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誰見幽人獨往來

按照唐大樹的臆想，在市級比賽獲得冠軍的好名次之後，天堂風樂隊的存在應該能對自己追求田甜起到促進和融合的作用的。可是田甜隨後以學習優先為由自動而且不限期地退出了，這讓他覺得虛名對他如浮雲。

日子仍在繼續。

偶爾有傳聞說袁小強對田甜展開了追求，也有人曾看見他們晚自習后在操場上拍拖。這些消息雖然出自小道，卻向來比正規渠道更可信。

唐大樹難得的重新低調起來，至少在校園裡是這樣。因為12月參加的三門自考都一次性且以比較高的分數通過，所以他有底氣在97年上半年的自考報名開始時一口氣報了8門，本專科兼報。為了實現記錄的突破，他準備拼了！

袁小強不是四次通過考試？他要更快！是不是潛意識裡想讓田甜後悔？反正他就是想讓學渣逆襲成學霸！田甜約不到，那就書中自有顏如玉吧，所以每晚學到11點是常態。

至於跑步，冬天不應該呆在被窩裡養生更好嗎？俗稱冬眠。

他沒有再試圖聯絡田甜，兩人就像火柴一樣點燃后冒出一叢火光但又在很短的時間內熄滅。如果繼續這樣一段時間后，也許她會在他的記憶里被徹底抹去，或者再見后成為陌路。至於將來，誰知道這個世界怎麼轉？

深冬的操場一片寒意，特別在清晨，寒風凜冽。這時候，絕大多數學生都還在溫暖的被窩裡詩意地酣睡，而唐大樹所在球隊的夥伴們卻都上身披著羽絨襖、下身穿著足球短褲在帶霜的場外來回跺腳搓手，不過他們不覺得滑稽，也都心甘情願。

周末球隊要搶球場而必須早起排隊，這是北工專的慣例。

場上，兩隻球隊激戰正酣，要等他們完成對戰，唐大樹他們才能上場。根據約定成俗的規矩，如果排隊占球場，那麼以90分鐘為強制離場標準，或者以凈贏三球為限。輸者下，換第二撥人。

95高職班足球隊就等著有支球隊輸球。年輕就是資本，男人的剛強體現在賽場，足球的魅力一致於斯！

情場失意球場得意，也許是唐大樹之前的超水平發揮給班級隊員很深的印象，他有更多的時間作為首發上場了。

隊友們都在焦急地觀看場上的形勢，唐大樹也在觀戰，根本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小樹林里，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在望著他。

96級的小子們和94級打比賽，不是找虐嗎？差兩年可是完全兩個等級的，除非是95高職班這樣有著相當實力的隊伍才能和高年級一搏。

要知道雖然他們只進入校園一年半，卻有兩個人入選了校隊：隊長兼中場花向前是主力，前鋒郝思是候補。這意味著整支隊伍在兩條線上都有核心，加上後衛線4個人都是人高馬大（當然身體單薄了些）的好手，所以在元旦后正式定名為「無畏」足球隊，待春暖花開后公布並添置新球服。

學校里的足球隊名不是隨便就冠名的，如果是以班級為名就很正常，另行冠名就需要有一定的本事了，不然被連續挑戰失敗之後會很丟臉。所以球隊需要在對外公布前練好基本功，這也是他們為什麼這麼早就出來尋找場地的原因。連續勝利，連續做莊，先把名聲打出去再說。

這些天唐大樹打煞氣力的作用體現出來了，感覺體力有了明顯提升，連帶著控球的水平都有感覺。

踢球其實和學英語一樣，可能長期沒有大變化，但一旦發生質變，境界會有大變化。至少現在的唐大樹運球技術在隊里能數得著，兼之身體反應和柔韌性良好，衝刺和長跑耐力都在最佳狀態，所以很快頂替下原先的主力後衛許峰，並司職左後衛。

「天氣太冷了，我們應該晚點再來的。」胡林搓著雙手抖縮著腿說。和大夥一樣，上身罩著羽絨襖下身穿短褲光著小腿確實很冷滴。

「晚一會又要排隊，上午就踢不了多會，下午還怎麼踢？」郝思作為內部並不認可的「副隊長」發話了。

「我們先傳傳球動一動，權當熱身了。」花向前建議，其實已經有幾個球員在這麼做了。

徐科一腳把球踢過了。他這種臭腳也能混個正牌前鋒，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連他也競爭不過！他不就是力氣大了些？力氣大應該作後衛啊----不過作後衛他的靈活性不夠、跑得也不夠快。

