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羞辱
「大少爺在外面受了那麼多罪，畢竟也是顧家的人，應當有一份企業的繼承權。」
「二少爺身體不好，大少爺回來兄弟兩個有什麼事也好商量著來。」
「是啊，這樣就最好了。」
顧家長輩與賓客們紛紛都表示同意，只有顧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的表情，但很快又被他給強壓了下去。
溫玉婉滿意的笑笑，她一心只沉浸在顧言川回來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兒子臉上短暫露出了一絲不耐的表情。
「言川，今天是你第一次以顧家長子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面前，跟大家說幾句吧。」溫玉婉將話筒交到顧言川的手裡，後退了一步，目光溫情的注視著他的背影。
顧言川接過話筒，臉上掛著官方的微笑:「我心理想說的，方才母親都已經代替我說了。我的前半生顛沛流離，從未獲悉過別人的一絲溫情，如今終於找到了家人，我感激上天對我的恩賜。」
不知為何，聽他那句「我的前半生顛沛流離，從未獲悉過別人的一絲溫情」，沈昭昭的心裡說不出來的難過。
她看向顧言川，試圖看清他究竟是以何情緒說出的這句話，可她一抬頭，卻與顧言川的眼神不期而遇。
沈昭昭一陣心驚，倉皇低下了頭。
顧言川的唇畔帶上了一絲不屑的弧度:「我診視來之不易的親情，聽說我的親弟弟跟弟妹昨日才剛大婚，所以我特意為兩人準備了一份新婚禮物。」
眾人四處尋找顧南城的蹤影，未果，顧言川卻忽然拔高了聲音說:「弟弟不在，自然得弟妹上來收我的這份禮。」
沈昭昭怔住了，她獃獃的看著顧言川英俊的面容，突然覺得陌生。
沈湘晴在背後猛的推了她一把，「昭昭，上去收禮物呀。」
沈昭昭被賓客推抵著，來到顧言川的面前。
顧言川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伸了出來，攤開掌心，裡面赫然是一隻小盒子。
「這是我在道觀拍戲時，誠心求的姻緣符，聽說弟弟跟弟妹在結婚之前，是素不相識的，所以我希望這符可以讓弟弟跟弟妹迅速產生感情。」
這話在旁人聽來並沒有什麼，可是對於沈昭昭來說卻是赤裸裸的羞辱。
盒子里的姻緣符，是她陪伴顧言川拍戲時，兩人一起去道觀里求的。
沈昭昭的眼眶變得通紅，她用力瞪著顧言川，恨不得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明明先背棄感情的人是他，現如今他憑什麼這麼堂而皇之的拿這姻緣符來侮辱自己？
顧言川往前遞了遞盒子:「弟妹，接著啊。」
沈昭昭深吸一口氣，雙手顫抖著接過盒子:「我代南城……謝謝大哥的好意。只是感情，不是用一張小小的符就能夠產生或者延續下去的，我相信我跟南城的感情，我們兩個會好好把握的。」
後來沈昭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離出宴會廳的，她抱著顧言川給的那個小盒子，躲到後花園里崩潰壓抑的哭了出來。
前廳歌舞昇平，恰到好處的遮住了她低低綽綽的哭聲。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沈昭昭耳朵豎起，哭聲戛然而止。
她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起身正要走，手臂卻被人從身後大力攥住，帶著一股子強勢的力道，那人就勢將她逼到假山旁。
後背貼上假山的瞬間，沈昭昭驚呼一聲，被硌痛的皺起了眉頭。
她並未呼救，因為對方身上的淡香水味她是如此的熟悉。
「陸堯……」她冷笑一聲，「哦不對，現在該叫你顧言川了。」
習慣和熟悉真是兩個最可怕的東西。
顧言川的手瞬間無力的垂了下來。
「嫁進顧家對你來說應該是天大的好事吧，怎麼哭的那麼傷心？」
盯著沈昭昭，顧言川諷刺的問道。
「成為顧家的兒子，對你來說亦如是吧。你笑的，也挺虛偽的。」沈昭昭的眼眶依舊通紅，可話語卻尖銳的彷彿帶刺，噎的顧言川一怔。
「他們都說你嫁進顧家以後，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原來虛榮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沈昭昭，你快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他們說？」沈昭昭笑了笑，「陸堯，你從前也從來不會從別人的嘴裡了解我。」
「可是昭昭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犯賤嗎？顧南城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嫁給他，後半生全毀了……」
「顧南城是什麼樣的人，你了解么？」沈昭昭冷聲打斷顧言川的話，「是，他腿瘸身體也不好，難道僅僅憑藉這就可以否定他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嗎？我倒覺得，他比那些朝三暮四，滿腹花花腸子的男人好太多了！」
沈昭昭意在反諷顧言川，可他卻不能夠會意。
「沈昭昭，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不遠處的燈光映入顧言川的眸底，反射出不可思議的光，「顧家的權勢財富，真的就讓你那麼痴迷？」
沈昭昭深諳他的性子，認定的事情，誰說都沒用。
既然是他先背棄自己的感情，那麼自己在他心裡做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也算兩兩相抵了。
也就是那一瞬，沈昭昭對他徹底死心:「沒錯，顧家的權勢確實讓人心動。但遺憾的是，顧家的繼承人，只有顧南城一個。」
她抬起手裡的盒子，在顧言川的面前晃:「既然你把這個還給我了，從此之後我們兩個人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不必跟人提起，我曾做過你經紀人的事情。」
說完這話，沈昭昭轉身便走。
顧言川的臉上露出不甘的情緒，他追上沈昭昭，抬手正欲拉她的手腕，卻又一雙指節分明的大手先他一步，攥住了沈昭昭的手。
乾燥冰涼的觸感的包裹而來，沈昭昭垂眸看向手的主人，正對上顧南城那雙泛著寒光的眼眸。
「大哥深夜與弟妹在花園裡拉拉扯扯，恐怕不合規矩吧？」顧南城錯開沈昭昭，目光精準無誤的看向顧言川。
顧言川看了一眼輪椅上的顧南城，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來。
「是我考慮不周了。」顧言川識相的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