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好,切爾諾伯格
只有經歷過黑暗的人,才會如此的嚮往光明。
時間似乎在此刻凝固了,瓦倫丁在半空中張開雙臂,盡情的感受著失重帶來的快感。空氣就如凝膠一般粘稠,讓瓦倫丁在空中緩緩下落。無數的玻璃碎片反射著上午的陽光,倒映出塞雷婭驚詫的面孔。
克洛代爾看著空中如天使一般的瓦倫丁合上了眼帘,動作緩慢。塞雷婭咬著牙齒伸手去抓外面的瓦倫丁,粗糙的手掌距離瓦倫丁的腳踝只有幾厘米,不過是一個生與死的距離。
塞雷婭還是低估了瓦倫丁,也高估了她自己的決心。
半小時前。
在享受一頓美味的中餐后,瓦倫丁決定去黑鋼國際的總部去找克洛代爾。雖然從員工宿舍到公司只有十分鐘的路程,瓦倫丁還是決定早一點去。畢竟自己是個新員工,給上司留下一點好印象還是必須的事。
就在他整理好著裝準備出發時,門響了。
瓦倫丁打開房門,映入眼帘的是身穿便服的亞歷山大。因為沒有穿作戰服的緣故,亞歷山大身上的肌肉看起來更加明顯了,尤其胸前的兩塊胸大肌,看的瓦倫丁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一把。
對此亞歷山大早已見怪不怪。哥倫比亞是個開放的國度,同性戀這種事也是合法的,像瓦倫丁這種的眼光他不知道了見過多少次。以前他都不予理會,但是瓦倫丁是自己的手下,亞歷山大覺得還是跟他說一說比較好。
「伊西斯,龍是個好女孩。」亞歷山大把手放在瓦倫丁的肩膀上,語重心長。
???
瓦倫丁懵了。
「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不過老大你過來就想跟我說這個?」
亞歷山大搖搖頭。
「有些時候,你不僅要你喜歡,也要注意到那些喜歡你的人。」
瓦倫丁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和邢一凰被誤會成情侶是很正常的事,他自己也覺得只差那臨門一腳了,但是這位猛男大哥專門過來跟我說這個幹啥?
覺得我看上了瓦列莉亞要拋棄邢一凰了?
我瓦倫丁看起來真的這麼渣男么?
看著亞歷山大富有深意的眼神,瓦倫丁覺得他已經是誤會了什麼,但絕對不是這件事。他決定終止這個話題。
「老大剛剛BOSS打電話叫我過去,是有什麼事嗎?」瓦倫丁把話題引導了工作中。
亞歷山大的神色立馬就變了,從原來的複雜、欲言又止變成了嚴肅、遺憾。
他從挎包里拿出來了一沓龍門幣,放在了瓦倫丁的手中。
「這是10萬龍門幣,你和龍的任務獎金。」
「哦哦。」瓦倫丁接過,順手把錢遞給了身後的邢一凰。他現在是要出去見老闆的人,揣著一大堆鈔票可不好看。
不過第一票就能賺這麼多也是出乎他的預料。如果能在黑鋼國際繼續待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百萬富翁了吧?