「徐科你再控制不好力度，下次踢飛了自己去撿啊！」幾個人都在笑，然後隊長花向前提出來：「大樹，去撿啊！」

唐大樹沒有在意，一般球靠哪邊哪邊的人去撿，哪怕是被別人踢飛的，在球場上這是一種友情和非常自覺的行為。不過當他轉身去撿球時，花向前露出詭異的笑。

球落在小樹林邊，唐大樹掃了一眼球的方向便埋頭縮進羽絨襖里低頭向前小跑。草地和樹葉上的霜踩在腳下咯吱咯吱地響，不動起來，穿著單薄的足球鞋很難抗得住這種寒冷呢。

觸到球后懶得用手撿，轉身抬腳要射，抬起頭的瞬間他便馬上停止了。因為，在自己的側方向不到五米遠的地方，一個熟悉的面容映在他眼前----這不是陳思嗎！

穿著一件白色的短毛大衣，戴著一頂紅色的帽子，斜倚在一棵彎曲到蹣跚的樹邊，手裡捧著一本書，像典雅與精靈的附體，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自己正好與她的目光對上，不知道要不要感謝自己重生以來對視力的保護，讓它可以不需要藉助於其它科技產品從而在兩人之間有物理隔閡。一下子四周的聲音都靜謐起來，唐大樹一下子湧起無數種念頭。措不及防的他，很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她，但又不能就這樣轉身離去，那樣太不唐大樹。

兩個月下來，陳思還是那個陳思，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嗯，這次是指臉，冬天厚厚的衣服把女孩子漂亮的身材都殘忍地掩蓋住了，但依稀還是能夠判斷出她的苗條來。她的白色毛大衣不知道是什麼毛織成的，顯得很有氣質，那一順而下的白色軟毛看上去就很柔軟而溫暖，映得她的臉更顯白皙。

要想俏，一身孝，她的這一身真是棒極了！

「呃----」唐大樹有點猶豫，要不要舉手示意打個招呼？不管怎麼樣，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故事。作為男生，應該很大度地和她打招呼，哪怕告白即是告別。可是該怎麼說？

兩人的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到現在從完全意義上說，他們還沒有正式分手呢！如果自己先打招呼，有點像鬥氣先輸一城了，這不好。

但是陳思更快，把他的猶豫擊破。「你好」，她看著有些冷得有點發抖主動說，眼睛有神而清澈。

這次，她沒有再稱呼他「壞人」，感覺少了點什麼。

「啊哦，你好，陳思」，沒想到是她先開口，這樣對男生來說並不好，顯得他很小氣。唐大樹搓著手迎著她的目光，「沒想到這麼冷的天你還會堅持出來」，他像老朋友一樣寒喧說。她在平時很早就起床跑步的，沒想到在周末的早晨也能做到，這麼自律又有毅力的女生真是太讓人敬畏了！

「你不也一樣？」陳思的眼神隨著他的跳動而閃爍著：「為了踢球，你們也是拼了。」

「沒辦法，人嘛總得有點愛好----踢球好歹還能鍛煉身體。」還是聊足球好，只是怪冷的天，兩個曾經的戀人在這裡寒喧有些怪怪的就是了。

「那倒是。」

「你近來好嗎？」唐大樹一霎時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能做一個老友式的問候。

「我很好。」陳思不自覺地咬了一下嘴唇。

「那我就放心了。」不知道他放什麼心？只是唐大樹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突然有一道隔閡出現，也許是長時間的冷淡澆滅了他們之間剛剛融起的火苗，他竟無話可說了，縱然心裡湧起很多回憶。此時此景下，他覺得逃避也許是一種解脫。

「吁----」不知道是誰吹的口哨，有人在喊：「大樹，踢完球再泡妞嘍！」好像是胡林這小子。

「那麼，我過去了。」他一指對面引頸觀望的夥伴們，赧笑著搖搖頭。

這幫無底限的色棍，都在向著這邊指指戳戳，有的還在放肆地說什麼----不用想，肯定沒什麼好話。當然他知道不是針對他唐大樹，而是高職班所有男生，只要和女生特別是漂亮的女生聊天，總會有些無聊透頂的傢伙非要破壞好事不可，何況自己和陳思有那麼一段呢？

儘管據說他們兩人已經黃了，但這依然不能阻擋這些青春少年的獵奇心，何況陳思這麼有名的校花級美女。不光是對她，凡是和班級男生有瓜葛的女生，他們總會有各種機會去認識，只為某個時間起一次哄而已。像唐大樹，就至少認識呂娟----張大雷的現女友，還在他們背後做過鬼臉。

這時唐在樹才依稀想到花向前詭異的笑，原來是在這裡埋著伏筆呢，估計是想看他們的表演----還是表現？都知道他和陳思分手了，這不是把我向火坑裡推嗎？艹！

陳思忽然幽幽地說：「你和我之間已經沒有別的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