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是那道視線並沒有消失，依舊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王妃？」青陽發現孟慕思舉動有些不尋常，低聲呼喚。

「行了，這沒你們的事，都下去吧。」孟慕思沒找到可疑的人，也不再浪費去找。

有人想躲在暗處當影子，就讓他去當。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孟慕思一個人。

她疾步上前，走到了屋門前。剛要伸手敲門，卻在指尖即將觸碰到房門的瞬間停下。

有些緊張了，說不怕他是假的。

但是，她今天是來解決問題來的，要鎮定！

孟慕思試探著伸手過去，指尖剛觸碰到房門，「嘎吱」一聲虛掩的門就開了。

她探頭，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屋裡油燈亮著，只是沒有人。孟慕思瞬間感到鬆了口氣，跨過門檻走進房內。

瞬間，她就被觸目所及的黑所震驚。

房間內清一色的紫檀木傢具，紫得發黑，而桌椅木案上卻又都鋪著黑色的錦緞。

唯有擺放在書桌上的一套羊脂白玉釉質茶具，潤白通透，和一屋子的黑形成鮮明的對比。

單調的色彩，冰冷的色調。他的房間和他的人一樣，陰冷地讓人不寒而慄。

「真把自己當黑臉包公了。」孟慕思忍不住吐槽，然後找了張椅子坐下，無聊地等待上官霆歸來。

等得久了，她不知不覺睡著。

一切歸於靜寂，只是屋外的風大了些。

這時，一道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在窗外停下。

屋內微弱的燈光將孟慕思嬌小的倩影勾抹在紙窗上，伴著寒風緩緩搖曳，時高時低、時胖時瘦。

佇立在窗外的上官霆緊緊鎖定這抹身影，寒風吹的瀑布般黑髮恣意飛舞。

「果然，轉眼的功夫就找上門來了！」上官霆眉頭緊蹙，眼中迸出嗜血的寒光。

他倒要看看今夜她能鬧騰怎樣幺蛾子的事？

一個等，一個站。

紅蠟滴落，時間流逝，轉眼即深夜。

「好冷……」似囈語般低吟，孟慕思不安地動了動。

不知睡了多久，孟慕思只覺得好似身處在冰天雪地中一樣，下意識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上官霆的耐心全部耗盡，閃進房間，來到她身邊停下。

望著她緊蹙的眉頭，他幽暗的黑瞳亮了一下，染上幾抹複雜的色彩。

她孩子氣的睡顏單純、可愛，和她平日里那飛揚跋扈的可憎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最恨的人，可是又覺得好似不是了。

她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彷彿他們才剛剛認識。

是她那雙突然變得澄澈純凈的黑瞳帶給他的錯覺？還是他聽到她和青陽的對話后，才覺得她有點陌生的？

「唔……」熟睡的孟慕思忽然轉個身，身上的大氅滑落在地。

寒風立即打透單薄的衣裳，她蜷了蜷身，有些發抖。

上官霆黑瞳一黯，心未動身先行，上前一步將她抱起。

似乎是感覺了溫暖，她朝著熱源拱了拱身子。

尋找到舒適的角度，她將頭埋在他胸前，睡得安然。

她小貓般的動作，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令上官霆愣了。

下意識的，他垂眼看她。

她睡得好香，呼吸勻稱，細密的睫毛時不時眨動一下。水潤飽滿的紅唇微微開啟，皓齒隱約可見。

指尖突然觸碰到一抹柔軟，清涼涼的。

他一怔，修長手指不知何時已經撫上她嬌嫩的紅唇。

心一下子亂了，理智的高牆轟然倒塌。

他慢慢朝著她……四片唇瓣貼上的剎那，萬籟俱寂，時間停滯不前。

「撲通――」狂野的心跳衝破靜謐，在他耳邊激蕩。

「唔……」她囈語，細長的睫毛翕動了兩下。

驀地，上官霆臉色驟變，像是扔掉燙手山芋似的把她丟在床上。

然後，落荒而逃。

風灌進領口，上官霆才驚覺地回神。

天，剛剛他都做了什麼荒唐事？

主動親臭名昭彰的她？

他一定是瘋了，不，是中邪了。

理智回來，上官霆迷離的眼也慢慢恢復往日的冷冽。

這一定是個陰謀！最終，他找到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反常。

冬日的陽光總是來得特別的晚，等光亮透過薄薄的窗紙落進房間，辰時剛過。

房間內，緊裹著大氅的小人，睡得正香。

忽然她感覺臉痒痒的，伸手撓了撓，醒了。

眼前是大片的黑色，是天還沒亮嗎？孟慕思眨了眨眼，有點發矇。

「王妃，您起了嗎？」門外，響起黃鶯般悅耳的女聲。

這一聲，將孟慕思拉回了現實，讓她清楚意識到她是在哪裡。

瞬間想起她來的目的，只是，似乎昨晚上官霆一夜未歸？

「天亮了，沒等到人！」討厭的上官霆，害她白等了一晚。

孟慕思小聲咒罵，起身才發現她是睡在床上的。

昨晚，她記得是坐在椅子上等的。

難道她夢遊了，還是上官霆回來了？

孟慕思正苦想的時候，青陽已經推門進來，手裡端著剛打好熱水的水盆。

「昨晚王爺回來了？」她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可能。

「丑時回來的，但是看到王妃睡得正香就沒敢打擾，去了書房過夜。

什麼？孟慕思激動地差點從床上跳下來。

他做得真絕！竟然避她到如此程度！

原本她還以為就算她等到睡著了，上官霆回來看見她也會叫醒她的！

結果上官霆直接把她當成空氣，旁若無睹。

叫醒……孟慕思忽然想起了什麼。

好似昨晚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對她做了什麼？

該不會是他叫了自己，但是她睡死了，沒有起來吧？

她是有這個毛病，睡著了打雷都不醒。

「人很渣，但是行為挺紳士的。」想明白她跑到床上的原因，孟慕思的氣就消了一半。

又想到她睡的死的毛病，另一半的氣也跑沒影了。

「現在呢，王爺在哪裡？」孟慕思一邊洗臉一邊問。

「卯時剛過就出府了。」

「出府了？」孟慕思頓時泄氣。

不過很快她又有了信心，昨天錯過了不是還有今天嘛！

只要她在這裡守著，就肯定能等到他了。

「我就在這裡等吧，他回府肯定會回房間的吧！」孟慕思打了個呵欠，順勢就往床上倒，打算補眠。

「是。」青陽臉上的笑有些不自然了。

總覺得，眼前的王妃雖然還是王妃，但是有哪裡不一樣了。

下午的時候，孟慕思醒來，吃了飯在王府里溜達了一圈。

她隨便找個小丫鬟、小廝欺負欺負，嚇一嚇再給個甜棗，就安撫了不少人心。也順便又知道了以前的王妃有多可惡。

同時，也知道了上官霆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