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章 鐵籠(下)
籠中十人居然沒有一人發出半點聲音,全是頸部受創,鮮血直涌,萎頓倒地而亡。
周圍士兵們一片驚呼,紛紛拿出兵器圍著這個鐵籠。籠中那個藍發小女孩此刻也停住了身影,靜靜站在血泊之中,這時士兵們才注意到了她的十指上生出利刃,約有一寸長,寒光閃閃。
那個藍發小女孩此刻卻發出沙啞的婦人聲音道:「我勝了。」
士兵們面面相覷,也無人應她。但她的聲音卻極大地鼓舞了其它九個鐵籠里的蠻人,個個都嗷嗷地叫沖向籠中參加決鬥的學員。又是一番血腥廝殺,好在這九個蠻人實力有限,再又損失了幾名學員之後,各個鐵籠中的學員奮力合作均都將各自的對手最終絞殺。
那藍發妖姬此時仍在籠中等待,其它幾個鐵籠卻在戰鬥結束之後都紛紛打開了籠門,醫護人員衝進去將傷者抬出救治,藍衣士兵們也開始了清理,唯留下了丙號籠緊緊鎖著,周圍的士兵誰也不敢打開鐵籠。
高台上的伊恩這時眯著眼睛盯著籠中藍發妖姬,若有所思地道:「想不到蠻人中藍月族裡也開始有人妖化了。」
在一旁的侯松賢此刻也醒悟道:「我憶起來了,昨日我去檢查俘虜時,這廝分明只是一個禿頭女蠻人,靈力修為也只是初學六階。我就思她正好被選作學員們的一個初訓練手,沒想到她一夜間居然妖化。」
接著,侯松賢揖手向伊恩請罪道:「此事怨我,沒有檢查仔細,請副院降罰。」
伊恩罷罷手道:「這事不能怪你,就算是我,在蠻人妖化前也不能看出什麼端倪。」
伊恩撫弄短須,又道:「這藍月族人妖化后指尖卻生出利刃,酷似狼齒,看來傳說中藍月族人混有狼血是真的。」
然後他又頓了頓,對身邊的楊懷玉和侯松賢道:「雖說我們在這些蠻人俘虜面前立下承諾,倘若他們贏了就釋放他們,但此人已成妖,靈力比她原來的水平高出了一大截了,放出去危害太大......」
邊說著,他的眼光就掃向侯松賢。侯松賢把頭一低,避開伊恩的眼光,心中暗自嘀咕:「這豈能只是高出一大截的事,分明是躍升了一個大層級。自己不過是黃門中級的靈力水平,但剛才瞅著那妖的行動速度,自己未必能夠趕得上。伊恩這個老狐狸,莫非要自己進鐵籠中去斗這個妖人?」
侯松賢可不傻,鐵籠決鬥非同小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可不會冒著自己的生命去玩這個遊戲,於是他忙建議道:「副院說得對,不過對付這種蠻人妖孽,咱也不用講什麼軍中規定了,吩咐士兵將她亂箭射死好了。」
伊恩想了想,覺得侯松賢說得有理,正欲同意,楊懷玉搖頭道:「不妥,軍中無戲言,何況人而無信,不知其可。」
伊恩聽楊懷玉這麼一說,也不好意思下令射箭了,轉身問楊懷玉道:「那麼楊將軍你意如何?」
楊懷玉道:「我進鐵籠去挑戰她。」
伊恩皺皺眉頭,對楊懷玉道:「個中危險,你可考慮清楚。此妖應是狼妖,我視其靈力修為己躍升至黃門頂級,其實力與你應在伯仲之間,進了鐵籠之後,要活著出來可就只有一條路了。」
其實伊恩的靈力修為現已經是射天初階,如由他出手去鐵籠里戰那個妖化的藍月族人,應該有九成勝利把握,只是他身為學院的副院長,去挑戰一個俘虜,勝之不武,大跌身份呀。因此倘如楊懷玉能去戰而勝之,那將是最好的選擇,只是有點擔心楊懷玉是否能勝。
楊懷玉肯定點點頭道:「副院放心,末將明白。」說完,她整理衣束準備下台。
侯松賢識趣地送上一聲道:「楊將軍,且要小心,祝你馬到成功。」
那個藍發妖姬困在鐵籠中見無人放她,不由高聲喊道:「放我出去!中土之人真是言而無信嗎?」
這時,鐵門一開,楊懷玉走了進來,對她道:「我們當然言而有信,倘若你只是普通藍月族人,我們立刻放你,但你一夜成妖,現在卻是不能如前般約定那樣放你了。」
