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甩鍋官司(2)
方丹向周圍的人做出抱歉表情,隨即接過侍者送來的電話向外面的陽台走了過去,按照商人的慣例客氣問道,「請問是哪一位?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
「我是尼斯本地法院的法警阿爾芒,我現在就在這附近,希望能夠與您面談。」
「噢?那好,在樓下有一個咖啡館,我現在就過去。」方丹說完就掛了電話。
作為搞拍賣的老闆,類似這樣的電話方丹接多了,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這樣的法警上門,他們主要是負責送傳票,問詢一些相關案件的事情,對此,方丹是見怪不怪,尤其是一些人送來拍賣的物品,總會在物權上有爭議。
很快,方丹就到了那家咖啡館,在這裡,許多人都會過來坐一坐,無非是對某些感興趣的東西講講數,劉道源今天就來過三次了,就是方丹也來過二次。
阿爾芒其實就是在這咖啡館給方丹打的電話,他先是到那傢俱樂部的服務台,查清楚了今天到達人物的簽名,看到方丹那中規中矩的簽名后,就到咖啡館里用內部電話撥了過去,讓服務生去找方丹接電話,據說,這也是上流社會的習慣。
方丹一進去,阿爾芒就向他招手,兩人在一張路邊的小桌子旁坐下,據說,這裡的咖啡館往往沒有具體的房間,桌子都是擺在路邊的,人們往往習慣在路邊坐著喝咖啡,哪怕現在是炎熱的夏季,說這是一種對傳統的尊重。
「有一張從德國法院轉過來的傳票要送達給你的朋友。」阿爾芒坐下說道。
「什麼?你的意思是法院傳票不是給我的?我有義務和必要協助你嗎?」方丹的口氣已經沒有了客氣,「你不覺得這樣找我是對我的一種侵犯嗎?」
「不不,方丹先生,請不要誤會。」阿爾芒趕緊滿臉堆笑抱歉的解釋道,「傳票是發給您的朋友,德國人哈維先生的,德國方面是根據大數據調查,認為哈維先生最近是到您在這裡的海邊莊園度假,至少德國方面是這樣認為的,根據歐盟內部的相關協議,我們是協助德國方面送傳票的,可是我們在您的海邊莊園沒有找到哈維先生,我想問問您,您知道他去了那裡嗎?當然,你可以當我啥也沒問。」
方丹聽完了后嘴角出現一絲笑意,隨即對侍者招招手要了咖啡,呡了一口后說道,「這都什麼年代了?德國人還在用這種老套的手法?大概是另有深意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們是接到巴黎那邊發來的函件,根據相關協議,我現在不過是一個信差而已。」阿爾芒卑微的訕笑著,他也端起咖啡聞了起來。
「年輕人,在我這樣的老人家面前不要隨口說假話,你算是信差?」方丹的眼神里充滿了譏諷,「你怕是想向某些方面提供信息以獲得某些獎勵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被人利用了,如果你提供了這樣的信息,那你很有可能就會掉入一個旋渦里,對你的未來是好還是不好……我說不清楚。雖然你剛才也給自己留了一個規避的說辭,讓我可以當你沒問過?問題是,事實上你問了啊!」
阿爾芒此時才知道,眼前這個老人可是個姦猾似鬼的老手,自己玩的那招根本就不在人家的眼裡,輕飄飄的就點出了自己這次「變相詢問」的把戲。
「有人在故意營造哈維先生逃逸的假象,想藉此掀起一個**,而策劃這個行動的人不是法院的,相信法院的正規傳票已經同時發往哈維公司了。」
「這是針對個人的傳票,法律並沒有規定必須送達公司的吧?」阿爾芒說。
「呵呵,是嗎?」方丹試出了對方的深淺,也大概知道了眼前這個小人物的用意了,「打官司就打官司,竟然在各個環節去鑽空子,從這點上看,原告就是在誣陷對方,如果理直氣壯,用得著去搞這些小手段嗎?實話告訴你,哈維先生就在我那海邊莊園附近的船上,如果你的視力沒有問題,那條船叫哈維號,你可以直接上去送你的傳票,你想讓我給哈維先生傳達消息嗎?你還是自己去吧。」
說完,方丹起身,還故意的從西服口袋裡拿出了一支筆晃了晃,阿爾芒頓時明白了,這老傢伙居然一進來就把現場的談話錄音了,他這一步踏進陷阱了。
從一開始,恩佩利就準備製造一個「哈維逃避」的假象,在法院送達傳票的環節上,恩佩利讓自己的律師出面去左右了法院的辦事人員,選擇一些有利於宣傳的辦事手法,這樣就可以在一些細節上大做文章了,而一些狗仔隊記者就在旁邊等著呢,就是在方丹與阿爾芒喝咖啡的時候,旁邊桌子上偷拍的就是。
