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皇見皇,血色殘陽(中)
急促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車窗外很快就蒙上了一層水霧,水流沿著玻璃緩緩地流下來。車窗外和車廂里,彷彿兩個世界。
陸正陽轉頭看著窗外奔流不息的車潮,梨花瓣大小的雨滴被狂風吹的七零八落,最後都緊緊貼在車玻璃上面。
車廂內氣氛安靜,大概是誰也沒有談話的興緻,只有司機搖動雨刷的『沙沙聲』。
許久,簡毓躺在椅背上模糊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陸正陽別過臉沒有回答。
簡毓低聲說著,彷彿夢囈:
「正陽,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
「不,你是知道的。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簡毓。」
簡毓驀然抬起頭看著那個坐在他旁邊的人,雕刻一般的側臉,即使有心事的時候也是帥氣的。
陸正陽面朝窗戶,背對著他,所以他一時間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這平靜中沒有慍怒,陸正陽只是在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寧恆會設局……哦,不,或許你一開始只是懷疑,心中還有一些不確定。但你確定我拿到第一名之後肯定會引來兇手的注意,寧恆率先出動了,所以你就把目標鎖定了他。」
「寧恆在算計你,但你又何嘗不在算計他呢?或許等一會兒他還能說出一些我們比較感興趣的陳年往事。簡毓,這樣的結果,是你喜歡的嗎?」
簡毓的臉色變差,這樣毫不留情地拆穿實在是令人尷尬,而車廂的空間那麼狹小,想躲避都沒有空間。
簡毓的胸前一起一伏,覺得胸悶氣短,一口氣提上來又憋回胸口,簡毓猶豫了幾次,最終還是沉默。
大雨變得磅礴,連接成線的雨滴迅速沖刷著車窗,漸漸陸正陽的眼前變得模糊一片,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陸正陽坐了一會兒,饒有興趣地轉過頭:「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寧恆害你?」
「從李哲哲出事的那次開始。」簡毓疲憊地說。
「李哲哲那件事的發展軌跡,跟我被網暴的那次太像。而且出事的前兩天,我和寧恆在食堂恰好聽見徐胤寧大聲抱怨李哲哲。」
陸正陽一愣,因為他忽然在這句話聽到了一個古怪的名字。
「徐胤寧?」
「是徐胤寧。」簡毓好笑地點點頭:「陳靖天出事的那一次,也是徐胤寧突然約我跟寧恆去籃球場打球,然後寧恆就恰好發現了陳靖天換票的事。」
「兩次都是『恰好』,真的是很巧合啊。」
簡毓靠在椅背上疲倦地說,轉頭看向窗外的綿綿秋雨。
氣溫很快就涼了下來,雨絲透過窗戶的縫隙鑽進車廂里,很快他們腳下都變得濕漉漉的。
陸正陽有些愣神。
他似乎明白了徐胤寧那晚在小樹林那番警告的另一層含義。
從一開始,陸正陽就知道李哲哲和陳靖天的事情,是有人推波助瀾,有人暗中設計。
這是一個多人合作、共同互害產生的結果,僅憑一個人無法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
也是從一開始,陸正陽就把徐胤寧排除在外,因為他覺得徐胤寧不是一個陰險的人。
但是陸正陽忘了,徐胤寧是一個綠茶,綠茶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人設,無法做什麼都會被以為是綠茶的本色舉動。
綠茶能有什麼壞心眼兒呢?
陸正陽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原來是他一直低估了徐胤寧,實際上徐胤寧的段位是他的好幾倍,他以為徐胤寧在第一層,其實他已經在第五層。
誠如徐胤寧那晚所說,從韓國出道的華人,有幾個會真的簡單。
這句話同樣轉達給徐胤寧,從幾百個偶像之中殺出來Top級偶像,怎麼可能是真的沒有腦子。
計程車抵達園區門口,雨勢還是很大。陸正陽搖搖頭下車,無論怎麼樣,首先要把寧恆的這件事解決,至於別的,都是次要問題。
斜風驟雨,關至純和盧林各撐著一把傘在園區外面等候,比起他們下半身的狼狽,他們臉上的愁容更為複雜。
「來,咱們先進來詳談。」
盧林率先一步走出來,攬過陸正陽的肩,將他攬進不遠處的一個階梯教室詳談。
這一談,就是六個小時。
……
陸正陽驚訝地得知了關於《星光偶像》這檔節目的一些內情。
作為鵝廠的一檔重磅綜藝,《星光偶像》創立的目的並不是像人們以為的那樣,成立一個能唱能跳的男團。
《星光偶像》的真正目的,是培養鵝廠自己控制下的流量明星!
這要從鵝廠要搞互動文娛戰略說起,近年來因為流量明星大行其道,製作方、平台方的製作成本太高,作為坐擁大量IP和自家平台、以及收購了製作方的鵝廠,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自己旗下的流量明星。
除了燒錢以外,還要把好資源白白送給外人。
所以只要補齊明星這個產業鏈下最薄弱的一環,勢在必行。
可是在一條條利益鏈、裙帶關係綁定、又特別喜好內部繁殖的娛樂圈,不依靠傳統手段,培養一位大明星實在是太難了。
所以鵝廠決定劍走偏鋒,效仿海外,搞一個101選秀!
為了讓這個項目成功,鵝廠不惜請了圈內的造星神話關至純來親自操刀!
冠軍的獎勵就是吞下鵝廠接下來的各種大餅。
而作為重點培養的明星種子,除了顏值和人氣之外,身家清白也是重要的一條。
所以在眾多關係戶中,鵝廠一開始鎖定的冠軍就只有陽光健康、唱跳俱佳的寧恆,和同樣顏值優越、不會唱也不會跳,只是運氣沒有陸正陽那麼好的李則騫。
原本按照既定的故事線,寧恆拿王者劇本,開局一騎絕塵;李則騫拿黑馬劇本,中期發力,最後跟寧恆頂峰相見。
而這一切,因為陸正陽的出現而發生了改變。
由於特別優越的顏值、特別自信的談吐,以及特別硬的關係,作為唯一沒有面試就進組的選手,陸正陽一開局就引起了總編劇盧林的注意。
在一番試探之下,盧林甚至為陸正陽更改了節目的故事線。
冠軍儲備選手,從一開始的兩位變成了三位。
而其他兩位的劇本也因為陸正陽發生了改變。
在陸正陽的執意要求下,盧林把原屬於寧恆的王者劇本給了陸正陽。
而李則騫由於跟陸正陽撞型,被換成了神隱劇本。若即若離、若隱若現,你對這個人沒有什麼印象,但就是淘汰不掉他。
至於寧恆,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拿到了一個勁兒比王者劇本更大的劇本:虐粉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