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這是腫么了
「家屬來了沒有?」
「誰是病人的家屬?」
「你好,大夫」警官走過來,
「大夫你好,我是交警一大隊的,我姓周,周明。這個事故當事人身上沒有身份證,還沒有確定身份,沒有能通知到家屬。」警官答道。
「你好,我姓張。」兩人握手。
「哎,比較嚴重,搶救需要簽字。」大夫為難地說。
「按照規定,這種緊急情況應該你們領導同意就行了,必須保證第一時間搶救病人,不一定非要家屬親自簽字吧?」
姓周的警官含蓄的問。
中年女醫生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看了一眼警察,眉頭皺了皺。
「規定是,但是同志你也知道,咱們市醫院的醫療水平也就那樣,現在醫患矛盾這麼大,我們也是擔心真要有什麼意外,到時候家屬來鬧,我們不好辦撒。」
「另外,這費用........我做不了主啊。」大夫又看向交警。
周警官不做聲,看了一眼大夫,又回頭看向寶馬女司機。
她這時候就蜷縮在急診室外邊的長條椅子上,埋著頭,一句話不說,好像還沒緩過神來。
「那個,司機,哎!那什麼,文女士是吧?你過來一下。」警官朝著女司機招手喊道。
女司機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警察,似乎神遊域外,好像腦子裡壓根沒想著撞車這回事。
白皙的臉上毫無表情,長長的睫毛沒有一根在煽動,精緻高挺的鼻子也不見一絲翕動,像沒有呼吸的雕塑。
「過來一下!」周警官再次抬手招呼。
女司機眼睛終於眨了一下,嘴微微張開,像是要說什麼,又隨即閉上了。
她扶著椅背站起身,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挪到警察身旁,便又微低著頭,不言語。
「你也不要過分緊張,出了事故,誰也不想,你這車有保險,另外現場初步勘查,責任不全在你,你別緊張,咱們先救人。」
「他,他還活著嗎?」,女人帶著哭腔,眼裡噙著淚說道。
「聲音真好聽!」周警官思緒飛揚了一下,隨即回神兒,語氣溫婉的說道:
「文女士,帶錢了吧?別急,你先去把該交的費用先墊上,最後談賠償的時候都可以算進去,我給你擔保,咱還是救人重要不是?」
「嗯」,女人止住哀戚,深呼一口氣,似乎鎮定了不少。
「我去交錢!」
「大夫,求求你們,一定要把他救活,不能讓他死!求求你們了!」
說著又眼淚轉眼圈,可憐巴巴的望著女大夫。
「這個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救治,這是我們的責任。但是,這麼嚴重。。。我們只能說儘力。」
說完,張大夫扭身回了搶救室。臨到門口又想到是來要簽字的,回頭看了眼警察,看了眼女司機,無奈地搖了搖頭。
「哎!算了,冒回險!」嘟囔著推門進去了。
「快去吧,繳費處在一樓,下去左轉,先交押金就行,名字跟繳費大夫說清楚,
交通事故,搶救這位不知道叫啥,先用你的名字挂號繳費,去吧。」
周警官拍了拍女人肩膀,手裡頓時多了幾分香氣。
「唔」,女人抽噎兩聲,轉身下樓,去繳費了。
見女人下了樓,周警官從兜里掏出女人的行駛本、駕駛本,再次打開來,仔細觀看。
駕駛證上的照片映入眼帘,雖然是證件照,但也掩蓋不住本人的青春靚麗。
長發一絲不苟梳了高馬尾,白皙的鵝蛋臉上,一雙帶笑的眼睛真是有神,筆直的鼻樑下,朱唇微啟,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
脖子白皙頎長,一條翡翠隨型的鎖骨鏈,更襯得女孩兒嬌艷欲滴。
「哎,也是夠倒霉。」警察嘆了口氣。嘴裡碎碎念。
「文娜,女,中國,
住址:固寧市河畔路墅城尚景7棟3號,
出生日期1998年11月1日,
簽發日期2020年10月3日」
「哎呦喂,本市唯一的高檔別墅區啊,都是超級有錢的主。」
「超級大美女,新手女司機,馬路奪命天使殺手啊。」
「嘖嘖嘖。」
