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現在的感情，就像是個幌子。寧夕夏看著面前攔住自己的祁雲夜，心想著這是要我走?是旁邊站著的女人制止住你的心了?是美色的誘惑?還是妹妹的美麗?是工作的執念?還是迷人的野花比較香？

這裡的地面當然不能夠和商場大廈的地板比，來來往往的行人紛紛留下腳印來。

一個念頭忽然在寧夕夏的腦海里閃過，這種的地方還真找不出一點出軌的痕迹來呢，太乾淨了！她一邊想著，一邊向前邁出一步。

寧夕夏的雙眼閃現著複雜的情感，驚訝、生氣與害怕交織在一起，最終只剩下無盡的迷茫。

她對身旁的祁雲夜說著：「我，現在太亂了。」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囡囡～」祁雲夜知道寧夕夏又該亂想了，近日她總是疑神疑鬼的，也不知怎麼了，對他很是不信任。祁雲夜實在是不明白是自己哪裡做錯了什麼，才導致寧夕夏居然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錯覺來。

祁雲夜面色凝重地拉著寧夕夏的手不鬆開，「不好意思，剩下的事項我會讓我的助理跟你交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拉著寧夕夏上了一輛計程車，把車和司機都留給了李馨。

一直到家，寧夕夏也沒有再主動和祁雲夜開口說話。

她剛剛打開房門，祁雲夜就把寧夕夏反扣在門板上質問：「夏夏，你腦子裡整天到底在想些什麼？」

寧夕夏心中的情緒有些鬱結和奇怪，她其實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想通，祁雲夜到底喜歡她什麼，總感覺他們兩人在一起很勉強，但卻又好像並不違和。

「我不知道。」

寧夕夏感受到禁錮住自己身體的手鬆開了，望去，想要解釋的話還沒出口，祁雲夜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過來。」

說完便徑自先走向了沙發處。

寧夕夏愣了愣，慢吞吞地跟過去。

祁雲夜坐在沙發上，手邊剛點燃一支煙。

其實這段時間在寧夕夏的「監督」下，祁雲夜已經不怎麼抽煙了，至少是沒在她面前抽過了。

寧夕夏眉心微蹙，想要讓他別抽煙，走近才發現，祁雲夜的一雙眉頭緊皺著，看她一眼。

祁雲夜面色冷然，沒有溫柔，連平日在她面前的慵懶都不見了。

哦吼，這是怎麼了？寧夏忐忑地思索一番，是不是自己有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被抓包了，應該沒有吧……而且這個時候不是自己來質問他的嘛。

輕輕在他身邊坐下，躊躇地叫了一聲：「川川？」

祁雲夜這才抬眼看她，打量了她一番，「有事川川，無事就祁雲夜是嗎？！」

「沒有。」

「夏夏，你是對我有什麼想法嗎？」

寧夕夏搖搖頭：「沒有，只是……」

祁雲夜滅了煙頭，朝她揚揚下巴，「只是覺得我沒你想象中那麼愛你，是不是？」

「啊。」寧夕夏被他的這一番話當頭一棒，默默點頭認同，「嗯。」

說完頓了頓又有些尷尬地補充，「我感覺你好像只是非常短暫地愛我一下。」

聞言，祁雲夜眉眼微動，睫毛顫了幾下，眸色較剛才的還要如墨深邃。

「夏夏，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就，就這樣啊。」

「是嗎？」

寧夕夏到底是聽出了他些許不同平日里的陰陽怪氣，「你怎麼了？現在是有點本末倒置了吧？」

祁雲夜沒有克制住自己心中的煩悶，在她面前深吸了一口煙，眼睛隨著煙霧眯了眯，然後扔掉煙頭，拿出手機。

鼓搗幾下，點出一個視頻，正是她前段時間和徐韞玉見面的視頻。

祁雲夜一直沒說話，拉快了一些進度條，直接到了徐韞玉給她擦嘴角的那裡，然後將手機扔在桌上，讓它自己繼續播放。

寧夕夏記得，那是她一時沒有注意把奶蓋給蹭到了嘴角上，而徐韞玉突然給自己擦了嘴角。雖然自己後面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可是這個事情確實也是發生了。