那妖姬聽了這話,很是生氣怒罵道:「謬論,這僅僅是我們修鍊突破而已,你們中土人卻污我們是妖是怪。你們打不過我又不信守承諾放我走,可真是無恥。」
楊懷玉一點也不生氣,平靜道:「你且聽我把話說完。既然你已經有所改變,我們的規定也對你有所不同。」
接著,她從腰側取下一根短棍,初時只有八九寸長,但用力一抖兩端延長變成一根五尺長的熟銅棍。
楊懷玉將棍在地上一杵,道:「此地是鐵籠,你要想活著出去,打贏了我就可以了。」
那妖姬道:「此話當真,莫再騙我。」
楊懷玉道:「我乃本院首席教導,打贏了我,你就自由了。」
那妖姬呵呵一聲冷笑,突然身影一晃,十指如刀已經離楊懷玉的咽喉處只有三寸的距離。
雖然襲擊非常突然,但楊懷玉並不慌張,長棍在地面一點,身子後退,同時銅棍上叮叮噹噹一陣響,將那妖姬的利刃全部都檔了回去。
妖姬見偷襲失敗,進攻速度更加加快,楊懷玉也連連後退,至到鐵柵欄處,再無後退之地。
那妖姬雙爪如電狠狠向楊懷玉的面部抓去。楊懷玉身子一縮,低頭避開攻擊,但她頭上的獅子頭盔沒有避開,被妖姬的利爪一招劃破,滿頭青絲散開。楊懷玉也藉機這一避,閃身到了妖姬身後。
雖然楊懷玉短短時間內連續幾招後退,甚為狼狽,連頭盔都被擊破,讓周圍觀戰的士兵和學員皆都心糾不已,但她也通過了這一連串的試探性的退讓知道了這個妖姬的能耐。
這個妖姬的運動速度可以說是極快的,利爪也是很鋒利,但明顯成妖時短,只知靠本能去刺去砍,招式完全沒有變化。幾招之後,楊懷玉心中已經有底了。
那妖姬見楊懷玉閃到身後,也不回頭查看,身子倏然迴轉,右手五根利刃向楊懷玉的頸部掃去。
楊懷玉這時心中暗道一聲「來的好!」左手將熟銅棍一立格擋住妖姬手臂,右手卻運靈力護體,兩根手指伸出,硬是一把夾住了妖姬小指上的利刃。
那妖姬見自己的一指手指上的利刃被對方控制,就想掙脫,但楊懷玉的手指這一夾就如磐石,豈能讓她輕易擺脫。
那妖姬不由心中一慌,用力掙脫,但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妖姬右手立刻鮮血直流,楊懷玉用兩指竟將這妖姬的右手小指利刃活生生扳斷,痛得她一聲慘叫。
同時,楊懷玉右腿一踢熟銅棍,棍頭盪起正擊中那妖姬的腰間,棍上傳出雄厚靈力。
那妖姬慘叫聲還未停,身子已經被擊打側飛出去,一頭撞在遠處鐵柵欄上,滾落在地上。
那妖姬落地后,嘴角處亦有鮮血流出,看來體內受傷不輕。她惡狠狠地看向對面的楊懷玉,一聲狂叫,用未受傷的左手在地面一撐,如同一道藍光向楊懷玉撲去。
楊懷玉此刻已經摸清了她的套路,這一次不退反進,手中熟銅棍揮舞如同化成了一片金光,迎著那道藍光就上去了。
又聽見一陣叮噹響,那妖姬一聲悶哼,身子又被楊懷玉擊中而倒飛出去。但此刻楊懷玉根本不待她落地,身形疾沖,速度竟然不亞於那個妖姬,手中銅棍棍影重重,如同一道金色車輪直撞向那半空中的妖姬。
那妖姬被打得慘叫不斷,在空中居然落不下來,又夾雜著數個咔嚓聲。最後還是楊懷玉停下身形,將銅棍一立,那個妖姬才從半空中叭唧落下,手中十指利刃皆斷,身子血肉模糊,頭搭落在肩上,有出氣無進氣。
那個藍發小姑娘的模樣竟然逐漸淡去,慢慢地變成了一個禿髮婦人。過了一會黃光一現,命石彈出,落在地上變成了石礫。
楊懷玉見那妖姬己死,這才將手中銅棍收成小棒,束攏散發。
她四周環視見籠外小兵們個個瞠目結舌呆在那裡,於是出聲吩咐道:「打開籠門,進人來清理。」
這些小兵們方才恍然大悟,知道這片刻間他們的楊將軍已經完勝這個妖姬,立即個個興高彩烈,將籠門打開放了楊懷玉出來,又奔進四五個人來快速清理鐵籠。