方丹是幹什麼的?鑽營這些歪門邪道是行家,在西方的商戰中,哪個不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阿爾芒一開口就是破綻百出,方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狀告哈維的人是想幹什麼了,不過,在文物考古界這樣玩?方丹認為很懸,怕是不管用。
阿爾芒現在麻煩了,上午,他已經去過方丹的海邊莊園,問過了,哈維不在那裡,他的問話也被跟著來的狗仔隊記者現場錄像錄音了,按照一般的常理,他找到方丹走走程序,以西方人的價值觀,只要與己無關的官司,都會拒絕配合回答的,只要方丹那樣說那樣做了,這個「哈維不在」的情況就做實了。
哈維的談話和聲音,那些記者只要稍微剪輯一下,發出去的消息就可以認定是哈維在逃逸,甭管法院那邊如何認定,輿論上這就把屎盆子扣在了哈維頭上了,即便是哈維後來知道,出面去否認,那些找上門的記者有得是辦法讓哈維的回答前後矛盾,讓哈維當場尷尬無比,然後記者就可以對著話筒說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結論,最後給公眾一個印象,那就是哈維曾經預想過逃逸。
只要給哈維樹立了曾經或者是曾經預想逃逸的形象,哈維在法庭上的形象也就跟著被歪曲了,法官也會受到影響,你再說什麼,法官都會懷疑,只要到了這一步,許多人最後都不得不接受庭外和解的結局,這是西方律師最常用的手法。
說,那些記者如此胡說八道就不能反制他們嗎?嘿嘿,還真沒法去找記者的麻煩,因為,記者用的語言都不是肯定句,不是肯定句就無法認定那是他的觀點和結論,比如,記者經常說,我們有理由對此產生懷疑,對於這樣的事情我們感到震驚,事實的真相是這樣的嗎?只要可能,我們都會揭發各種陰暗面,等等,
可是今天,方丹沒有給對方這個機會,不僅沒有給,還給對方跑了個坑,最後的動作很清楚的告訴對方,你們要是敢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的發消息,我這裡可是有原版的,到時候我不告得你傾家蕩產!不信你就試試!
劉道源此時也下來了,他看到方丹一臉的不屑樣子就感到奇怪,難道說有人跑來忽悠老傢伙了?這不是自己找彆扭嗎?劉道源向方丹身後看去,那裡已經沒人了,兩個被收買的小人物早就跑了,這要不是先付錢,怕還得方丹買單呢。
「咱們回去吧,哈維那邊可能會有麻煩了,咱們得去給他幫幫場子!」方丹對劉道源直接說道,「這裡的情況就那樣了,你賣出畫了嗎?」
劉道源搖搖頭,「都是幾個暴發戶,壓根就沒什麼文化修養,跟他們講藝術是對牛彈琴,我出來就是找你回去的,這天也太熱了,回去喝啤酒!」
阿爾芒此時頭疼了,他拿出了手機給自己的幕後人撥去電話,「那個老方丹告訴我哈維的所在了,哈維是把他的哈維號開過來了,要送傳票就得上船,可你沒有給我租船的費用啊,難道還要我自己掏錢去租船嗎?要知道,這裡的租金很貴的,我僅僅是尼斯法院里的一個小小的郵差啊,我負擔不起的,如果你不給租金,那我將會把傳票退回去,並告知收票人的信息,到時候你們自己辦吧!」
阿爾芒說的是個實話,方丹的海邊農莊是在尼斯不錯,可是緊靠著摩納哥,這尼斯的收入與摩納哥的消費比起來可是相差太遠了,而且,整個商業模式也是涇渭分明,比如說,摩納哥這邊的遊艇全都是高檔的,那周邊地方就不可以提供便宜的遊艇服務嗎?從理論上是可以的,可是有錢人都喜歡擺個譜,你便宜了反而沒有人去租,可你要是把摩納哥外面的租金提高了,呵呵,對不起,那是有人管的,所以,摩納哥內外的消費完全是冰火兩重天,換句話說,沒有錢,你就是進入了摩納哥也待不下去,有錢的,外面再怎麼好你也不會去,這就是范兒。
說,這恩佩利能有這麼大本事操縱一些細節嗎?不,那是不可能的。幹這一行的也是有專業公司的,有的就叫公關公司,還有的就是律師事務所,只要你掏錢,就會有人在幕後幫你策劃,幫你操作,而且絕對保密,在西方,可能會有這樣那樣的機密被泄露,唯獨這灰色地帶的事情很少泄密,因為,相當一部分人是靠這灰色地帶生存的,要不然,那麼多名人出事後,怎麼就突然結束了?正是這樣一支灰色的手在幕後把控,把控的程度不受限定,操控的好人家要多拿錢,沒有控制住,人家只收成本費,要不,那麼多律師都靠打官司吃飯嗎?
