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嫁
在二人沈昭昭忽然有些慌亂，嗓子里乾澀澀的:「我……我不行的……」
「你怎麼不行，同樣都是沈家的女兒，你嫁過去跟我嫁過去有什麼不一樣？」
沈湘晴當即反問，「從小到大你都沒有為沈家做過什麼事情，這次嫁進顧家，就是你報答爸媽的好機會！」
「用昭昭換晴晴嫁給顧南城，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姜舒梅用胳膊肘暗暗捅了捅沈偉民的身體，小聲的對他說道。
自從答應了顧家婚事之後，沈偉民沒有一天不為這事兒為難，如今提出用沈昭昭換沈湘晴這個辦法，他頓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沈湘晴是處處被嬌養著長大的，聰明伶俐，又一身的才氣，不像沈昭昭那樣嘴笨不討人喜歡，沈偉民原本是準備為沈湘晴尋一門好的婚事的。
顧南城的家世配沈湘晴綽綽有餘，但自身的情況，實在般配不上沈湘晴。
要是讓沈昭昭嫁過去嘛，還是沈昭昭高攀了。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裡，沈偉民的腦中思緒翻湧，他摸著下巴點了點頭，繼而詢問沈昭昭:「昭昭，你願意代替你姐姐嫁進顧家嗎？」
「我不願意。」沈昭昭這次很乾脆的拒絕。
沈偉民眉頭一皺:「為什麼？」
沈昭昭低下頭去，從小她就不擅長拒絕家人的任何要求，這是她第一次對家人說「不」這個字，「顧家……要的是姐姐，顧家不是說算過了……只有姐姐的八字才跟顧家的二少爺契合……」
「這簡單的很。」沈湘晴一抹眼淚，眼珠骨碌骨碌轉的飛快，「昭昭你從來都沒有出席過聚會之類的，爸媽更沒有公開過你的身份，外人只知道沈家有兩個女兒，卻並不知道誰是大女兒誰是小女兒，只要我們將身份信息互換，你完全可以變成沈家的長女。」
聽了沈湘晴的話，沈偉民再次目光殷切的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輕輕咬住了下唇:「可……可是顧家上門來的那天，是姐姐你親口承認的婚事和出生年月……」
「這個你不用擔心，」不等沈昭昭把話說完，沈偉民就打斷了她的話，「只要我去跟顧家承認，當初是湘晴任性欺騙了他們，你才是我們沈家的大女兒，這事兒就輕易的解決了。」
父親話里話外雖然並未言明，但想要讓她代替沈湘晴嫁進顧家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顧家是個虎狼窩一般的地方，沈湘晴不願意嫁給病殃殃的顧南城，難道她就想嫁？
沈昭昭低著頭，緊緊咬住下唇，不肯鬆口。
沈湘晴有些沉不住氣:「沈昭昭，能嫁進顧家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這麼好的婚事，你還猶豫什麼？」
聞言，沈昭昭緩緩抬起頭來:「既然是福氣，姐姐為什麼寧死也不願嫁？」
她雖然愚鈍，卻也沒傻到極致。
顧家有二子，顧家上門來求親的那一晚，來的是顧家精明能幹的大少爺，沈湘晴當時一定以為要嫁的人是顧家大少，所以才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大概是沒有想到沈昭昭被逼急了會噎自己，沈湘晴一下子被哽的啞口無言。
「沈昭昭，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這麼好的婚事，你姐姐肯讓給你，你應該感激她才是。」姜舒梅忍不住出言訓斥沈昭昭。
是啊，這麼「好」的婚事。
沈昭昭的舌尖嘗到了一絲瀰漫的血腥味。
從小到大，什麼吃的用的，都總是先讓沈湘晴挑，有什麼機會，也都是先供她選擇的，只有她挑揀剩下的，才輪得到沈昭昭。
這門婚事，就是沈湘晴挑揀剩下，不想要的。
同樣都是爸媽的女兒，為什麼沈湘晴能享有萬千的寵愛，而她只能瑟縮在陰暗的角落裡，默默等待沈湘晴的施捨呢？
沈昭昭的人生當中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世界是如此不公過。
難道就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得選沈湘晴不要的嗎？
沈昭昭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說:「我不嫁，我絕不嫁進顧家。顧家的二少爺顧南城在輪椅上坐了十年，外頭都說，這幾天就快不行了，姐姐不想做這個寡婦，想讓我做，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說出這番話來，也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爸媽你們時常說，是我早產沒有臍帶血，沒治好姐姐的病，所以欠了姐姐的，可從小到大姐姐磕磕碰碰受傷失血，都是我在給她輸血善後，我這一身的血快被抽空換了一遍，難道還不夠償還我虧欠了姐姐的債嗎！」
沈昭昭最後一聲，幾乎是聲嘶力竭給吼出來的。
她話音初落，臉上忽然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沈偉民站在她面前，怒不可遏:「沈昭昭，你怎麼這麼自私，我原本以為你從小到大給你姐輸血沒有怨言是明事理，沒想到你心裡一直都記著！你姐姐把跟顧家的婚事讓給你，你非但不知道感恩，還說出這種話來，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女兒！」
沈昭昭的半邊臉已然麻木了，她抬手捂住，只覺得臉上滾燙。
「爸您心裡清楚，若這門婚事真的是好事，是萬萬輪不到我頭上的，不是嗎？」
沈昭昭的瞳眸黑漆漆的，沒有一絲情緒的流露，「婚姻大事，我不想這麼敷衍。還是那句話，當初誰答應了顧家，誰就嫁。」
「你！」沈偉民被氣的噎住。
沈湘晴也沒有想到從小性子軟的像塊面，打一拳都不一定會吭聲的沈昭昭居然堂而皇之的頂撞父親，並拒絕自己。
無論如何自己都是不能嫁給顧南城的，沈湘晴眸光一定，忽然捂著臉，再度失聲大哭:「既然昭昭不願意嫁，那就讓我去死好了，你們誰都別管我，讓我死了一了百了！」
她知道自己是爸媽的心頭肉，只要她以死威脅，爸媽一定有辦法施壓讓沈昭昭答應嫁給顧南城。
「想是我從小到大搶走了爸媽的寵愛，又讓昭昭給我輸血，昭昭心裡對我厭惡至極，等我死了，就把一切都都還給昭昭！」
一邊哭，沈湘晴一邊伸手摸索向了柜子上的玻璃杯，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杯子磕在柜子上磕碎，然後拿著碎片抵在自己的喉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