楊懷玉這番戰鬥確實讓場中學員大開眼界,余可成和庄勁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此時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余可成暗思自己當前的神傳意劍法估計在楊懷玉密集的棍影下撐不了兩招,庄勁也暗自估量自己的躲閃功夫在這棒下可是無處可逃。
不過,就在那妖姬被打得奄奄一息之時,余可成留意到在那妖姬的眼角滾下兩滴淚珠,不由心中一震。
這妖姬和那些蠻人分明都是血肉之軀,卻被關在籠子里作生死博斗,而自己身邊這些學員,也正是青春美麗,風華正茂的年齡,卻也要被關在這些籠子里做這無謂的縛命一斗。
「唉!」他心中一聲長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讓余可成感覺有點頭昏腦脹。
庄勁留意到余可成臉色一陣蒼白,輕聲問他:「你怎麼了?」
余可成努力控制住想嘔吐的感覺,抬起頭對他搖搖手,低聲道:「我還好,只是有點噁心。」
庄勁看著余可成的臉,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自己何嘗不是有同樣的感覺,這異世界的殘酷都讓他們倆心驚膽顫。
雖然怕是怕,但他們可不能輕言放棄。庄勁是堅信他們終有一天,一定能找到回家路的。
他上前附耳給余可成打氣道:「橙子,無論如何咱們要活下來。」
余可成望著庄勁堅毅的目光,點點頭。在這異世界,只有生存下來,才能有希望,才能等到回家的那天。
在高台上,伊恩看到楊懷玉憑一輪棍法輕鬆擊殺了這藍月族的妖姬,心中大感欣慰。這小姑娘基本上是他看著長大的,果然是天資異稟,成長極快。
而身後的侯松賢此時心裡卻是百感交集,他知楊懷玉無論武藝還是靈力修鍊都高出他一截,但卻不知其實力居然如此之強,其靈力水平如此之盛。
原本他還對楊懷玉花容月貌有點遐想,但今日一看,他與楊懷玉之間的這個差距可就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讓他不覺又妒又怕。
經由此番波折之後,參加第四輪決鬥的學員們也紛紛跨入了鐵籠。這輪學員中最引人注目就是那個身高體壯的光頭青年李大遲了,尤其是他的武器,竟然是挎在肩上的兩個大石擔,每個足有兩三百斤重。
李大遲的小組只有六人,其中包括那個曾經欺負過朱國平的王橫。只是此時的他頭纏紗布,鼻青臉腫,齜牙咧嘴地跟在李大遲的身後。
他們小組中還有一人也是腫脹著頭,明顯有著外傷。一個組裡有兩人受傷還參加初訓,惹得周圍學員紛紛議論。余可成和庄勁當然知道原因,但他倆故作不知。
這個小組進了鐵籠后,除了李大遲之外,其餘五人一進鐵籠就各站在角落裡,把中間大塊空地全給了他。
庄勁望著他挑得那兩個石擔,驚讚道:「這人好大的力氣!」
朱國平接話道:「這個李大遲天生神力,尉平縣裡的人都知道,這對石擔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據說在他縣裡,人送他外號石擔小元霸。」
庄勁道:「這個外號霸氣,力氣居然與大唐的李元霸齊名了。」
朱國平道:「李大遲的力氣肯定比那個李元霸大了許多了。李元霸的那個時代可沒有靈氣修鍊之說。」
就在倆人說話之間,鐵籠里已經殺得血肉模糊。可能是因為剛才楊懷玉的無敵棍法激勵了學員們的士氣,進行第四輪鐵籠決鬥的學員個個奮勇,氣勢如虹,最終有多個小組以自身毫無損傷地狀態下屠殺了蠻人俘虜。
尤其是李大遲的小組,只憑藉李大遲的兩個石擔,直接就碾壓對方的蠻人漢子,其餘五人連招式都沒出,決鬥直接結束,簡直就是秒殺。
第四輪結束后,剩下的十組學員也將開始了最後一輪鐵籠決鬥了。此時場中除了排在籠外的各組參與學員外,還有很多已獲勝且完好無損的其他學員。這些人因為完成了初訓,個個精神亢奮,圍在四周如同看猴戲一樣對這最後一輪的各個小組品頭論足。
