狗。」
「嘖,真不可愛。」
白清扯出一抹假笑回應她的話,然後說:「話說回來,你知道營運資金出現問題的具體原因嗎?」
「不知道,衛舜沒有說清楚,我只看得出他臉色不怎麼好。」一屁股坐上沙發,徐芷歆翹起二郎腿,「經濟上的事情我一竅不通,不過我猜應該是投資者們發生了什麼事。」
「投資者嗎……」
白清沉吟了片刻,基地資金偏偏在這種時候出現問題,難道……
看她一臉若有所思,徐芷歆揚起嘴角,「是你的人做的?」
聽到她的聲音,白清回過神,遲疑了下,搖頭道:「不確定。」
「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徐芷歆咬碎嘴裡的糖果,「這些年一直井然有序運行著的已經成熟的基地突然間發生資金問題這種意外的幾率僅有百分之十不到,能讓衛舜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畫皮玩家變臉,說明事情挺嚴重的。」
「不管是不是,這或許是個機會。今天基地的人員都不在嗎?」
徐芷歆微微眯起眼睛,「還有一半的人在。進行中的實驗除了你這一個以外還有另外三個項目,不過因為今天衛舜通知放假的緣故,高級的研究員幾乎都沒有來,留在基地里的基本是普通的職員。」
白清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把實驗體都放跑了會怎麼樣?」
「……雖然會生氣但影響不算大,衛舜一定很快又會派人去抓回來。」
「那……破壞所有研究資料?」
徐芷歆頓時陰森森地看著她,「那不用衛舜出手,我先送你一程。」
「你先轉移你用的資料啊。」白清無所畏懼地瞪回去。
「我的許可權是比基地里的人要高,但不是擁有完全許可權,整座基地只有衛舜有完全許可權,個別機密資料就連我也必須向他申請得到批准后才能閱覽,更別提要複製備份了。」徐芷歆沒好氣地解釋。
白清露出遺憾的表情,「好吧。」
「能想點合理的建議嗎?」
「那不然你提一個?總不能和衛舜直接面對面單挑吧?」面無表情地扯了下嘴角,接連被否定意見,白清有點不爽。
徐芷歆沉思了一下,然後意味不明地笑道:「面對面單挑或許是個好主意。」
「?你認真的嗎?」
「當然。」
白清吁了口氣,「說說你的想法。」
然而徐芷歆卻奇怪的沉默了下來,半晌,她說:「……我有沒有和你說過,衛舜入魔是因為他的父親。」
先是皺起眉,隨即白清搖了搖頭。
「他父親曾是我父親的好友,同樣作為研究員,聽說兩人既是對手又是搭檔,外人看上去兩人似乎水火不容,但實際上他們私底下關係很好,常常徹夜長談。後來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衛叔叔發瘋似的對所謂的恆定生命感興趣,甚至不顧我父親的勸告涉入人體實驗。一怒之下,我父親和他斷絕了往來,再也沒有聯繫過,直到衛叔叔在實驗意外中去世,那時候衛舜的母親也因病去世不久,我父親不忍看衛舜一個人孤苦伶仃,本來打算收養他的,但是他拒絕了,也不願意搬來和我們同住。無奈之下,父親只能在其他方面接濟他。」
「說起來我和衛舜其實算是青梅竹馬,但那都是懂事之前的事情了,我三歲還是四歲的時候父親就和衛叔叔斷交了,我和衛舜也僅僅是大人走訪時見過兩面,當時年紀又小,根本就沒有印象,這些事情還是從我父母口中得知的。真正認識他是在高中十七歲那年,初次見面那天他笑得像是電視劇中演的那種暖男,談吐文雅彬彬有禮,表現得非常好,我的父母沒有覺得哪裡不對,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奇怪的感覺。」
「接觸的越久,這種奇怪的感覺逐漸變得強烈,結果大概是上天眷顧我,某天我撞見了他著魔一般自言自語著拿著解剖刀把一隻實驗用的兔子開膛破肚,然後把還在活動的內臟割得像一灘爛泥。」
白清的腦中隱隱浮現出那種場面,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直覺沒錯,這個男人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正常。」
「後來呢?」白清輕聲追問。
徐芷歆看了她一眼,笑道:「後來啊,後來我被他發現了,大概是躲藏技術不到位吧。」
「……」還能夠笑得出來看來當時處境挺好的。
「也沒發生什麼血腥可怖的畫面,衛舜發現我的時候非常冷靜,向我打了聲招呼,接著自顧自的收拾好實驗台上的殘局,弄完一切后他讓我和他談談。我當時以為他是希望我隱瞞他不太正常的事情,沒想到他和我說了以前經歷的事情,或許是看我不怎麼驚訝,也沒有表現出的厭惡的關係。」說到這,徐芷歆停了下來。
