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嘯返蒼天無人歸，須臾夜影化飛灰
僅僅是少年之軀，顯然沒有了太多生計之道。
而如今在潘小飛在一平凡的攤位之上當起了一名夥計。
這個攤位不大，只有一對凡人夫婦經營，也是看潘小飛年幼，無生計來源，終是應允了這些。
生活如常，但潘小飛的生活顯然越加窘迫，曾經多年還有些積蓄，但隨著時日，積蓄越加稀少。
攤位夫婦也只能讓潘小飛得到些許溫飽。
兩年之後，潘小飛所租住的房間被收了回去。
潘小飛也徹底沒有了任何住所。
凡人夫婦二人見其可憐，膝下無子，便讓潘小飛居住了下來。
可就算如此，潘小飛異樣也越加明顯了。
只是兩年時間，潘小飛變得越加年幼，雖然看似還是少年，不過其身軀體型卻是越加小了。
凡人夫婦也只道其得了怪病，如親子般護著，找尋城中名醫，卻仍無所獲。
五年後，凡人夫婦越漸老去，而潘小飛已然成了孩童。
似是記憶都有些錯忘了，已然幫不上夫婦二人。
夫婦二人並未拋棄，依然將潘小飛當做親子來養育，只是凡人心中有姦猾，夫婦二人為了給潘小飛治病，耗費了大量的金錢。
隨著潘小飛越來越小，本是夫婦二人相互扶持的攤位，如今也只剩下了男人一人來維持，而女人留在家中開始悉心照顧著已是孩童的潘小飛。
又兩年，男人的身體由於勞累過度癱倒，攤位生意停了下來。
女人照顧孩童同時，亦照顧男人。
家中本就沒有積蓄，越漸頹敗。
過了些許時日，醫師也無可救治，就這樣男人撒手人寰，時年四十有七。
女人不得不肩負家中一切，外出勞作之時，也要照顧孩子。
而彼時的潘小飛已然成了幼兒。
孤兒寡母不足以言。
又四年，女子年歲越大，懷中抱著嬰孩，一直強忍著全身病症，時而看著孩子，時而露出一抹懷念，時而憎恨，時而痛苦，時而哭泣，也不知到底是什麼心情了。
她不時抱著懷中的嬰兒，喃喃而語「收留你這孩子也不知是好是壞了，咳咳……」
女人猛地咳嗽了幾聲，手中已然滿是鮮血。
這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再一年，女子的身體越加虛弱，在一黑夜之中，她抱著懷中嬰孩緩緩的走在街道之上。
黑夜街道，少有人在，女子時時看著周邊人家，終是在一處人家門前停了下來。
抬頭望了望那門戶前的門匾，若有所思。
這顯然是一大戶人家，只不過門前有著家丁，見到此景，將女人趕走。
又兩日，女人抱著孩子，白日之下，趁著家丁不注意將嬰孩，拋入了那戶人家的圍牆之內，步履闌珊的遠去。
幾日後，女人在自家的房間床上孤苦逝去。
這麼多年的變化，坤天皆是看在了眼裡，卻從未有過任何干涉。
凡人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倫，而潘小飛顯然也算是遇到了一戶好人家，沒有因他的特殊而虧待了他，直至最後兩夫婦逝去也還是為他找了又一戶人家。
只是不知，潘小飛如此特異的成長，是否就是他所特殊而成呢？
坤天繼續耐心的守護著，看著潘小飛而後的變化。
……
成為嬰孩的潘小飛被這大戶人家所留。
又一年，嬰孩的潘小飛開始成長了起來，也是凡人正常的生長。
他成為了大戶人家的家丁，沒有了任何記憶，如同凡人一般生活。
從嬰孩，到孩童，成為了大戶人家中的一位家丁。
而潘小飛畢竟是修士所化，雖然沒了記憶，成為了凡人，但他所擁有的學習之力卻是極為明顯。
識文學武，很快便脫穎而出。
更重要的是他自嬰孩便被收養，完全深得大戶家信任。
潘小飛成為了大戶人家公子的護衛，跟隨著其公子外出。
不管在哪裡，潘小飛都兢兢業業，也深得這位公子的信任。
直至大戶公子的妻室誕下了一孩童，卻是一女嬰。
