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窘遇

如果唐大樹認為田甜好泡，那麼他錯了，但是他願意錯上加錯。

一個月的軍訓，會磨掉所有人對浪漫拍拖的憧憬，田甜也不例外。看著她在烈日下暴晒，然後每天穿著統一的迷彩服，唐大樹都不好意思約她----內行人一看都知道這肯定是高年級學生泡新學妹呢。

所以唐大樹只能在閑暇時從操場外窺探，直勾勾地，和其他所有的有心男生一樣。同樣是軍訓，美女和鬚眉給人的感官是絕對不一樣滴，至少唐大樹不以那種生硬的站姿為美的享受，但看到女生嬌弱還有身體跳動的誘惑會很舒服，有種與她共顫的悸動…

因為有此前的表白，田甜心裏面應該是有感覺的，這讓她在偶爾看到他時很不自然，然後在聽教官的口令時不可避免地犯了些錯誤。雖然這其實沒什麼，但她是個臉皮薄的女生，這讓她非常不安。

「那個，學長，你能不能別這樣看…」休息的片刻，她終於走近唐大樹，和他提出這個要求。

「我叫唐大樹，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唐大樹擋住她的話音。

「沒有----」

「我沒看啊！哦，你說軍訓啊，嘿，你走的正步很好看！」唐大樹不合時宜地讚揚說。遠處班上的那些兔崽子們只看到田甜主動和自己說話，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呢。

「不是…請你不要…」田甜未語臉先紅。他開始說他沒看，是什麼呢？她肯定是個善良的女孩，那句「請你離開」始終沒好意思說出口。

唐大樹懂她的意思，但是他決定不說破：「我是特地來給你加油的！」

今天是周六，早晨八點鐘補考，所以他起得比較早。可是儘管考試迫在眉睫，他仍然沒有看書的興趣----對他這種憑本事掛科的學生來說，臨場不怯場、考試不看書是一種本能。再說看書哪有看美女來得有意思？

碰到這種懈怠的男生，田甜也沒有辦法，也沒有誰規定男生就不可以看軍訓啊？旁邊圍觀的學生多的是，都是一大早睡不著覺的。但是她本能地感覺到，他是在看她，而且看得很仔細！

「大樹，等下就補考了，你還在閑心在這裡磨磨蹭蹭幹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許霞從旁邊經過，冷不防給了他一個悶棍。

哎呀大姐，你還陰魂不散了！我就是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和她敘一會話，你非要在這時揭我的短幹什麼？人家是清純的小姑娘，這下要被她鄙視的！

果然，田甜露出不易捉摸的表情。她這麼善良的人，鄙視的眼光肯定不會隨便當著自己的面作出來，但是心裏面肯定會把他歸入渣男的行列里！

唉，小妹妹，學渣有時候並不一定是渣男。有句話說得好，負心多是讀書人，哥其實是書沒讀好的那一類情聖！

被許霞這麼一暴露，唐大樹也就沒有了繼續搭訕的勇氣。

激動人心的時刻來了。對語文，唐大樹倒沒什麼負擔，這東西傳統上短期內看與不看書一個樣，都補考了，只要不是腦殼壞掉了或者和任課老師有過節，及格分總還是會有的。早考早完，不然會老有事在心裏面，玩都不痛快。

全年級所有科目不及格的學生都集中在教學樓前面西側二樓半的階梯教室里統一考試，不分專業或課程。所以，唐大樹認識了從四年級到二年級的上百位難友。大家都是同一個身份，所以那種羞恥感卻出奇地淡化了許多。

階梯教室是全校唯一對所有學生開放自習的教室，當然是在周末或晚上。平時有老師負責同專業不同班級的，為了方便，也經常會安排在這裡一起上大課。

補考一般都會放水，除非確實惹火了任課老師。唐大樹雖然成績差了點，但是五年內沒有老師對他有惡感，因為他本來就很內向低調，這樣的學生怎麼可能得罪老師？所以他的曾經的八門補考課程都是一次性通過的！

所以唐大樹能夠底氣十足、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教室也就在所難免了。

階梯教室是公用的，教學樓的上下台階都接在那裡，他考慮是直接回三樓教室看會自考的書呢還是回宿舍，就停下想了十秒、二十秒？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看到二樓的走廊里，田甜，抱著一本書，從東向西輕輕走過來，還穿著迷彩服。