交警感嘆著,隨手翻開行駛證。
「固A98111,小型轎車,所有人文娜,
品牌寶馬BMW520Li,日期2020年10月5日」
「哎呦喂,嘎新的豪車,可惜、可惜,氣囊都出來了,要修車得不少錢,人要再死了,不吉利了呀。」警察繼續碎碎念。
「這車牌是特選的生日號啊98111,
98年11月1號,有錢人是真會玩。」
「這年輕女孩出了這麼大事,也沒見家人來管,別墅、香車、美女。。。。。不會是那個吧?。。。。」
「嘖嘖嘖。」警察收起證照揣進兜里,走到搶救室門前,扒著門縫看了看動靜。
見不到情況,又轉回身走到長條椅子邊,一屁股坐下。
這時,女司機文娜出現在樓梯轉角,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
筆直修長的美腿,邁步子也不再那麼凌亂,手裡拿著一摞單據,朝著急診室走過來。
警察見狀,站起身,看著文娜走過來。
「真是漂亮,可惜啊,這世道,真特么。。。」警察聯繫到自己的猜想惋惜著。
文娜來到急救室門口,站在那,眼睛盯著急救室的門,定定地出神,一句話也沒說。
警察走近說道:「先別急了,錢交了,坐著等一會吧。你要不要也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受傷?」
文娜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默默地走到長條椅子邊坐下,垂著頭,抱著雙臂,繼續默不作聲。
警察見狀,也走過來坐到椅子上,看向文娜說道:「你要不要我幫你通知家裡人?我看你也是本市人,家在墅城尚景,家裡人在的吧?」
文娜抱著雙臂,沉默著搖了搖頭,繼續埋著頭不做聲。
過了好一會兒,悠悠地說了兩個字「沒人」,之後繼續垂頭沉默。
警察也覺著再說什麼索然無味,讓她冷靜冷靜吧。
畢竟年齡小,沒遇到過這麼大的事兒,便索性也不再言語,默默地坐著。
冷場了不知多久,警察感覺肚子咕咕叫,眼皮也開始打架。
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踱了幾步,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
從5點半出警到現在5個小時過去了,另外兩名同事勘查完現場回去給領導彙報去了。
自己陪著到醫院,晚飯還沒來得及吃,也沒跟家裡說今天加班,於是撥了個號,走到樓梯轉角處打電話去了。
這時,坐在椅子上沉默的女孩兒有了動靜。
她坐直身子,看了一眼搶救室的門,又歪過頭看看了走遠的警察,再望向身後的窗子。
外邊黑漆漆的,零星閃著幾盞昏黃的光,窗外遠處就是北山,也叫喊郎山。
山不是很高,樹也不是很多,也沒什麼景緻,只是因為山上修了棧道和幾個亭子,因此成了每日小城人鍛煉身體的去處,是早間也有人爬,晚間也有人爬。
據說早些年還是野山的時候,就很多人爬山鍛煉,還有在半山腰樹下坐著下棋打牌的。
到了飯點,住在山下的好多老娘們,扯著嗓子喊自己家爺們回家吃飯,一來二去,就有了個雅緻的名字,喊郎山。
這時間的喊郎山上,自然是沒有人了。黑漆漆只有一個黑影子。
文娜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看著窗外,愣了一會兒,爬上窗檯,縱身一跳,就像義無反顧衝進黑夜的精靈戰士,消失在了黑暗裡。
文娜走到窗邊推窗子時,警察是看見了的。
這時候正在給老媽請假,說出現場又到醫院,還沒忙完,今天就又回不去了。
也就沒在意,只是以為她要更加冷靜一下,吹吹風。
誰知道,再一扭臉兒,
「我去!」
警察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扒在窗戶上急切的朝下看,下邊黑咕隆咚,雖說是二樓,可也是能摔死人啊!
「這到底是腫么了呀!」
「都至於的嗎?」
此時的周警官開始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