本該繼承家業的公子受到冷落，多年努力下也未曾誕下男嬰。
家主之位旁落他人。
這時已過了三十餘年。
潘小飛已然長成了一青年。
而這位大公子也慢慢老去，沒了爭奪之心，只是極為珍愛著自己的女兒。
少女出落的漂亮美麗，在城中也是享有名譽。
潘小飛也從曾經的守護公子，到了現在的守護少女。
在凡人之中，潘小飛的實力也屬頂尖之列，資質絕佳，也算在城中聞名。
有不少城中門派修士聽聞，前來查看，卻儘是失望而歸。
潘小飛對於修行也是嚮往，並不死心，卻在見過數位修士失望表情，也漸漸埋了心思。
又五年，守護的少女嫁做他人婦，潘小飛也遵循著大公子的遺願跟隨著少女前往了夫家。
少女成了少婦，幸福的生活。
四十年後，少女逝世。
耄耄老矣的潘小飛越加老去，似乎快要迎來自己一生的終點。
他終是離開了一直守護少女之地，獨自一人徘徊在熟悉的街道之上，找尋偏隅角落處，緩緩坐下。
這一生最遺憾的怕就是孤獨一人了吧。
這一日，他並未進食。
而接下來之日，潘小飛發現自身異常之處。
幾日沒有進食水，卻依舊不亡，反而身體似是恢復了活力一般。
數年後，老者又恢復了中年。
潘小飛感受著自身變化，越漸明了。
曾經被拋棄的嬰孩，長大，本是老矣入土之刻，反而呈現了逆生長。
潘小飛雖然不知這是何故，但隱隱明白自身特殊之處。
於是他開始了記錄，自己每一天的變化。
直至再到青年，他積攢出了大量錢財，為了護佑自身，買下了一座別院，獨自在其中，挖掘了一處地窖，一直在里生活，留下了自身一切記下的書盞記錄。
他又變成了嬰孩！
而後再次成長，成長之後的他沒有任何記憶，幼年之時離開了地窖，進入世間。
為了生計再次生活。
幾年後，學會了些許，又回到了地窖，終是看到了那記載的筆記。
大為驚駭之餘，雖不信，但終究跟著筆記之中開始一一布下後手。
……
他創下了家族，領養了孩童作為子嗣傳承，而他所處地窖成為了家族禁忌之地。
無盡年的變化，家族不滅，每過多年，老時便會回到地窖，再過多年幼兒的他從地窖出來。
家族昌盛對禁忌之地無不入，入者皆被機關所殺，便再無人進入了。
似是本能，幼年的潘小飛從來不會觸碰機關陷阱。
一年又一年的周而復始，從未停歇！
……
三百年！
坤天一直守護的潘小飛，已經三百年了。
而潘小飛就如同進入了輪迴一般，嬰兒長大成人老去，再慢慢回到嬰兒。
早不知輪迴了多少次。
無論多久，潘小飛始終獨身一人，他所創立的家族都已在城中紮根多少年，傳承了多少代。
似乎這一切的一切如此的枯燥且不斷循環。
何時是盡頭？
坤天也無從得知了。
只是時間卻不能再久留了。
潘小飛顯然一直在化凡之中徘徊，而這種化凡卻是如此的詭異。
可其他幾位人族未來卻不能多等了。
第一戰子，蕭莫凌的壽元越來越少，而花卿憐雖不受壽元所限，但其神魂依舊沾染著大道之力，無法驅除。
等不了了！
再等下去，這幾位人族未來怕再沒有了機會。
而潘小飛這般輪迴循環下去也沒有盡頭！
離開這裡，獨留潘小飛在此化凡是最好的選擇。
坤天再次看了看潘小飛，這一次的離別卻不知多久才能再見，甚至更甚者將沒有了機會。
這也是沒有辦法了。
至少這三百年間，潘小飛沒有遇到什麼危機，也是幸運了。
坤天不再停留隱匿著身形離開的島嶼。
御空之間，坤天將第一戰子挪移而出，開口問道「你要在這片海域中晉陞突破，可有準備？」
第一戰子滿臉剛毅，重重點頭道「我已有了覺悟。」
化凡對於誰都很難！
這是要放棄自身所有修為經歷人生百態，至於能否成功這也需要的是絕對的魄力。
「需要我準備什麼？」坤天又是問道。
第一戰子握著手中長槍，正聲道「我一生為戰，就算化做凡人，也不能淹沒了我一身戰意，將我放入凡人戰場便是，我只有在戰中感悟，才有機會晉陞。」
