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組織里的內部還算挺不錯的，一棟大別墅，有院子，有花園，還有一條小溪，木質的風車轉著水，「吱嘎吱嘎」作響，也算是組織里最好看到地方來。

如今太陽西沉，天空中布滿彤雲，更是別有一番動人風情。

徐韞玉叼了根草在嘴裡，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曲，和寧夕夏不緊不慢地踱步走去開會。

「我怎麼總覺得今天的Chance和Karenina，有點不一樣呢？」

「兩人看上去好像挺和諧的。以前走在一起都是橫眉冷對的樣子，哪有像現在這樣和諧友善。」

「對，就是氣氛有些太好了。仔細看看，他們倆還挺相配的。」眾人如發現了天大的新聞一般，在一旁竊竊私語。

「再給我叨叨，我就弄死你們。」徐韞玉突然地揚聲，讓議論中的人們嚇了一大跳，全都愣在當場。

等他們回過神來時，早已經不見了徐韞玉和寧夕夏的蹤影。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是因為這個會議。

江楓時隔五年再一次地召開了會議，最主要的是Karenina也來參加了。要知道她可是整整有十年沒參加組織里的會議了。

這次的會議，寧夕夏、徐韞玉還有晏初禾也是多年之後第一次在組織里會面了。

待寧夕夏用她慣常的客套微笑寒暄過後，立刻像一座雕塑坐在人堆外靜默不語。

參加會議的男人占多數，男人們都抽煙，於是整個會議室煙霧繚繞。

寧夕夏坐在江楓的左手邊，自古以來左為尊。但以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如何能坐到那個位置。

「Karenina，你太沒有規矩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來了。

寧夕夏翹著二郎腿，倚在椅子上，凝神提氣，整個人彷彿融入了自然之中，靜靜等待這江楓的發話。

「好了，是我讓她坐在這個位置上的。」

在此，寧夕夏、徐韞玉和晏初禾三人有過幾次眼神交流，三人都帶著不屑，寧夕夏默默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直覺八九不離十了，等會會議結束後會收到來自各方的「挑戰」了。

寧夕夏冷笑了一下。

「等等。」她收拾好了狀態，舉起一隻手來打斷了江楓的話語。

「把煙給我滅了。」

「哎，你這小丫頭片子，事還挺多。」

「管那麼多幹嘛。」

寧夕夏坐直了身子，她此時穿的是白襯衫，一副很乾練的樣子，也算是對這個會議的尊重吧，雖然她很不喜歡這次的會議內容。

她解開兩邊襯衫袖口的紐扣，將襯衫袖子向上挽了挽，隨後摘下腕上的手錶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又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緊挨著手錶擺好。

做這一系列的動作時，寧夕夏的臉上始終掛著親和的微笑，就好比一個老師站在學院講堂上，準備開始今天的講課一般。

「還不打算滅了嗎？」寧夕夏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那個人，她記得他，叫什麼杜英雄。名字不行，長得也不行。比她早進組織幾年，只是寧夕夏認為他的能力不行。

也並不指望能得到杜英雄的回應了，寧夕夏停頓了幾秒鐘之後，繼續說道：「一會的過程你怎麼哭都行，但是前提是我不會停的，不然就是你不行咯。」

晏初禾輕咳了兩聲，他知道自家小表妹想要幹嘛了，但他不打算阻止她。

寧夕夏搖頭道：「有句話叫作『人生如夢』。有時候夢給我們的感覺會像現實一樣真實，甚至是比現實更美好。我祝願你的夢也是這樣。」

很快地，杜英雄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進入了催眠的狀態。呼吸平緩，身子也懶懶地躍坐回椅子上，眼睛已經緩緩地閉上了。

眾人的心情愈加沉重，她已經厲害到打破常規的催眠手法，就單單靠和人說話就可以實現催眠了。

江楓和徐韞玉、晏初禾三人誰都沒有開口阻攔寧夕夏，前者是知道她心中的不快，任她去吧，也好在眾人立個威。後者，不想管，反正催眠的又不是自己，更何況他們站寧夕夏這邊。

徐韞玉把目光再次投向天花板，什麼時候結束會議，他餓了，想吃烤羊排了。

寧夕夏看著杜英雄，聲音忽然變得森然了起來，「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嗎？因為你是一個沒用的男人。」

