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找工作
在這個貧富差距懸殊的年代里，老百姓吃糠咽菜，上流社會的那些人則是每日滿漢全席。
軍閥混戰，百姓們民不聊生，想要謀個吃飯的差事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無論是扛麻袋還是抗磚頭，想乾的人那是比比皆是。
李相默費了老大的勁才扒開人群，終於看見管事的正在教訓那些幹活的人。
「我告訴你們都給我賣點力氣，要是偷懶就給我滾蛋，不想幹了趁早說，有的是人搶著干呢。」
管事的是一個四十多歲彪悍的大漢，手裡拿著一個皮鞭，邊說話邊在空中揮動了幾下，一臉的橫肉，看上去就是個難纏的主兒。
李相默一看那管事的模樣有些害怕，嚇得想要往後躲，可是想想自己要是在沒活兒干，恐怕就得餓死街頭，心一橫壯著膽子大聲喊了一句。
「大叔，俺想幹活。」
雖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但是那聲兒發出來后卻聽上去嬌滴滴的，有氣無力。
按理說那管事應該聽不見李相默這如蚊子一般的聲音，但是卻偏偏聽見了，一下子收了聲，手上揮動的鞭子也停了下來。
一雙不算大的眼睛透著精光看向了李相默，而周邊圍觀的那些壯漢也同樣朝著李相默看了過來。
原本就害怕的李相默被大夥這麼一看，更是嚇得不知道該往哪兒躲了，緊張的直冒冷汗，耷拉著腦袋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那破的已經不能再破的鞋子。
雙手死勁的拽著衣角不肯放開。
那管事一看是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笑，周邊的壯漢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不笑還好，一笑弄得李相默更緊張了，臉紅的跟什麼似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呦，這是哪來的女娃娃，不在家裡好好的繡花，上俺們這兒幹啥來了，是缺男人了，上我們這兒來找來了？」
管事說話輕浮，惹來一陣哄堂大笑，弄得李相默的臉更紅了。
又羞又臊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聽著。
等到沒了聲音，才小心翼翼的抬了一下腦袋，斜著眼睛瞅了一眼周邊的動靜。
見大夥依舊都盯著她看，又趕緊將腦袋低的更低了一些。
「去去去，一個娃娃上這兒來倒什麼亂，還不趕緊走，這不是玩的地方，這些粗爺們幹活可沒個深淺要是碰壞了你，俺可不負責。」
見李相默只顧著低著腦袋聽，覺得無趣，管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李相默一聽要趕她走，一下子就急了，自己來這兒是為了工作的，被這管事嬉笑了一頓又被趕走，那自己豈不是白來了。
「俺，俺是來工作的。」
「哈哈，大夥聽到沒，這娃娃說是要工作，大夥都聽聽，這成了奇談了。」
「哈哈可不是，瞧那小胳膊小腿的，還工作？這可是抗大包，還以為坐家裡炕上拿針線呢啊。」
「哈哈……」
李相默被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這麼一說，一句話也接不上來，臉憋得通紅瞪著眼睛看著這些人。
許是看她這神情有趣，大夥笑的更是前仰後合的。
在這幹活的都是粗人，年歲有大有小，家裡的婆娘大多都是朱氏那個類型，還沒見過這嬌滴滴的小丫頭。
冷不丁一看李相默都忍不住多看一眼，長這麼好看的還頭一回見到，誰能心裡不癢。
可是癢歸癢，畢竟不能當飯吃，家裡的婆娘好歹也是個幹活的，要是整這麼個回去，見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還不得天天供著。
有了這方面的考量，也都將李相默當成了一個閑著無聊打趣的對象，無心欣賞她那好看的臉。
「俺，俺在家干過農活，還，還鏟過糞，還，還扛過苞米袋子，還……」
「得，得，得……」
李相默好不容易憋了好半天才壯著膽子將自己干過的活都悉數的說了一遍，可是還沒說完就被管事不耐煩的給打斷了。