一時之間寧夕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看著手機說不出話。

兩人都很安靜，一直到視頻播放到寧夕夏轉身和徐韞玉對視的那一刻，祁雲夜才有所動作，按了暫停鍵，「這人是你吧，這個男人是之前在酒吧的那個男人吧。」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寧夕夏有些不知所措地對上祁雲夜的臉，還想解釋一下：「川川，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祁雲夜這次不想在欺騙自己了，彎了彎唇，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撫上她的眼，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囡囡，我一直以為我們兩是一樣的，可是事到如今我好像不能繼續騙下去了。我這人不愛騙人，但奇怪的是，在你身上我一次又一次地騙自己，你是愛我的。」

寧夕夏連忙表示自己：「我愛你，我是愛你的。」

祁雲夜鬆開了她的手，「行，那你說說，解釋為什麼不相信我，解釋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愛我卻總是覺得我們不會長久，解釋為什麼到現在還要退後，不願意進入我的世界？」

寧夕夏瞳孔瞬間放大，無措地望著他。

祁雲夜的聲音放輕了些，勾著唇角，眼裡卻毫無笑意：「不是說喜歡一個人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他么？可是囡囡你嘴裡說著很愛我，卻又一直不停的在背後做些讓我懷疑你不愛我的事情，反而是別人，你對他們倒是從始至終的相信啊。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我在一起？又何必委屈自己來我身邊呢？」

「囡囡，我問你，你真的愛我嗎？」

「我……我愛你，我是愛你的……」寧夕夏喃喃道。

「愛我？到現在還要騙我嗎？」祁雲夜驟然戾氣橫生，「還是你以為我會繼續騙自己下去？囡囡，那真是要讓你失望了，你認識我這麼久了，還不了解我嗎。你不是和別人很好么……」

寧夕夏沒有聽到他後面說的話，在震驚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喜歡你是真的，我和他沒有關係，你不要胡亂猜測！」

但這話聽在祁雲夜耳里，就像是她還在維護別的男人。從未有過的酸澀嫉妒在心內翻騰，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好，不說他。」祁雲夜拿起手機點了幾下，然後將屏幕放到寧夕夏的眼前，「這是你吧？」

這是她上次去組織的時候。

寧夕夏倉惶無措地看了他一眼，手指無意識地攥著衣擺。然而祁雲夜的每一個字都讓她如墜冰窖，「上次在酒吧里騙我是給你表哥當紅娘的是你，站在別人身邊打情罵俏的是你，騙我想出去走走結果卻是和別人在一起出入的也是你，除此之外，不信任我的也是你，瞧，我們現在不就是為了這個而吵架的嗎。」

「你是怎麼做到，一邊躺在我懷裡溫柔討巧，一邊背著不遺餘力地證明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嗯？我一直沒說，也沒打算追究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也信了你說喜歡我的鬼話，所以我當你是有苦衷，我給你時間和空間，等你主動坦白。但你的苦衷若是別的男人的話，囡囡，我忍不了。」

寧夕夏眼裡控制不住地盈著淚花，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不是的，不是因為別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別人，不是你想的那樣。」到尾聲已經哽咽到說不出話，眼淚簌簌砸下來。

祁雲夜怔了一瞬，下意識想去給她擦眼淚，手指動了一下，又捏成拳。他喉結微動，沉聲問：「那是因為什麼？」

寧夕夏頓時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她好像還從沒這麼委屈過。因為祁雲夜的誤解，也更因為他手上實打實的視頻，這讓她還沒辦法解釋，又好似可以解釋。

腦子裡像糊了漿糊似的，心裡一肚子話又不知如何說，越想越難過，隨性最後直接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祁雲夜：「……」

這段時間以來的身不由己、積壓的委屈、無奈、壓力還有無人訴說的憋悶一下子絕提般地湧上來，轉化為越來越大的哭聲。

祁雲夜怔住了，瞧著哭得傷心欲絕的寧夕夏，哪還有剛才咄咄逼人的態度，一臉無措的樣子。

他回過神，抽出幾張紙巾掰過寧夕夏的臉，溫柔地給她擦眼淚。可是依然板著臉，只是卻不像剛才那樣冷硬，語氣也不再那樣冷然、咄咄逼人，「你個小丫頭，倒是先委屈上了。我說的那些話，哪一句有問題？我要是真的誤會了你，只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還是願意相信你。」