杜英雄原本閉著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目光瞬間變得兇狠了起來，他死死地盯著寧夕夏，怒道：你說什麼？」

寧夕夏依然在看著杜英雄，冷冷地道：「我說，你是一個沒用的男人！還有，別這麼看著我。」

杜英雄的面目變得更加猙獰，他一下子就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全然不顧現在是在會議室，雙手手指緊繃彎曲著朝人伸去。只不過這人不是寧夕夏，而是離他最近的人。

杜英雄嘶聲咆哮著吼叫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這一刻，徐韞玉苦笑陣陣，喟然長嘆，寧夕夏啊寧夕夏，你這下馬威的手段，還真是讓我們大吃一驚。

「不要～」

過了一來分鐘，杜英雄終於在寧夕夏的一個響指下清醒了過來，他痴痴地看著自己的這雙手，喃喃自語著說道：「剛才問這是怎麼了？我好像掐死了人？」

所有人對寧夕夏開始敬畏了起來，她的目的達到了，又是一個響指，讓杜英雄忘記了剛才的一切。

「可以，滅煙了嗎？」寧夕夏通過徵詢的語氣，挑動著在場所有人都神經，逐步將他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自己的身上，「還是說，你們當中哪一位還想玩玩？」

「滅，滅，滅！」所有人動了動嘴唇，遲疑了一下，突然吐出三個字來，手上的動作也不敢怠慢了。

「對，很好。」寧夕夏微微仰頭，雙眸中閃過一絲亮光，顯然剛才的事情正刺激著他們，他們的情緒方面是已經有所起伏了，這令寧夕夏很滿意，也不枉她的動作了。

寧夕夏低頭檢查著自己的指甲，繼續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會議室中一陣大喘氣，隨即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顯然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寧夕夏搞得這一出所震驚到了。

她，要的就是這種目的。

「咳，老大，開始今天的內容吧。」徐韞玉使勁嘆口氣，打破了沉默，「早點結束吧，我有些餓了，想去吃飯了。」

「以後開會就別在抽煙了。」晏初禾緊著鼻子說。每次都那麼烏煙瘴氣，搞得跟什麼一樣。

「那我就簡單說一下今天開會的內容。」會議室里，江楓一臉莊重。

有的人平步青雲，揮一揮手就能激起千層巨浪，有的人努力半輩子才能走到別人的三分之一，且別人是開車的，自己還是一徒步旅人。有的人生下來腦子就能開發成《超體》里斯嘉麗·約翰遜飾演的Lucy，能說會道，看破世間百態。有的人給陽光都燦爛不起來，臉皮比包北京烤鴨的麵皮兒還要薄。

說這個世道不公平，有的人可能會站出來說人人平底的。說公平，身上住滿了怨氣的人可以哭上個三天三夜。

這件事如果有標準答案，世間就該是多麼美好。

只可惜……

江楓肯首淡笑道：「今天我把大家都叫回來，是覺得有些事情是時候該解決了。我已經老了，這個位置也坐得太久了，是時候該退位讓賢，給你們年輕人發展了。」

「唉……」江楓輕嘆一聲：「我希望在場的人以後能好好聽從我選的接班人，她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希望你們能好好輔助她。」

徐韞玉卻是搖搖頭，以一種開玩笑似的語氣說道：「老大，這個人是誰，你就快說，耽誤我吃飯可不行吶。在座的有些腦子不靈光的，你就別忽悠他們了，稍有腦子的人應該是猜到了。你知道的，我和Lance那是支持的，就是有些人嘛……」

「你這小子……」江楓被徐韞玉悠閑的態度逗得哭笑不得，捶了他肩膀一下，語聲沉重地說：「你要知道，我選的人不是你，你可又得在底下撲騰了，不會不甘心嗎？！你這一生都得受制於她，你可願意？」