在這最後一輪中,引人注目的當然就是由學員中九階強手歐陽博帶領的十人小組了。
這個小組,除了歐陽博之外,還有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和七個各懷絕技的學員,實力極強,大多數學員都看好歐陽博這組定會完勝。
至於余可成他們這組應該是最不被看好的一組了,連個五階靈力的都沒有,全是一群廢材。
李大遲小組中的王橫更是向著他們肆意地吹著口哨,大笑地奚落他們,估計著這組人一會兒說不定就會被蠻人全滅。
排入隊列中的朱囯平此刻根本無心情去在意什麼口哨聲奚笑聲,一手握著大門板似的盾牌,另一手抓著把短刀,整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在顫抖不停。
余可成站在朱國平身後,心情也微微有點緊張。雖然他這兩天看了許多其他學員與蠻人的戰鬥,尤其是葉落的決鬥,心中盤算憑藉自己神傳意劍法應該也是能夠對付這些蠻人的,當然條件是別出現與楊懷玉戰鬥的那種極度妖化的蠻人。
余可成見朱國平太緊張了,就將一手搭在他肩頭,示意他沒事。朱國平臉上擠出一點笑容,回首向他表示還好,不過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此時余可成又看見排在更前面的蘇鼎和錢四通,他倆身子顫抖得比朱國平還更厲害。
蘇鼎的手緊張得連槍桿都有點握不住了,而日常不愛搭理人的季子越此時也顯得很緊張,一把單刀不停在手中換來換去。
平日里話最多,問題最多的賀大壯此刻竟是安安靜靜,微閉雙眼像似老僧入定。而其身後的李蕪卻是一臉慘白,全無半絲血色。
在余可成眼中,這一列隊人中,表現最自然的就只有排在頭前的庄勁了,操著空手,左盼右顧,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樣。
鐵籠的鐵門打開,各個小組紛紛跨入籠中擺出陣勢。余可成他們這一組靈力低微,因此事先也根本沒有任何商議應該如何布陣,進籠之後都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靠。
首先的庄勁跨入后就找了個角落呆著,果真是如他所言要找個地方躲在最後。
蘇鼎、錢四通、朱國平和賀大壯也是有樣學樣,四人一排靠在鐵欄杆處。
季子越略一猶豫,也不敢衝到最前面,只是微微比后四人突前一點。這樣一來當李蕪與余可成進籠時,後面已經無處可站,余可成倒也無所謂直接站在最前面,而李蕪這個小姑娘也被無奈頂在了最前排。
余可成心想自己一人去獨立保護李蕪,未免有點會顧此失彼,正想把庄勁叫到前排,但聽身後蘇鼎喊道:「李家妹子且站在後面。」說完后,他挺著槍走上前擋在李蕪的前面。
蘇鼎的表現出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其他幾人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堂堂男子豈能讓一個女子頂在前面,何況李蕪還是他們這組靈力最弱的。
余可成向庄勁揮手讓他上最前排,庄勁無奈走了上前站在余可成身邊,而其他人也紛紛讓李蕪向後站,未幾李蕪就被移到了最後,被這前面七個大男孩重重地保護起來。李蕪握著一把單刀,原本蒼白的臉,此刻也有了點紅暈,眼角微微潤濕了。
這時士兵們也牽著最後一串蠻人俘虜上了操場,每個小組都希望能分到一個弱的對手,尤其是蘇鼎他們,更是望眼欲穿。
但很可惜,他們的運氣不好,士兵們給那群俘虜中一個高高瘦瘦的赤背族人發了一根木棒,然後將他推進了他們的鐵籠。
