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回到後院,安寧如願的喝到了她家「蘇王妃」燉的湯。「我看這個溫晚不太聰明的樣子,你離他遠些。」
蘇夢枕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溫晚,奇道:「怎麼講?」
安寧慢慢喝著梨湯:「『六分半堂』明顯是在利用溫晚,恐怕他們也是想來試探一下我的態度而已。但是溫晚顯然沒聯想到之前走私軍火的事上去,否則不會沒想好怎麼應對,直接駁我的話。『六分半堂』刻意隱瞞無可厚非,但他辦事之前沒調查清楚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蘇夢枕想了想:「可能是多年沒居過下位,不習慣了。」
安寧總結道:「要麼是自大,在我的地盤都敢跟我硬頂。要麼是蠢,被利用了都不自知。要麼是鬼迷心竅,有什麼別的目的。再有嘛,也可能是老了,腦子不靈光了。總之,離他遠點吧。小心和他閨女是一個體質。」
蘇夢枕自然問道:「什麼體質?」
安寧道:「誰結交誰倒霉啊,俗稱『專坑隊友』。」
蘇夢枕失笑:「你啊……」
安寧挑眉,「我怎麼了?!」
蘇夢枕:「又聰明又漂亮,可愛的很。」
戀愛中就是這樣吧,明知道他想的不是這些詞,但說出來之後卻忍不住想笑。怎麼辦……就……白日宣淫好了……
……
將人吃干抹凈……好像也被人吃干抹凈……總之,挺開心的。想著將人拐回「神侯府」里,一起吃個飯什麼的,但是偏有人攪局。
安寧哼一聲:「他就是來跟我作對的!」
蘇夢枕拿著樓里送來的信苦笑:「是我邀請溫前輩和『老字號』的人來京城的,他們要拜會我很正常不是。」
安寧揮手:「算了算了,你回去吧。被我那麼一嚇,看溫晚以後還敢自稱『洛陽王』。」
蘇夢枕沉吟片刻:「你想動溫家?」
安寧道:「沒空,純看他不順眼而已。你端端架子就答應幫他跟我美言幾句好了……哎?他還沒把『鶴頂藍』給你吧,剛好,收了報酬再辦事,省的你再想著還人情。」
蘇夢枕放了心,安寧擺明了沒把人放在眼裡。溫晚和他父親蘇遮幕、師父紅袖神尼都是多年交情了,甚至和諸葛先生、天/衣居士也都是老朋友。若安寧要找他麻煩,那還真挺麻煩的。好在只是敲打一下,而就溫晚那態度,也確實該敲打了。
基調定下,就說些開心的事,「冊封的聖旨估計也快下來了,想不想知道自己被封了個什麼官?」
蘇夢枕還真不太在意官位:「跟著你就行。」
燕王殿下被自家「嬌妻」治癒了,心情好起來。誰不想被自家「娘子」崇拜呢。「接過旨之後,就說我找你商討戰俘事宜,過來轉一圈,然後去府里找我吧。」
蘇夢枕知道她說的「府里」指的是「神侯府」,應了一聲:「辦完事就去找你。」
怎麼辦,聽他說話都覺得好甜,真是紅顏……「紅袖」禍水。
……
按安寧和蘇夢枕的想法,被燕王點出「洛陽王」稱號的溫晚會受到驚嚇,然後央著蘇夢枕來說情。甚至到「神侯府」請諸葛先生和天/衣居士也過來說和,這才是正常情況。
但是吧,溫晚他就真沒「正常」。
安寧看著那一疊記錄著溫晚和蘇夢枕全部對話的紙,嘴角都直抽抽。
蘇夢枕看著安寧:「雖不是我的錯,但若是阿寧心裡不舒坦,我還是可以喝些『宜母子』汁水的。」
安寧嘴角又抽了抽。
蘇夢枕見溫晚,初時一切正常,但客氣寒暄之後,溫晚的話頭就轉了。指著蘇夢枕不該得勢了便退了和雷純的婚約,不該讓雷純一個女子處境艱難。然後苦口婆心的勸說蘇夢枕迎娶雷純,說既能施恩「六分半堂」,又能博取仁義名聲。
蘇夢枕聽溫晚說的越來越離譜,便暗中吩咐楊無邪記下兩人的談話內容。萬一將來傳到安寧耳朵里,自己也好有個可辯解的。隨即口中開始泛酸,和酸一起生出的,是心底那絲絲的暖。
楊無邪能記住白樓里所有資料的方位,那記憶力豈是旁人能及的。現在得到命令記他們的對話,不禁給了自己這位老搭檔一個揶揄的眼神。
蘇夢枕裝沒看見,繼續應付著溫晚。「婚約之事,這許多年兩幫的是非恩怨,早就註定不成了,退婚之事也是早有默契。不瞞前輩說,晚輩送出了不少好處,雷老總也是滿意了,才退了庚帖。算是『六分半堂』退親,於女方名聲雖有影響,卻也不甚嚴重了。況且晚輩已心有所屬,絕不會另娶他人。」
他說的這些溫晚何嘗不知,只是純偏心而已:「你說的是『神侯府』的那位姑娘?你們不是已經……」
蘇夢枕打斷他:「這是晚輩的私事。」
溫晚也知道不該再說了,轉了方向:「如今你得燕王青眼,不日便能加官進爵。而雷損已經元氣大傷,即使讓他放開了發展,也再不是你的對手。江湖幫會中事你總要放下些個,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交給雷損,至少以雷損的能力和經驗,對江湖穩定十分有益。」
蘇夢枕深吸一口氣:「蘇某也是有盟友的,早就言明,會放權給『異軍盟』。要說能力和經驗,戚少商之能並不在雷損之下。前輩若是只為『六分半堂』遊說而來,便不必再說了。血仇早結,不斬盡殺絕已是為江湖穩定而留情,再要放權,就真對不起死於紛爭中的兄弟們了。」