仔細一想遊戲里的龍門幣……似乎一百萬並不多,精二一個六星都要十八萬,還有各種麻煩的材料,也不知道D32鋼和酮陣列這玩意在這個世界里賣多少龍門幣。
「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現金嗎?」亞歷山大提出了一個問題,這時候瓦倫丁才想起來不對。出任務的前一天晚上瓦倫丁好好地熟悉了一下黑鋼國際的員工手冊,裡面明確提到薪資和獎金都是直接發到員工的銀行賬戶里的,不會以現金的方式發放。
瓦倫丁搖頭表示不知道。
「因為BOSS根本沒有給你開通銀行賬戶。」
「啊?」瓦倫丁一臉問號。「說不定這次就是讓我過去準備手續呢?畢竟我沒有合法身份證明啊。」
「不需要這玩意。」亞歷山大搖頭。「這現金就是BOSS讓我給你的。」
瓦倫丁覺得問號都快把他給淹沒了。
「BOSS說,這些錢可以讓兩個人偷渡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亞歷山大拍了拍瓦倫丁的肩膀,轉身離去。
「喂!老大!」他呼喊著亞歷山大,得到的只有亞歷山大漸行漸遠的背影和告別的手勢。
「這是啥意思啊……怎麼感覺他們想讓我辭職似的?」瓦倫丁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這裡是哥倫比亞。」系統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出現在瓦倫丁的腦海,雖然說的話跟亞歷山大一樣難懂。
「我知道啊。」瓦倫丁坐在沙發上,盯著邢一凰跟系統說話,雙眼漸漸失去焦點。
「這裡有萊茵生命。」邢一凰淡淡開口。
一語驚醒夢中人。
瓦倫丁的雙眼很快就恢復了焦點,他緊盯著邢一凰,看的對方臉頰上泛起微紅。
「她能聽得見你說話?」這是瓦倫丁在詢問系統。
「當然了,這次事關你們兩個,我肯定都要交流一下。」
「那一凰說那個萊茵生命的意思是……」
「對。」系統的語氣不容置疑。「萊茵生命在你老闆的辦公室布下了埋伏,等你自投羅網。」
「所以呢?」瓦倫丁站起身握了握拳頭。「這件事該有個了解了。我知道最好的辦法是直接離開,但是在離開之前,我要讓他們明白一件事。」
「我瓦倫丁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試驗品了。」
他歪歪腦袋,骨節咔咔作響,心中燃起以前從沒有過的戰意。
「我跟你一起去。」邢一凰轉身進入了卧室去換衣服。
「哈。」看著緊閉的卧室門,瓦倫丁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我覺得這姐姐挺對我胃口的。」
「你敢不敢在邢一凰面前說這句話。」
瓦倫丁揚起下巴,一臉的自信:「不敢。」
「那我說你說的話她聽見了呢?」
「啊???我聲音很小的啊?不可能吧?」
卧室內,邢一凰抱著衣服捂住了臉頰,她的頭頂就像火車一般噴出了兩股白色蒸汽。
————————強行加好感————————
十分鐘后。
瓦倫丁坐在克洛代爾面前的椅子上,他周圍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幹員圍繞著,十多把手弩都放好了弩箭,對準了他的頭顱。
瓦倫丁絲毫不慌。他甚至還想帶個墨鏡點個煙順便轉個鉛筆。
「你不該來到這裡。」克洛代爾雙手撐著下巴,看著面前一臉淡定的瓦倫丁,聲音滄桑,夾雜著些許遺憾。
「沒辦法啊BOSS,那時候我啥都沒有,只有一身的源石技藝,這裡是最適合我的地方。」瓦倫丁抖了抖眉毛,表情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
「喂7點鐘方向的哥們,你的手弩上的箭頭都扎到我了,往後稍稍好不好。」
一名防衛部幹員抬起頭,看向門口的塞雷婭。
塞雷婭點頭,防衛部幹員得到示意把手弩往後挪了幾公分。
「塞雷婭主任,好久不見呀。」瓦倫丁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伊西斯,我還是那個要求,你明白。」塞雷婭看了眼克洛代爾,沒有多說什麼。
「那邢一凰呢?」
「照舊。」
「不不不。」瓦倫丁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說的是你們當初答應她的要求。」
「只要她能完成我們的要求。
「但是你們只是在無休止的進行實驗。」瓦倫丁一針見血。