赤背族人意味著就是蠻人部落中的戰士,同時作為戰俘的赤背族人常常在邊關大戰中手中都沾染了中土士兵的鮮血,個個異常剽悍。
在前面幾輪的鐵籠決鬥中,赤背族的戰俘們給學員們造成了好幾次重大傷亡。蘇鼎他們看見推進來一個赤背族人,個個都倒吸了一口氣。
那個赤背瘦漢在鐵門關上之後轉首望向對面的八人,看見蘇鼎、朱國平等人手中雖握著各種鋒利的兵器,但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在顫抖,臉上還露出恐懼絕望之色,突然感覺有意思,咧開嘴沖他們挑釁一笑。
這個赤背族人的一笑,落在別人眼中或許無什麼意思,但是在余可成眼中卻突然有一點熟悉的感覺,就憑著這絲熟悉他又將對面那赤背族人仔細端詳了一番,才發現這個高瘦的赤背族人居然和前番與樊梨花決鬥的赤背族人長得一模一樣。
余可成低聲對身邊的庄勁道:「你看他長得像什麼?」
庄勁心領神會,也端詳了對方一會兒,疑惑地道:「莫非是雙胞胎?」
除了場中他倆人發現了這個赤背族人的長相問題,場外還有一人也發現了這赤背族人的奇怪之處,這人正是樊梨花。
她曾近身與前一個赤背族人決戰,因此對那人印象很深。這時恍然中又見相同的人站在鐵籠中,心中有點奇怪,不由留心地望了過來。
這個赤背瘦漢是否是雙胞胎余可成和庄勁倆搞不清楚,不過他那挑畔的一笑卻讓倆人心中一顫。
庄勁說道:「不會吧,咱們運氣這麼差?莫非又碰上了。」
余可成道:「至於是不是,你上去試試就知道了。」
庄勁道:「也罷,且讓我上去看看他的後腦是什麼。」
就在倆人嘀咕的功夫,其它鐵籠里實際上已經殺聲震天,尤其是歐陽博那邊。
他們遇上的是一個野毛族人,身形巨大,但靈力低微,結果被歐陽博他們圍著痛打,惹得周圍觀戰的學員陣陣喝彩。
這邊蘇鼎有點沉不住氣了,一挺長槍喝道:「兄弟們,上!」
說完,他就欲向那赤背族人衝去,可是身形還沒動,就被余可成拽住了,只聽余可成道:「讓庄勁先上去試試。」
蘇鼎一愣,沒想通為什麼要讓那個說自己最會躲的庄勁先上。
這時侯庄勁束腰揉身已經竄出,沖那赤背瘦漢喝道:「喂,蠻漢子,且讓爺來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那瘦漢也是一愣,原本想對方定是一群人圍上進攻自己,卻不想是一個雙手空空的人先跳了出來。
那瘦漢愣是一愣,但也不說話,手中木棍快速橫掃欲將庄勁一棍打倒。
誰知他木棍很快,但庄勁的身形變化更快,身子后拱,那木棍就掃了個空,隨既庄勁的拳頭瞬間就擊在了他的臉上。只是可惜庄勁靈力太弱,否則這一擊就會讓那瘦漢難受。
瘦漢硬受庄勁一拳勃然大怒,將手中那木棍一扔,也騰出雙手握成拳頭向庄勁打來。
那人拳勢如風,又快又狠,庄勁左拙右支看起來極為狼狽,但這瘦漢的拳頭卻又偏偏每次都落空,半點都沒有沾上庄勁的身子,時不時庄勁還能反擊一下,不過靈力太弱對那瘦漢沒有殺傷力,只惹得他更加憤怒。
蘇鼎他們見庄勁獨斗那個赤背族蠻人,雖落入下風,但也鼓起了他們心裡的勇氣。
蘇鼎掙脫了余可成的手,怒斥道:「兄弟同心,咱們豈能是貪生怕死之輩,讓庄兄弟獨自迎敵。」
他揚起長槍又要向那瘦漢衝去,旁邊的錢四通咬著牙也和大個子賀大壯一起向敵人衝去。季子越不甘示弱,揮著刀跟著也向前沖。
余可成見檔不住他們,就吩咐道:「別正面打,打那廝的後背。」
朱國平拖著笨重的木盾也要上,卻被余可成一把擋住道:「你先別上,護著李家小妹。」
李蕪靈力最弱,朱國平衝上前去斗那瘦漢用處也不大,不如留下護著李蕪。
李蕪手中也有一把單刀,這個女孩很要強,亮出單刀沖對余可成說道:「我不需要保護!讓我上!」
