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雨細細綿綿依舊在紛紛揚揚地下著。撫州城籠照在蒙蒙的雨霧中，城裡城上一片濕璐璐的。撫河信江水依舊緩緩繞城而過，撫州西南東南的小河谷中，湘軍的兩個營正乾的熱火朝天。

「報，英王，清妖退了。」

陳玉成不明白曾國藩一槍不放，一戰不打就退了這可不像是曾剃頭的作風啊。

陳玉成急忙上城牆看著退的一乾二淨的清妖問守城的將領道：「清妖什麼時候退的？」

「不太清楚，不過早上一看清妖都不見了。」

陳玉成想不通清妖為什麼要在夜突然撤走呢，難道有援軍來了。翼王遠在廣西，忠王要守天京如何能有援軍。陳玉成站在城上看著已退走的清軍大營，大營里並沒有一片狼籍收拾的挺乾淨的，這說明清軍的撤退是早就計劃好的，只是為什麼要撤一定有什麼陰謀。

陳玉成問道：「有沒有派斥侯出城打探？」

「去了，不過還沒回來。不對啊我派幾批怎麼都沒有回來的。英王清妖定是距此不遠，在某等我軍出城已伏擊。」

陳玉成搖搖頭，他們不是等我軍出城，我出城定會派出斥侯，一探就什麼都明白了。陳玉成低頭卻突然看見城前的撫河信江的水位怎麼低了很多。陳玉成看了一會天，大叫道：「清妖想水淹撫州，下令全軍馬上收拾東西，快，快。」

陳玉成奔下城去，一邊跑一邊讓身邊的傳令兵傳令各營馬上收拾器物撤出撫州往南退。

隨著令下太平軍一片慌亂，隨便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擁擠著退出南門。陳玉成在南門的城牆儘力的維護秩序，看著混成一團的軍隊心想如果清妖這時後來攻撫州恐難保矣。

太平軍的緊急離城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當得知清軍將水淹撫州時，城裡的百姓也匆匆的收拾東西托家帶口的往南門趕這樣在小小的南門擠成一堆把城門給堵上了。陳玉成急了，百姓也往南門擠什麼，東門西門一樣可以走誰讓他們來南門的。他只讓身邊的親衛隊下去把百姓趕開，讓人勸說百姓往東門西門逃。

從早上到中午數萬太平軍才匆匆全部逃離撫州城，陳玉成遠遠的掉在亂七八糟的隊伍後面。撫州城已不在眼裡了，他心酸的想到就因為自己在撫州待了幾天，撫州就城毀人亡自己對不起撫州百姓啊。可清妖也太無道了，放水淹城，老百姓還管不管。以前滿人入關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但他們是滿人，可你曾國藩、左宗棠是漢人，面對著自己的同胞你們也下的去手，曾剃頭、左宗棠你們要是敢放水淹城，我陳玉成不取你們人頭誓不罷休。

遠處轟轟的水聲從天際傳來，陳玉成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流下。

太平軍匆匆離城，火器彈藥遺落一地，火炮更是一門也沒帶出就算吃的口糧也不過夠三天之用。此時湘軍在後急追，而自己該往何方還不得而知。

從撫州急奔出城的太平軍行至半夜到了南城縣，安頓了疲憊不堪的軍士后陳玉成也是難眠，他坐在縣衙的大堂上看著行軍地圖。現在有兩條路一條往東入福建，一條往南下贛州入廣東。福建東部雖然富庶但西部也窮山溝而且自古有言閩道更於蜀道難，自己想入福建這山路第一難走，這山道之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輔王楊輔清在閩北攻了兩年也不見有何進展，就算入得福建狹小也難成大氣。所以只南下贛州奪了韶關再做打算。

次日天一亮，陳玉成不敢在南城久留下就令太平軍起兵離了南城縣南下。不一日入了南豐進了山區，太平軍無重輜反倒走的快只是糧食缺緊山區之地又無甚可征，只好從百姓家補一點，佔了小城奪一點，打打山貨挖挖野菜，一路千辛萬苦走出山區來到贛州城下。

此時，太平軍軍士疲憊卻軍心寧聚，入贛州飽餐一頓成太平軍的動力。贛州三千綠營見數萬的太平軍突臨城下，頓時慌了手腳。贛州知府逼著兵丁上城守御可兵丁哪敢聽他，紛紛躲入城中。太平軍一次猛攻這些城上廖廖的數人如何難擋的住，一個太平軍手起刀落結果了知府的性命，清軍或跑或降片刻之間太平軍攻贛州。

太平軍在城裡休息整頓數日，卻說曾國藩領著湘軍在山裡慢慢的走，火炮輜重甚是難行，聽著斥侯報來太平軍漸漸遠去、低下兵士怨聲載道曾國華對他哥哥曾國藩道：「大人，如此下去就出了這山區軍心也散了，如遇匪攻擊恐損失甚大不如回去繞道而行。」

曾國藩雖甘陳玉成就此跑掉但如在這山上遇著自己恐也討不到便宜。再說匪欲下廣東那就由他去，廣東綠營自對應付。曾國藩不甘願也只好領兵而回。

陳玉成脫的湘軍的追擊，但贛州之地也無力容數萬的軍士，陳玉成繼續率軍南下進抵韶關。韶關為廣東北上之門戶，廣東清軍得聞匪南下頓時慌張，大軍集聚韶關想憑著韶關阻住匪。

可廣東綠營只會對百姓耍耍橫如何見過百戰雄師，太平軍第一次佯攻，城上的清兵就亂成一片若不是軍官們令督戰隊在後殺人說不定韶關城就破了。

太平軍佯攻之後並無再攻而是城外紮下營來，清軍得已鬆了一口氣。

寂靜的清晨再次被戰鼓聲驚醒，薄薄的晨霧後面逐漸顯露出的是一張張猙獰的面孔，這是太平軍起的韶關攻勢。

「射！」隨著一聲令下上萬隻羽箭飛上了天空藉助城高的優勢，再加上射向天空的動能轉化為勢能，漫天箭雨向敵人覆蓋而去，即使是那些配戴盾牌的士兵也被鋒利的箭矢穿透盾牌，傷及身體，就更不要說那些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普通士兵了。一輪箭雨過後，已經有不少人伏屍城下，鮮紅的血液滲透到土地中，不斷扭曲呻吟的身體，無數雙掙扎求生的血手，但是這並未能阻擋太平軍進攻的步伐，劫後餘生太平軍加快了進攻的腳步，開始奔跑起來，試圖衝過這道死亡線。

「射！」又是一輪箭雨，在經過三輪羽箭攻擊后，太平軍抵達城下者只有十之六七，其餘的都損毀在了中途。

清軍的三板斧后，太平軍開始攀城，面對已到眼前的太平軍清軍的戰力立時減了大半。看著一個個面目猙獰的太平軍爬上城牆甚至有些身上還插著箭支血淋淋的流著，清軍嚇的步步後退。

「督戰隊上前，誰退的即刻斬殺。給我把匪趕下去，上啊，上啊。」

『卟』，喊話軍官立時住了嘴，身旁的兵丁一看副將被射死了。頓時隊伍亂了，城下的太平軍乘勢快步的往上爬。

早晨接戰，午時太平軍就掃清城裡的清軍，清清爽爽的城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上萬的清軍被殲滅卻給太平軍留下大量的糧食，太平軍得已在韶關好好的吃上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