「你們在拖延時間。」
塞雷婭沉默了。她本來就不是擅長打嘴炮的人,更何況瓦倫丁說的是事實。
「你可以提出你的條件,我會向上級反映。」塞雷婭想了想,還是決定退讓。
「這可不是談條件的樣子吧,塞雷婭主任。」瓦倫丁摸了摸他身邊的箭頭。箭頭很尖,尾部還有暗黃色的源石炸藥,他毫不懷疑這玩意的破壞力。
「你的破壞力超乎我們的想象。」塞雷婭提出了反對。「我只能選擇最穩妥的辦法。」
「如果擔心他們的安危的話你自己來抓我不就好了?幹嘛還要叫一堆人來?」
塞雷婭再次沉默。談判是個技術活,但是她極其的不擅長。萊茵生命的高層也明白這件事,但他們沒有給塞雷婭安排談判專家。
因為高層的命令很簡單:要麼把實驗體活著帶回來,要麼讓他們死,絕對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哥倫比亞。
打架這件事塞雷婭最擅長,但是高層也明白塞雷婭的小心思,特意安排了十名最精銳的防衛部幹員。就算塞雷婭不下死手,這些防衛部幹員也能幹掉瓦倫丁和邢一凰。
但是,凡事總有意外。
「塞雷婭主任,請允許我叫你一聲姐姐。」瓦倫丁從座椅中站起,轉過身看著塞雷婭,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從瓦伊凡聯盟逃脫出來之後,我沒遇見過一個對我友好的瓦伊凡人,作為一名感染者,我受盡了白眼和蔑視。」
「後來我被騙到了萊茵生命,除了一開始的海靈頓醫生,我沒感受到任何的溫暖,每天籠罩著我的只有冰冷的實驗機器和痛苦的藥物。」
「我跟您見面的時間很晚,那時我在實驗中醒來,手裡還拿著一把複合弓。我用那把弓偷襲了您,很抱歉。」說到這裡,瓦倫丁對著塞雷婭微微低頭,表示歉意。
「因為我知道以您的能力您一定會擋下那支箭。當然,如果那時候我直接射向安潔莉婭,您恐怕來不及去救她,但是我沒有。那時候我還只是個不敢殺人的普通人。」
「但是後來經歷的一些事,給了我一些人生經驗。」瓦倫丁用手指了指腦袋,笑容慢慢消失。「我還是太天真了,天真到以為這個世界真的溫柔對待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里,沒有實力,只能任人宰割。」
「有了力量,才能主宰自己的道路。」
瓦倫丁周圍的防衛部幹員們肌肉一緊,紛紛將手放在扳機上。只要瓦倫丁有一點多餘的動作,他們就會扣動扳機將瓦倫丁射成篩子。
「您是唯一一個對我友好的普通人,即便您才遇到我幾個小時的時間。在逃離萊茵生命實驗室的時候,您有很多次機會將我擊敗帶回去,但是您沒有做,只是看著我跟邢一凰一路跑出實驗室大樓。」
「談判的時候,您跟我說會給我合法的身份證明和跟更好的實驗條件,我相信您,但我不相信萊茵生命的高層。」
「我會儘力去爭取。」塞雷婭開口,她有些莫名的急躁,總感覺接下來會發生某些事。
「哈。」瓦倫丁笑了。「果然。其實您今天來接到的任務是殺了我們吧。」
一陣激烈的衣服摩擦聲響起。包圍著瓦倫丁的數名幹員的精神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不……我……希望你們能平安地活下去。跟我回去吧。」塞雷婭默認了瓦倫丁的說法。
對她來說,任何一名感染者都是她值得努力的對象,無論是伊芙利特,還是瓦倫丁、邢一凰,他們都本該在外面享受著正常人的生活,卻因為該死的礦石病和日漸腐爛的萊茵生命來到這裡遭受折磨。
炎魔事件前她還是萊茵生命的堅定支持者,但當她看到伊芙利特失控時臉上的淚水之後,看到每個夜晚伊芙利特在夢中喊疼的時候,她內心的那塊石頭就出現了裂縫。在瓦倫丁逃離的時候,她確實是放了水,很大原因也是因為瓦倫丁給她說的那番話。
現在,瓦倫丁站在她的面前,塞雷婭只是看到自己的面前有兩條路。
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那麼,塞雷婭姐姐,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瓦倫丁的聲音把塞雷婭拉回了現實。
「等等,你要做什麼?」塞雷婭看到了瓦倫丁的小動作。
那是一顆震撼彈。
shit!
「全體卧倒!」塞雷婭大喊一聲沖了上去,想要把瓦倫丁手中的震撼彈搶過來。但是瓦倫丁的速度更快。
足以令人失明的強光和令人失聰的爆鳴聲再次籠罩了她。塞雷婭心中默默地做了個決定。
下次在和瓦倫丁戰鬥一定要先把耳塞和墨鏡準備好!
不準備好的話她就直接召喚背後靈先掄瓦倫丁一拳!