她不是還在軍訓嗎？怎麼會在這裡！但是轉念一想，哦，96文秘班就在二樓的這間教室里。

由於是周末，教學樓里一般沒幾個人，環繞周圍，空間這麼大，只有孤零零的兩個人，四隻眼睛對視。

一種莫可名狀的心情湧上心頭，不知道出門是不是忘了看黃曆，自己還準備給她一個好印象的，實在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她見面啊。

「啊，你好啊，田甜！」唐大樹的難堪只持續了一秒，馬上就熱情起來。看來真是有緣，踏破鐵鞋無覓處，她自己現身了。

「哦，學長好！」田甜一愣，見是他之後便點頭微微一笑，很有禮貌地回答，並沒有停下腳步。但是在右手已經碰到教室的門把手時，她忽然回頭問了一句：「你考完了？」

啊！這個該怎麼回答呢？她問的意思是關心呢、揶揄呢、還是就那麼隨口一問？

「哦，完了！」很難堪的回答。在心裏面，他也有完了的感覺。

田甜笑了笑，轉身要進教室。在她即將開門的一瞬間，唐大樹鬼使神差地又喊了一場：「田甜！」

田甜又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有事嗎？」

唐大樹笑笑說：「沒事，就是想再看你一眼。」

田甜的臉上忽然升起紅雲。女孩的成熟年齡要遠比同齡的男生早，唐大樹的話含著什麼意思，她再小也該知道的。沒有繼續搭理唐大樹，她推開門，進去了。

也許是知「恥」而後勇，接下來唐大樹決定不回宿舍，直接去教室里認真地準備十月份的考試！無論如何，在學業上有所成就的男生還是在女生的心裡有一定地位的，追女仔背負著一個學渣的身份並不讓人覺得好看。在任何女生心中，學渣總不會比學霸更出色。

二年級的學生們還是有很多學習的覺悟的，至少在95高職班裡，著名的女生「八朵金花」有一多半人都在教室里自習。班支書李憑、組織委員典媛媛也在其中，讓唐大樹為之前認為她們的好成績是由任課老師的「抬愛」而獲得的齷齪心理而感到慚愧。

不過學習|委員沈靜，平時肯定算一個的，這次卻沒來，讓人有點小失落。

沈靜是這個班裡「碩果僅存」的八位女生中曾經最讓唐大樹心動的，也是他的鄰居但不同桌。

她算不上有多麼漂亮，走進人群里不會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能力，但皮膚很白，臉很圓，身材也不錯，加之心地也很善良，如果有善於發掘的眼睛會發現她還是很耐看的。她一直很低調，不像李憑、典媛媛她們後來在團組織里混得風聲水起，但在男女生中都有不錯的人緣。

作為學習|委員，她的成績確實對得起這個職務，唐大樹在五年中絕大多數的作業、筆記都抄襲自她。後來兩人竟形成默契，在唐大樹作業本不上交前，沈靜是絕對不會提前交上的…也就在這幾年的相處中，兩人的關係升溫很快，但絕不是男女關係這麼膚淺。

沒辦法，高年級男生與低年級女生戀愛是一件正常的事，相反就不大被人看好。沈靜比他大一歲，唐大樹是個很傳統的人，也信奉兔子不食窩邊草的道理，所以當時的眼睛只盯著外面的世界，對身邊的八朵金花從來沒有往那裡考慮過。當然，心裡想想是另一回事，那純粹是衝動。

這是唐大樹第一次在周末在班上報到，幾位金花都很愕然。李憑首先就調侃他：「今天是什麼風把大樹吹來了！考試考得怎麼樣啊？」第一年中唐大樹幫她寫了幾篇團里的稿件，因此兩人很合得來。知道他今天補考，李憑問問也正常，只是需要這樣問嗎？

內向的人一般只是對陌生人和陌生的場合，在熟人之間反而是無拘束的，至少唐大樹與班上的全體女生都有很良好的關係，在畢業后除了沈靜一直沒聯繫上之外，與其她人都有互動。

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誰叫人家成績好呢？唐大樹裝作很不在乎地說：「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洗心革面好好學習了，省得老被你們取笑。至於考試，哥只是歷練一下，看看學校的補考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是豐富人生的閱歷啊----沒有補考的學生時代是不完整的。」

聽他這麼說，幾個人都笑起來，李憑點點頭：「那今天來教室也只是來豐富你的閱歷的？」

唐大樹翻出自考書籍晃了一下，淡定地說：「你就見不得別人一點上進？我難得來看看書，你們不鼓勵一下還凈說風涼話，太不夠意思了。」

見唐大樹突然這麼上道，幾位女生知道這確實是值得鼓勵的事，都說：「你看吧看吧，馬上就要考試了，我們不打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