這場談話終是不歡而散。
……
安寧關注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鶴頂藍』給你留下了嗎?」
蘇夢枕已經忘了這點:「沒有。」
安寧一拍桌子:「好個溫晚,合著來京城就是專門來給我添堵的,連報酬都沒給,光想著說白話、佔便宜了。正好,他和『六分半堂』我一起收拾。」
蘇夢枕安慰的拍拍她:「許是年老了格外心軟,看不得老友勢微吧。」還順帶坑他一把,溫晚可沒提燕王對「六分半堂」的態度。不過這事不能拎出來說了,不然燕王殿下脾氣上來了能直接摁死溫晚。
安寧捏捏下巴,她思路又往很不正常的方向跑了。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怪異。
蘇夢枕問道:「想什麼呢?」
安寧脫口而出:「你說溫晚是看上了雷純還是雷損?」
蘇夢枕:「……」
……
「老字號」的領頭人溫晚是燕王回京后唯一接見的人。在這個當口登上燕王府的門,那就是又佔大義又有實惠。羨慕嫉妒的人海了去了。
但是吧,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了溫晚和燕王的談話內容出來。原本大家是不信的,憑這兩位的身份,怎能讓言論流傳出來。但溫晚帶著「六分半堂」中人進了「燕王府」又是事實。江湖中最不缺盯梢的人,綜合一下溫晚的行蹤,他從「燕王府」出來后,先是去了「不動瀑布」,又上了「天泉山」,據說和蘇夢枕也是不歡而散。由此可得,溫晚是真的很偏心「六分半堂」了。
一旦那談話的信息得到了證實,不管是江湖還是朝堂,甚至民間,對溫晚一系的不滿就壓不住了。
溫晚本是想著,雖然燕王現在炙手可熱,但終究只是帶兵的武將,管不到吏政臣子身上來。更何況,燕王很快就要再次帶兵出征,且沒時間管他。所以即使被嚇了一回,卻因為燕王無法對他做什麼,而不甚擔心。
溫晚雄踞洛陽多年,「洛陽王」這稱號絕不是白叫的。他在洛陽隻手遮天慣了,江湖朝堂、□□白道都以他為尊。許多年下來,溫晚心中其實是很看不上龍椅上那位。即使趙佶已經退位,換了趙榛上來,那種不屑也還是在的。
這次見過安寧之後,燕王的形象在溫晚心中也是一落千丈。在他看來,正是用人之際,怎能抓著之前的舊事不放。又將「販賣軍/火」的事拿出來說,這件事的主謀明顯就是太上皇,現在提出來,豈不是要引得當今官家不滿,激化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
於是,燕王在溫晚心裡,就是個只在戰場威風,卻不通人情世故,沒有成算的莽夫了。這樣的人是不足為慮的。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作為皇家親王,現在大宋最得人心的戰神,安寧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表達一下她的「不喜」,自有的是人跟紅頂白。
不光安寧,目前十分關注「燕王府」的官家趙榛,在聽說了這些傳聞后,也是大怒。天子一怒,自然不是那麼容易了結的。溫晚想象中更加激化的官家與燕王的關係並沒有出現,而是向著一個不可說的方向發展起來。
先是一道剿黑安民的聖旨下達,再是一封捉拿「縱容走私軍火之人」的刑部公文發下。「六分半堂」先倒了霉。
作為已經要封官的功臣,蘇夢枕的「金風細雨樓」肯定不在剿滅的範圍。但有趣的是,在京的其他幫會門派,連「異軍盟」、「天機組」、「小雷門」等,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在其列。這就很明顯了,官家在拿「六分半堂」給燕王出氣呢。
朝堂和江湖雖是兩個行當,可一但較真起來,哪個江湖幫會都受不住衝擊。
於是,雷損怎麼也沒想到,在輸了決戰、失了地盤、墮了名聲、走了心腹之後,自己的境遇還能更差,並且差到刑部大牢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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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坑專坑隊友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到敵人陣營里去,絕不跟他當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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