戰場？！
坤天吃了一驚。
修士大戰都有著無盡的殞命危機，更何況是凡人！
在戰場之上，凡人之軀，又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
好強的戰意！
好強的魄力！
這是死的覺悟嗎？
「既然你有了覺悟，我會將你帶入戰場之中。」坤天神念一動帶著第一戰子在海域中探測。
多數島嶼不大，雖有爭鬥也很難出現真正的大戰。
想要找到戰場般龐大的爭鬥，正需要的是廣袤的海島才有可能。
找尋了許久，坤天也探測到了些許適合的島嶼。
島嶼龐大，有著數座城市，城市之間並不和諧，時常發生戰鬥。
但坤天仍有私心，不想讓第一戰子在這種激烈的戰場中爭鬥，多爭鬥太多，多方勢力，太過容易死隕落。
最後坤天找尋到了一處島嶼將第一戰子放入了其中一座城市之中。
這處島嶼只有兩個勢力，相互敵對，就算大戰也是兩個勢力的爭鬥。
戰場雖驚險，但若是沒有死在戰場而是死於人心，這就得不償失了。
如今，只有敵對的兩個勢力，相互征戰，卻是稍微安穩了許多。
「保重。」坤天看著一臉戰意的第一戰子鄭重的告別。
第一戰子抱拳道「我會成功，絕不會失敗。」隨即頭也不回的沒入了城市之中。
這一次坤天不再選擇守護，進入化凡之人皆有著自己的境地，守護在身旁便是影響。
坤天離開了這處島嶼，御空之時，神念又動。
蕭莫凌被挪移了出來。
「你需要在何處化凡晉陞突破，又需要什麼準備？前人皆已進入化凡之境，生死自量。」坤天看著蕭莫凌開口道。
蕭莫凌看了一眼坤天，喃喃而語「化凡了嗎？他們成功了嗎？」
坤天搖了搖頭，道「我不知。我的守護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化凡是對自身的掌控，我也只能在你們化凡之前幫助你們做些準備。」
蕭莫凌微微頷首，思索片刻道「我不需要太多準備，我一生執著與修行，對於功法追求最甚。」
他摸了摸腰間刀鞘，道「特別是刀法。你曾送我一套刀法，又在這海域救了我的性命。我化凡之後生死未卜，我不想欠你太多。我這一生，沒有什麼太多引以為傲之地，唯獨令我自傲之處，便是我對刀法的修行感悟，便交予你，你我兩不相欠。」
話語之間，蕭莫凌的手中多出了一塊玉簡，他將玉簡遞給了坤天，又道「這是我修行多年對於刀道的感悟，我以門派『拔刀術』為根所悟。或許對於你而言並無作用，但這是我身上最寶貴的東西了，便給你了。」
坤天接過玉簡，笑道「絕代天驕對刀道的感悟怎麼會對我沒有作用。你也從未欠我什麼。」
蕭莫凌微微頷首「既如此，便就此分開吧，我會自行找尋地方化凡晉陞，待我成功之際，再見你，當有一戰，這是你我的約定，勿要忘了。」
坤天笑了笑道「你看重我又怎可能忘。希望你能夠成功。」
蕭莫凌輕輕點頭，不再多言，朝著一處方向御空遠離而去。
看著蕭莫凌的身影漸漸遠去，坤天長呼了一口氣，感到了一陣疲憊，又似感受到了些許輕鬆。
三位人族未來早已有了覺悟！
這也不是誰人便可能做到的。
直至在空中停留許久，坤天才真的緩過神來，他神念一動探測到了手中玉簡之中，看到其內容，久久不語。
拔刀術
刀起風落雷電鳴。
衝天一瞬莫還驚。
嘯返蒼天無人歸。
須臾夜影化飛灰。
竟然是拔刀術！
不動堡的至高寶典拔刀術！
坤天搖了搖頭將玉簡收了起來，不由的感嘆。
蕭莫凌啊。
果然是天驕傲然之輩！
每一位絕代天驕皆有著自傲，而他蕭莫凌卻是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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