寧夕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才稍稍平復一些，抽抽搭搭地說：「我解釋不了。」

祁雲夜動作微頓，將她臉頰的淚珠拭去，扔掉紙巾，「解釋不了，意思是說你默認了？」

寧夕夏使勁搖頭，「才不是，事情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腦子還是很亂，說話也不是很有邏輯，只想著一股腦把自己能解釋的跟他講清楚，「我和他只是朋友，沒有幽會，沒有出軌，只是私下見了面而已。我知道這樣說你也不能理解，但是......我喜歡的真的只有你。」

寧夕夏止住了話，她這樣一番說下來，自己都覺得像是廢話。肩膀耷拉下來，她放棄了，垂頭喪氣地說：「算了，我解釋不了，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和其他人見面了......」

祁雲夜蹙著眉頭認真傾聽完她的每一句話，末了，還是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他氣笑了。捏了捏眉心，他緊盯著寧夕夏，「你說這些都是真心的，意思是你沒有喜歡別人，是嗎？」

寧夕夏點點頭，焉了吧唧地應：「是。」

小嘴一癟，控制著又想大哭的衝動，垂著頭問：「我還可以在你家睡覺嗎？」

「……」祁雲夜眉尾一揚，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你不是說在你家睡覺管飯嗎，還給嗎？」寧夕夏又說了一遍。她已經放棄解釋放棄抵抗了。

祁雲夜臉色晦暗不明，良久，他嗤笑一聲，「可以，本來是一碼歸一碼，但我得提醒你，我答應給你做飯，但現在我如果不把你當女朋友，那兩者的差別是不一樣的。」

寧夕夏驟然看向他，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麼容易就被看穿了。是了，她就不該抱有這種僥倖心理，她就不該忘了像祁雲夜這種人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可以對自己的人很好，但事到如今，她應該不會再是他的自己人了。心理抑制不住的難過，像螞蟻在抓撓她的心肺那般刺痛難耐，哪怕是之前在組織里和他們一起直面死亡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難過。

才不是因為他，才不是因為一個男人，我只是太怕沒人做飯了，對，就是這樣的。寧夕夏這樣告訴自己。她默默深呼吸幾下，輕聲問：「那你想怎麼樣？」

祁雲夜眼裡閃過暴躁，他捏起寧夕夏的下巴，「在你眼裡，最擔心的就只是那些無關緊要的時間嗎？」

寧夕夏這一次沒有掙扎，「那我能怎麼辦呢？我給不了你合理的解釋？」

祁雲夜手指收緊，一字一頓地問：「為什麼給不了？說了這麼多，夏夏一個能讓我信服的字眼都沒有。就想憑你幾句敷衍的喜歡就想讓我放過你嗎？」

寧夕夏因為他最後這句話瞳孔放大露出一絲不可置信，難過一閃而過，眼裡不自覺地泛起淚花，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什麼叫敷衍，她像是那種敷衍的人嗎，她的喜歡明明是真的。她以為祁雲夜是可以看得出她的喜歡不是裝出來的，她面對他會欣喜，會羞澀，會撒嬌，會變得不像平常的自己。她也看得出來祁雲夜對她的特別和喜歡。她以為這種情緒兩個人是可以心心相印的，原來是會因為外來因素直接否定掉感情的嗎？她理解祁雲夜的委屈，她換位思考一下，真的十分能理解他。可是她也委屈，她也無能為力，她也很無奈。

眼神飄忽了一下，觸及到煙缸里的一堆煙頭，寧夕夏的心又不爭氣地揪了一下。她直視這個男人，無比認真地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祁雲夜太不自信了，直視著她的眼睛閃了閃，啞聲道：「證明給我看。」

寧夕夏以為他還在想要自己的解釋，有些無奈，剛開口，就被祁雲夜俯身吻住了唇。她反應不及，只瞪著眼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

似有些不滿她的僵硬，祁雲夜愈加發狠地吻她，唇瓣傳來刺痛，她的睫毛纏了顫，下意識地輕輕回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