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念慈小姐自殺了
兩行清淚,順著沈昭昭的眼角緩緩滑落。
顧家來迎親的,是管家安福。見沈昭昭眼眶通紅,安福以為她捨不得家人。
「二少奶奶,若還有話跟家裡人說,索性一次說完吧。」
沈昭昭深吸了一口氣,寒意瞬間沁入肺里:「我沒什麼要說的了,我們走吧。」
她大步走向停在門口的婚車,對於沈家沒有絲毫留念。
安福看著她決絕的背影,眉頭微不可察的輕輕一皺。
婚車平緩駛向教堂,在車上,沈昭昭的心再一次揪了起來。
聽顧家迎親的人說,顧南城之所以沒來沈家迎親,是因為今早病情忽然加重,眼看起不來床了,或許也就是這一兩日的光景了。
雖與顧南城素未謀面,但這門親事已經在無形之中將她跟顧南城緊緊的捆在了一起,若顧南城有事,她在顧家恐怕也無法獨善其身。
沈昭昭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在心裡為顧南城默默祈禱。
顧家老宅里早已張燈結綵,數十幾米長的紅地毯從別墅門口一直平整的鋪到了花園外,傭人們來來往往的忙碌,儼然熱鬧非凡。
「老宅里已經很多年沒這麼喜慶熱鬧了。」南宇睨著輪椅上的那個背影,輕聲說。
顧老爺子疼愛顧南城,因為他身體不好,所以老爺子從來不許人在宅子里鋪張鬧哄。
顧南城側過臉,薄唇微掀:「阿宇,教堂那邊怎麼樣?」
「都安排好了,安管家已經接到夫人,去往教堂了。」
顧南城略微頷首:「幫我把婚禮上的衣服拿過來吧,然後叫人備車。」
南宇一愣:「您要去現場?可今早說您起不來床的消息方才傳出去……」
「無礙。」顧南城淡道,「那姑娘被逼著嫁給我這樣一個瀕死的瘸子本就委屈,若我婚禮都不露面,豈不知旁人該如何看待她。」
「您何必管旁人如何看她,她本也是因看中顧家的權勢才嫁過來的,愛慕虛榮的女人罷了……」瞧著顧南城的臉色稍有變化,南宇適時閉嘴緘默。
顧南城方才穿好西裝,南宇正要推著他下樓,卧室里的電話突然間響了起來。
南宇快步走過去,接起電話,須臾過後,他臉色凝固。
「怎麼了?」
南宇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的回答:「二少,念慈小姐自殺了……」
沈昭昭抵達教堂時,顧家人跟賓客都已經到了。
記者們站在教堂兩旁,見沈昭昭進來,紛紛扛起長槍短炮對準了她。
沈偉民跟姜舒梅說沈昭昭上不得檯面,從小到大都沒帶她出去應酬過,頭次見這樣的陣仗,沈昭昭手心出了一層冰冷的汗。
神父站在宣誓台上,身旁空無一人。
顧南城不到,沈昭昭心裡更沒底。
沈家人隨後趕到,看著空蕩蕩的宣誓台,姜舒梅忍不住道:「這顧南城還沒到,該不會對新娘換人有所不滿,逃婚了吧?」
沈湘晴幸災樂禍的小聲說:「顧南城病的起不來床了,哪裡有氣力逃婚?聽說啊,今早就快不行了。說不準昭昭還沒等進顧家的門呢,就已經成了寡婦。」
「胡說什麼呢。」沈偉民冷著臉低斥,「這話要是被顧老爺子聽到了,我們全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聽著身後說風涼話的家人,沈昭昭緊緊咬住下唇,心裡不安更甚。
就在她窘迫無措之時,身側忽然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昭昭,到這兒來。」
沈昭昭側身看去,只見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端坐在賓客席上,朝自己招手。
沈昭昭雖不認得他,但他身旁簇擁著的那群氣度不凡的男男女女都是顧家人,他被眾人圍在中間,頗有地位威望的模樣,身份沈昭昭也猜到了大概。
見老人面容和藹善意,沈昭昭猶豫須臾,朝老人的位置走了過去。
「顧老先生。」她微微一躬身,朝老爺子問好。
顧老爺子有些詫異:「你認得我?」
沈昭昭搖了搖頭,旋即意識到不妥,又點點頭。
顧老爺子又問:「如何認得?」他足不出戶,鮮少有小輩認得。
沈昭昭抿了抿唇,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猜的……」
場面一度陷入沉寂,沈昭昭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立即低下頭去,斂聲屏氣。
半分鐘過去,老爺子突兀的笑聲落在沈昭昭耳中:「小丫頭倒有幾分意思。」
沈昭昭一愣,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顧老爺子,見他不怒反笑,不似慍容,這才鬆了一口氣。
顧老爺子身子往座椅上一靠,淡道:「既然你嫁了南城,以後就是顧家人,叫我爺爺便好。」
「是,顧老……爺爺。」
顧老爺子人很溫和,待自己也沒有架子,沈昭昭緊繃的心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東郊私宅。
女孩手腕上包裹著厚厚的白紗,縮在顧南城的懷裡悲聲痛哭:「南城哥哥不要念慈,念慈不如去死了算了!」
顧南城心疼的蹙緊了劍眉,柔聲撫慰歐念慈的情緒:「我沒有不要念慈,我這輩子都不會不要念慈……」
「你撒謊,你娶了那個女人,就不會再來看我了——」
「怎麼會,無論我娶誰,都不會不要念慈,念慈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在意的人。」顧南城動作輕柔的替歐念慈拭淚,口吻異常溫柔。
歐念慈慢慢抬頭看她,眼底閃爍著不確定的淚光:「真的?」
「真的,娶沈家的女兒,是爺爺的安排,我亦不願。即便是婚後,我也不會把她當成妻子。」顧南城的大手滑落到歐念慈的腦後,輕輕揉著她的髮絲:「念慈,聽我的話,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有多擔心?」
歐念慈手指揪扯著顧南城的衣角,抽噎著道:「念慈不懂事又讓南城哥哥生氣了,以後念慈都會乖乖的。」她眨巴著婆娑的淚眼,語氣懇求的對顧南城說:「南城哥哥,你今天陪我一天好不好?就今天一天……」
顧南城無法拒絕歐念慈的任何請求,她是母親留給自己的親人,甚至當年為了救自己,還受到了那樣的創傷,留下畢生的陰影和心理疾病。
「好,我答應你。」顧南城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聞言,歐念慈的眼底倏然閃過一抹恨意。
那個賤女人既然想跟自己爭南城哥哥,那麼自己就給她留下一個畢生難忘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