余可成不由分說將倆人擋住道:「別鬧了,這個蠻人有問題,人多反而會亂事。」
蘇鼎這幾人已經先後加入戰團,他們倒也聽懂了余可成的意思,拿著幾件長兵器去攻擊那瘦漢的後背。那瘦漢見後面受敵,就欲擺脫庄勁去專心對付身後幾人。
可是庄勁又豈能讓他輕易離開,施展「舞弓式」次次都檔在那瘦漢面前,讓他擺脫不得,好幾次蘇鼎的長槍就差點戳中他的背心。
那瘦漢忽然咧嘴一笑,沖庄勁吐出一句中土話道:「好功夫。」
話音一落,只見他身形一晃,眾人只覺眼睛一花,眼前突然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庄勁。
這一下變故首先引起籠外觀戰的士兵和學員一陣騷亂,有人驚呼道:「是猴妖,是猴妖。」眾人的喧鬧聲也引起了高台上人的關注。
侯松賢也傻眼了,他原本只是想分配一個強力的對手給余可成他們這組,最好是能將余可成和庄勁這兩人合情合理地宰了,沒想到這赤背族人是猴妖變得。
侯松賢心中大喜,但表面上還是呈現焦急之色,急呼道:「弓箭手,弓箭手,速速集合準備。」籠外的藍衣士兵也紛紛拿出了弓箭。
高台上的楊懷玉此時也看清了籠中情況,她認出是余可成和庄勁所處的鐵籠,又見侯松賢要動用弓箭手,向侯松賢怒目一視道:「侯將軍是想將籠中學員都射殺嗎?」
侯松賢裝無辜道:「楊將軍,這也是無辦法之事。猴妖是極為狡詐,甚是難纏的。那籠中八個學員靈力低微,定是不敵那個猴妖,不如現在亂箭射殺。如這猴妖逃出籠外,再追獵則會極麻煩。」
這時,伊恩也走了過來,侯松賢向他抱拳道:「副院意下如何?」
伊恩不答,反而會詢問楊懷玉道:「楊將軍怎麼看?」
楊懷玉想了想,道:「猴妖雖能變幻,但靈力有限,尚不及黃門,籠中學員如能同心協力,未必不能戰勝猴妖。且這群學員中有兩位就是我給副院提及過,曾在東城處理過猴妖危險的余可成和庄勁。這倆個學員膽大心細,甚有勇氣,我信他們定會制服這個猴妖。」
聽完楊懷玉的話,伊恩不由多看了楊懷玉一眼,因為楊懷玉為人以嚴格著稱,也甚少如此用詞評價新生學員。聽楊懷玉這麼一說,伊恩他心中有底了。
更何況這余可成和庄勁倆人對他也算是故人之子,他們的父親在廿年也曾是他的學生,故也有一絲不忍之心在這裡,只是困與這鐵籠決鬥的規則,此刻的他也是無能為力。
最後伊恩點點頭同意道:「好,我們就先看看。如這八個學員殞落,我們再出手殺死這猴妖為他們報仇吧。」
那個瘦漢變成庄勁,把蘇鼎等人全唬住了,因為這倆人一模一樣,根本辯不出誰是真的庄勁誰是假的。
其中一個庄勁嘻笑顏開道:「果真好像,不過你裝成我,不知可將我的本事學到了幾成。」
另一個庄勁也跟著嘻笑著將這話重複了一遍,當真是雌雄莫辯,誰也看不出破綻。此刻真的猴妖心裡卻想的是:死小子,我就學你看誰能將我識別出來。
原來猴妖有一項天生本領當變幻之後能夠模擬比他靈力低的人的武藝招式,如同照鏡子一樣,這個真的庄勁靈力不過三階,其武功招式模擬當是無礙。
余可成見猴妖露出變幻的本事,忙喚蘇鼎等人退下。如這猴妖幻成別人,他還真沒有本事將這猴妖識出來,但幻成庄勁他知道這猴妖死定了。
這時籠中兩個庄勁已經交上手,這一次交手又和上次不一樣。
上一輪是猴妖幻成的赤背族漢子進攻,庄勁多是閃避。而這一輪兩個庄勁卻是有攻有防,招式還真是像模像樣,如同照鏡子一樣。
幾個來回之後,急見一個庄勁反手抓住了另一個庄勁的手腕,另一個庄勁也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然後有個庄勁嘿嘿笑道:「我是弓來你作箭。」話音一落,身子一弓。
對面的庄勁略有糊塗,剛也想模仿著去彎腰,但弓身的庄勁腰猛然一直,一股蓬勃之力從其身上湧出,對面的庄勁啐不及防,慘叫一聲,整個身子如同離弦之箭,直接就向鐵籠柵欄彈去。