似乎是被震了太多次的緣故,這次塞雷婭很快就恢復了知覺。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被打倒在地的全部防衛部幹員,以及站在落地窗邊的瓦倫丁。
「伊西斯!你要做什麼?冷靜一下!」塞雷婭想衝上去制止瓦倫丁,結果被克洛代爾阻止了。
一把手銃頂在了塞雷婭的後腦上。
「克洛代爾?」塞雷婭咬牙。
「很抱歉,有人讓我阻止你。」克洛代爾的聲音很平靜。
「你應該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麼!」塞雷婭大吼著,眼睛卻從沒離開瓦倫丁。
「我知道。」克洛代爾打開了手銃的保險。「這把是使用重型源石蝕刻彈藥的手銃,近距離威力不亞於狙擊銃。你可以試一下是你的鈣質化快還是子彈的出膛速度快。」
塞雷婭掃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防衛部幹員們,沒有吭聲。
「哈,沒想到啊BOSS,你竟然會幫我。」瓦倫丁對著克洛代爾做了個傭兵通用的敬禮手勢。「謝啦。」
「還有塞雷婭,希望我們的下一次見面別在這麼劍拔弩張。赫默博士的意見很有用,伊芙利特也只是個孩子。」
他彎曲雙腿,猛地向前一蹬。
噼啪!
整扇落地窗裂開了,無數的碎片飛向了天空,反射著陽光在玻璃上倒映出瓦倫丁的笑臉和塞雷婭的驚詫的面孔。塞雷婭沒有管身後的克洛代爾,直接衝到窗戶面前去夠瓦倫丁的腳踝,但是她夠不到,就差幾厘米。而這幾厘米,不過是一個生與死的距離。
瓦倫丁在半空中張開了雙臂,盡情享受著失重帶來的快感。時間的流速似乎變慢了,他就像一片秋天的落葉一般在空中緩緩飄落。
克洛代爾看著窗口處的塞雷婭,緩慢地合上了眼帘。
瓦倫丁看著窗口處的塞雷婭,有些調皮地歪了歪腦袋。他對著塞雷婭做了個OK的手勢,然後轉過身,使勁向外張開四肢。
啪!
一套飛鼠裝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告訴伊芙利特,我永遠喜歡……」瓦倫丁在半空中調整著姿勢滑翔著,同時扭過頭對著塞雷婭大喊。
然後話還沒喊完就一頭扎進了另一棟大樓里,直接用頭撞進去的那種,塞雷婭看著都覺得疼。
「真是一個充滿驚喜的小夥子。」克洛代爾出現在了塞雷婭的身旁,微笑著看著遠處那棟大樓的缺口。
塞雷婭瞟了他一眼。
克洛代爾冒出一頭冷汗。
「那把銃里沒子彈,大家都是演員。」克洛代爾小聲地解釋。
塞雷婭沒理他,徑直走出房間,甚至連地上昏迷的防衛部幹員們都沒看上一眼。
克洛代爾看著滿地狼藉,覺得腦袋有點疼。
三小時后。
瓦倫丁站在一艘輪船的甲板上,看著不遠處逐漸縮小的新約克城,吐出一口濁氣。
「沒想到啊……才出來兩天就要離開這個國家了。」瓦倫丁閉上眼,語氣有些失落。
海上的微風拂過他的臉頰,帶著絲絲的涼意和一縷淡淡的香氣。這是邢一凰身上的味道。
「洗完澡了?」瓦倫丁看著身邊的邢一凰不懷好意的微笑。
「恩。」邢一凰無視了瓦倫丁的笑容,伸出手拂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髮絲輕輕擦過瓦倫丁的臉頰,帶起了陣陣芳香。
瓦倫丁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真是抱歉啊,因為系統的一句話就讓你跟著我東奔西跑。」瓦倫丁看著邢一凰的側臉,決定不皮了。
「這沒什麼好道歉的。而且,我也相信你。」邢一凰扭過臉看著瓦倫丁,露出一個微笑。
這女人竟然該死的甜美!
瓦倫丁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個,一凰……」他覺得應該趁現在說點什麼,那層窗戶紙如颱風中的雨傘般搖搖欲墜,似乎稍微一用力就會捅破。
「中午了,該吃午飯了。」邢一凰突然冷氣上涌,再次回歸到了三無少女狀態。
看著邢一凰離去的背影,瓦倫丁感覺一口老血憋在喉嚨里,但他現在也只能咽下去。
未來的時間還很長,機會有的是,這一時半會的,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