阿爾芒沒有達到目的,還想要幕後人物出錢去租遊艇?人家只當你這是行動失敗了,你退回傳票又算個啥呢?退吧,無非是按照另外的程序去做就是了。
送傳票的方式有很多種,選擇其中一種或者幾種都行,沒有具體規定,幕後人物想利用這個細節給哈維挖坑,這是很正常的,挖看坑,人家沒跳,那坑就廢了。想要繼續挖坑,那就得另謀他策,至於傳票最後如何送達不重要。
方丹和劉道源做著自己的遊艇靠上了哈維號,他們上了船舷邊上的簡易電梯,這也是哈維號上的一個特色,一個可以乘坐4個人的活動電梯是可以隨時安裝在船舷上的,這就免去了從小船上登船的辛苦,對此,哈維非常喜歡。
「你們怎麼來了?我們今天剛剛發現點東西你們就知道了?」哈維笑著說。
「什麼?在這個破地方你們還真發現東西了?」方丹瞪大了眼睛。
「是啊,李下去找到了一根十三世紀左右的鐵錨,這種鐵錨存世量可是不多了,去儲物間看看吧!」哈維笑著說道,「李說,你這下面曾經有古建築,他發現了一些人工打鑿岩石的痕迹,如果這裡發現了古建築,哈哈,你這農莊就升值了,到時候怕是不好再來白住了,而且,如果要修復,恐怕得不少錢啊!」
「只要是有發現,錢不是問題,你也可以投資嘛……誒,李去了哪裡?」
方丹瞅了半天也沒有看到李凡,對哈維的話,方丹就是聽聽,真正最後拍板的消息,方丹可是要聽李凡的,沒有李凡最後敲定,哈維那也就是隨口打哇哇。
「我剛接到李的電話,他去蒙特卡洛接家人去了,說是小女兒隨手拉了一個老虎機,結果中彩了!差不多有30萬歐元呢,李擔心他們的安全問題,親自去接了。」劉道源手裡拿著電話走了過來,「這小丫頭的運氣太好了,隨便一拉都能中,我去拉過那麼多次,一次都沒有中過,哪怕是一個小小的也沒有。」
「嗚!看來今天晚上要慶祝一下了,或許,我去定個大蛋糕!」方丹說著拿出了手機,走到船舷邊去打電話了。
不是說蒙特卡洛那裡都是豪賭嗎?小丫頭如何可以去拉老虎機?蒙特卡洛大賭場的確是豪賭之地,沒有點身價是坐不上賭檯的。更有規定的是年紀達不到21歲的也是禁止入內,所以,嚴格說起來,兩個孩子是進不去的。
瑪索和女兒凱琳娜也沒打算進去,他們是在附近的餐廳里一邊吃著這裡的東西,一邊欣賞著這裡的風景,而在對面就是蒙特卡洛大賭場,這賭場是建立在半山腰上的一幢建築,小丫頭對那裡似乎很感興趣,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小丫頭說,媽媽今天進去,只要遇到第一台老虎機是空閑的,那就可以投一個硬幣進去。
凱琳娜無所謂,知道小丫頭喜歡這樣天馬行空的胡說八道,有時蒙上了,准,有時就是胡說八道,對於搞藝術的凱琳娜來說,她是不明白小丫頭這種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其實是一種數學分支,只不過孩子太小,誰注意了?偏偏今天小丫頭鬧著讓媽媽去試一試,於是,凱琳娜起身進去了,十分鐘不到,裡面就炸廟了。
「我這孫女還有點神啊!」瑪索笑的滿頭白髮亂顫,隨手就給服務生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