白清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我想喝口水。」
翻了個白眼,白清認命的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一口氣喝完,徐芷歆抿了下嘴唇,道:「他告訴我衛叔叔把他和他的母親當成了實驗品。」
聽到這裡,白清不免露出詫異的表情。
「因為這樣他的心理變得有些扭曲,之後還多了超乎常理的力量。」
「……本人都清楚自己的情況,為什麼不尋找解決的辦法?」
徐芷歆睨了她一眼,輕描淡寫道:「有多少神經病因為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主動投醫的?」
這直白的形容讓白清抽了下嘴角,「……不少吧。」
「總之衛舜不會。他清楚自身有問題,可他絕不會覺得這是不正常,反而覺得,這是上天賜給他的特殊,是另一種『正常』。」
「……」
「他會成為魔修其中也有衛叔叔改造他體質的關係。」
白清沉默了一下,「你前面提的和他單挑是什麼意思?」
「衛舜似乎有輕微的人格分裂的癥狀。」徐芷歆托著下巴說出自己多年來的觀察,「表面不怎麼明顯,他們唯一的分別就是一個衝動一個理智。以主體人格和後繼人格來區分的話,衛舜的情況與大多主人格不知道有其他人格的分裂癥狀不同,他的兩個人格不僅知道彼此的存在,而且平時都是衛舜的主人格,也就是我們常見的那一個在主導,他的副人格偶爾才會被放出來,平時言行舉止和主人格相似,可遇到某些事情時就會異常衝動,做事暴虐無常,不顧後果。」
「……你的意思是,引出副人格?」
徐芷歆笑容微斂,略帶嚴肅地點頭,繼續道:「衛舜的這個癥狀在近年變得越發明顯,依我判斷,這個後繼人格的性格或許是他積攢多年的負面情緒以及成為魔修之後強制壓抑下的本性合二為一而成的。衛舜這些年的成就雖然有他自身天賦的緣故,可其中也有不少是魔修的力量的功勞,如果能讓兩者分離或是刺激衛舜副人格出現的頻率,不管是哪一種,短時間內都有很大的幾率會讓衛舜露出破綻。」
聞言,白清沉思了片刻,「你說的方法沒有多少依據,首先你怎麼確定這個副人格不是主人格?其次你也說了他的癥狀不明顯,若是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人格分裂,只是情緒變化過大使得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呢?」
「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我認為衛舜患心理分裂的幾率有百分之八十。」徐芷歆並不否認自己說的那一番言論純粹只是個人猜測。
「一點都不靠譜啊!」白清沒好氣地說。
「死馬當活馬醫嘛,現在衛舜遇上了麻煩,情緒應該比較不穩定,小姐姐要不試試?」徐芷歆笑容意味深長的蠱惑著。
白清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地看著她,「你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確鑿證據就要她去嘗試,以徐芷歆的行事風格來說,這其中沒有貓膩白清都有點不相信。
「沒什麼,就是……對魔修這種存在有那——么點感興趣而已啦~」她笑眯眯地說道。
「……」
就知道沒好事。
「我不可能為了你沒有實證的猜想就去冒險。」
白清沉聲拒絕。
撇去這個原因,她們合作已經有小半個月了,之前從沒有聽徐芷歆說過這件事,如此突然,換做任何人都很難不懷疑。
徐芷歆不置可否地歪了下腦袋,「實證……算是有吧。」
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白清默默望著她,等待下文。
「不過我目前不想告訴你。」
徐芷歆露齒一笑。
沒有等白清發脾氣,她又說:「我有不能說的理由。」
聽了她的話,白清抿了下嘴唇,「暫時信你。」
沒多少猶豫的話讓徐芷歆輕笑了一聲。
「小姐姐有點好騙呢~」
白清直接扔了一個白眼過去,「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兩個人說了那麼多異想天開的話,現實到底要怎麼做卻沒個結果。
徐芷歆閉上眼,很快又再次睜開。
「我們潛入衛舜的私人研究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