咣當一聲巨響,一個身著灰袍且披頭散髮的人從柵欄上滑落到地面上,一動也不動了。
庄勁見那猴妖露出原形,動也不動趴在地上,納悶道:「這就死了?」
籠中眾人此時才辯出真的庄勁,又見他將猴妖打出原形,皆都大喜過望。蘇鼎等人正欲上前去擁抱庄勁,忽聽余可成急道:「猴妖未死!」
只見地上猴妖突然躍起,口中鮮血向眾人噴去。庄勁站著最近,忙閃身避開。那猴妖動作奇快竟借這口鮮血眾人避開之際,沿著鐵籠欄杆從頂上越過,片刻之間翻身落在了眾人身後。
余可成心知要遭,忙回頭去看,只見那猴妖落地,同時眼前一花,再定眼一看卻看見兩個李蕪,皆都面帶詫異和恐懼出現在他眼前。
這一次,所有人都傻眼了,余可成和庄勁也無法分辨出誰是真的李蕪。
就在眾人驚訝疑惑中,一個李蕪突然反手從中抽出一把短劍,另一個李蕪也如同樣的動作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看見那把短劍,余可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大喝聲:「不!」
他急上前一個剪步,手中長劍揮去,同時施展出「舞劍式」中「御劍式」去拍打兩個李蕪的短劍。
可惜時間太短,一個李蕪向余可成看上一眼後手中短劍毫不猶豫向自己的咽喉刺去。而另一個李蕪也用手中短劍向自己咽喉刺去,可就在要刺中的片刻間忽然停住了。
幾乎就在這片刻停頓之中,余可成已經辨出誰是真正的李蕪誰是假的。他牙關一咬,手中長劍離手,劍隨心動,改御為挑,向一個李蕪胸中刺去。
那個李蕪雖停下了手中短劍,但臉上卻露出驚懼之色,余可成的長劍已經穿胸而入,同時她的身形也漸漸淡去露出了灰袍原形。
余可成的長劍離手之際,他的雙手已經托住了真正的李蕪,只見她咽喉處鮮血湧出,衣襟間已經染滿鮮血。
余可成想用手堵住傷口,但劍劃開傷口甚大,根本堵得住。余可成雙眼通紅,眼淚奪眶而出,大聲斥責道:「你這傻姑娘,為什麼這樣做?」
此刻的李蕪慘然一笑,話己經說不清楚,只咕嚕了一個字:「……你」
話未說完她雙眼就閉上了,任憑余可成怎麼呼喚,她再也喚不醒了。
余可成強忍心中悲痛,他知李蕪還有未了之語,口中默念陰陽眼口訣,只見眼前一亮,一個青紗薄裙,衣袂翩翩的仙女就出現在他眼中,滿臉笑意盈盈,正是李蕪無疑。
李蕪正在驚詫自己的狀態,忽見余可成望著她,喜道:「你能看見,我就知道你與我們不一樣。」
余可成淚流滿面,正欲說話,李蕪卻止住了他道:「你別說話,我就要走了。這原本就是我想做的,我很是歡喜。只是要麻煩你,如能把那書帶回給那個人,將是最好。」
余可成想起李蕪昨晚所託之事,忙點點頭,正想問那人是誰,但李蕪的身影已經迅速消散,只聽見她一聲嘆息和遠遠一句:「我不怪他……」片刻間,李蕪已經消失不見。
高台上侯松賢大感震驚,同時也甚是失望,萬萬沒想到余可成和庄勁居然有能力擊敗了猴妖,還最終手刃了他。
連楊懷玉也是大為詫異,雖說她原來猜測余庄兩人應該不懼猴妖,但也沒想到他們能如此乾淨利落以一人殞落為代價殺了猴妖,尤其最後余可成的離手劍形如鬼魅,脫手而出,刺穿了猴妖身體真是匪意所思。
楊懷玉見伊恩面露沉思,似有心事,就詢問道:「余可成最後一招離手劍似乎無靈力外放,但卻飛形詭秘,真是奇怪的很。副院,可知這是什麼劍法?」
伊恩搖搖頭道:「我也不知是什麼劍法。」說完,他沉呤半刻,喃喃自語道:「不過,在廿年前,我曾見有人施展過這種劍法,萬沒想到今日又一次見識了。」
楊懷玉好奇問道:「副院,除了余可成外居然還有人會?」
伊恩點點頭道:「嗯,那人就是他的父親,余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