「老大，你有些啰嗦，我這麼乖巧的人，自然會是按照你的意思。再說了，她當，我只有受益，沒有虧損。無所謂啦！」徐韞玉的清眸里找不到一絲煙火之氣，口吻是那樣平靜，彷彿只是在說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我吧，現在只想快點結束，然後和Karenina、Lance吃飯去。」

「你這個不爭氣的小子！有時候還真是快氣死我了！」江楓吹鬍子瞪眼睛，露出了平日里瞧不見的氣憤模樣，雖然說很高興他有這種想法吧，但好歹也稍稍朝那個位置嚮往一下吧，這三個人都是一個德行，江楓的心裡不是一點半點的鬱悶。

徐韞玉怔了怔，在聽見「不爭氣」這三字之時，臉上竟泛起一縷十分奇異的玩味笑容，只可惜江楓沒有發現，那個位置事情一大推，他才不要嘞。

江楓繼續道：「罷了罷了，希望你們其他人也可以向Chance一樣，忠心。」

「我在此宣布，『辭慾』的新領導人是——Karenina。」

「Chance（Lance）拜見老大。」徐韞玉和晏初禾第一時間朝著寧夕夏做著組織里最崇高行禮，他們兩人都江楓的決定沒有任何不情願。或者可以這樣子說，他把位置給了寧夕夏，反倒是讓他們兩個鬆了一口氣了。

隨後，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似乎是剛剛被江楓的話所感染，在座的其他人的臉上的表情都異常嚴峻，能夠感受到一股震驚而又不相信的氣息，在會議室中無聲的蔓延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江楓咳嗽了兩聲，清了清略感疲憊的嗓子，打破沉默道：「這是經過我深思熟慮后的決定，以後Karenina就是我們新的領導者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Karenina？」部分人一臉激憤地開口問道，「她進組織才多久，她才多大？」

話剛說到這裡，卻突聽到前方有一聲極輕響動，他們的神色一頓，有點已經想起了剛才杜英雄的事了。

晏初禾眸光犀利如刀，掃視了那部分不同意的人，「咱們『辭慾』一向是只看能力，什麼時候還要看年齡了。」

「可是她這種人哪裡配了，就單憑一個能力，我不服。我可是聽說了，她這種私下處理組織的人，公私不分的人，只知道自己的利益的人，不配當我們的老大。」

寧夕夏清了清嗓子，稍微整理了下思路，說道：「艾爾法，你在背後添油加醋的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嘴巴實在是閑得慌，沒事去去把咱們的廁所挨個把馬桶舔乾淨，做個人人稱讚的好東西，不好嗎？！」

「你……」艾爾法遲疑了一下，「我哪裡說了。」

「艾爾法，要不要也試著進入一下你的海馬體呢！」徐韞玉拖著長音緩緩說道，接著低頭斟酌了一下，然後再抬頭說，「雖然我們向來都是幫親不幫理的，護短也是基本原則，Karenina做錯事了我們會私底下教育，但是，外人指手畫腳的話，那就直接弄死算了，我的老大可不能受半點委屈。你明白嗎？」

徐韞玉盯著艾爾法，手上的項鏈不停地擺動著，對他進行遠距離的催眠。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艾爾法的腦子猛然間「嗡」了一下，「騰」的一下變得有些狂躁症起來，他開始無意識地用右手掰斷了左手的手指。

就那樣一下，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一下子就被艾爾法給掰斷了，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的。

「咔嚓」一下，折斷的手指關節處穿破了皮膚……

離艾爾法最近的一個男人禁不住一哆嗦連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了起來，說：「我們沒有什麼不滿，我們願意Karenina成為『辭慾』新的領導人，我們沒有什麼反對。」

「是是是，我們不反對。」其他人緊跟著表態，他們可不想像杜英雄和艾爾法一樣。

寧夕夏沒有理會其他人的想法只要江楓這個老不死的堅持，底下的人就是再怎麼不願意，她也還是會坐上這個位置。這次的會議，不是來討論她該不該坐上這個位置，只是江楓借一個地方來宣布這個事情而已。江楓說的話從來只是命令，不是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