「行了，別在這兒搗亂了，我們這都幹活呢，被你這麼一鬧，你看看誰還幹活了，趕緊走，再不走我可讓人趕你了。」
「都在這兒看什麼熱鬧，趕緊去幹活，我告訴你們在磨蹭，就給都滾回家去。」
管事的沒心在看李相默，手裡的鞭子在空中甩出了啪啪的聲音，原本停下來看熱鬧的那些勞力，趕忙走開了忙活去了。
「大爺，俺求你了，就把俺留下來吧，俺真的能幹活，在家裡俺啥活都乾的，真的，俺沒騙你，不信俺給你抗一個試試。」
李相默憋紅了小臉，急著就要到旁邊去拿麻袋往身上抗。
那管事一看，朝著身邊的一個壯漢使了一個眼神，那壯漢會意就走了過去，一把按住了李相默要拿起的麻袋。
「趕緊滾，這裡不是你能胡鬧的地兒，再不走俺可不客氣了。」
那壯漢橫著眉瞪著眼朝著李相默發狠的說道，伸手就將她推到了一邊。
李相默這小身板子哪能經得起這一下子，身子一個不穩，不偏不倚的正好撞上一個過路的。
「哎呦，這是哪個挨千刀的啊，沒長眼子啊，撞老娘，這是要謀殺啊。」
被撞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嬸子，原本晃著腰晃著屁股美滋的走呢，不想正巧被李相撞個正著，差點摔倒，立馬瞪著眼睛掐著腰就要罵了起來。
李相默就想著自己工作的事兒，也沒回頭，嘴裡說了一句對不起就又朝著那個管事那邊跑了過去。
「大爺，俺求你了，你就收留俺吧，要不然俺就得餓死在這兒了，在北平俺沒地兒去身上也沒有錢，你就可憐可憐俺吧。」
「怎麼我還沒和你說明白啊，趕緊滾，我這兒又不是收留所，收留你？你不被餓死我就得被餓死，趕緊走，趕緊走。」
管事一見李相默這麼難纏，冷著臉不耐煩的說道，然後讓人將她推到了馬路上，就不在搭理她，依舊邊罵邊揮著鞭子讓那些苦力動作快一點。
「大爺……」
「哎，小姑娘，你這是要找工作啊。」
原本被撞的那個大嬸已經擼胳膊挽袖子要和李相默拚命了，可是聽到她和那管事的對話后，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李相默小臉揪在了一起，還要上前，卻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回過頭就見一個中年大嬸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聽到她問自己，無精打採的點了點頭，現在這工作又泡湯了，接下來她該咋辦。
「小姑娘，嬸子倒是有個工作，你要不要試試。」
原本已經絕望的李相默，因為這大嬸的一句話又看到了希望，小臉也疏散開了，黑黝黝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個嬸子看，滿臉的期待。
那嬸子一看心裡就樂了，臉上依舊掛著一個笑容，特意柔聲細語的和李相默說到。
「嬸子家是開飯莊的，現在正好缺一個打雜的，我看你小小年紀怪可憐的，是來城裡尋親戚的吧。」
「我……」
「哎，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你那親戚怕是也尋不著了吧，這戰爭死的人都數不過來了，找不著也正常。」
那嬸子熱絡的伸手拉著李相默看了又看，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嗯，看著是個伶俐的，你要是願意就去嬸子那兒幹活，包吃包住，保准給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哎，嬸子我願意。」
李相默已經被這天上掉下餅的好事給沖昏了頭腦，也顧不得問問情況，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想著以後有了著落，小臉都樂開了花。
「成，那咱這兒就回家。」
「你叫啥名啊？家裡還有啥人啊？來兒這是找啥親戚啊？嬸子遠遠看著你啊，就覺得這孩子真是命苦，小姑娘家家的……」
兩人邊走，那嬸子邊打聽著李相默的情況，還時不時的露出一個心疼的神情。
李相默覺得自己是遇到大好人了，事無巨細的將自己的底兒交代了一遍，一點隱瞞都沒有。
兩人走後，街上又恢復了平靜，管事的看著兩個消失的身影嘀咕了一句什麼，就繼續指揮著那些人幹活。
大夥很快就忘了這麼一回事，依舊不停歇的為自己的肚子忙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