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邢一凰
「真的,你是我見過運氣最差的宿主了。」系統的聲音在瓦倫丁的腦海中迴響,語氣極為的誠懇。
瓦倫丁躲在掩體后,幾隻箭矢擦著他的頭皮飛過。他的角上還扎著一支箭,那是某個防衛部狙擊手送給他的禮物,他也不敢去拔下來,因為瓦倫丁嘗試過一次,然後他的手就被紮成了刺蝟。
幸虧他現在化身成了使命召喚里的炒雞士兵,只要有呼吸回血大法的存在就完全不用懼怕任何進攻,除非是致命的那種。
不過很明顯銃械在這個世界並不常見,瓦倫丁也記得明日方舟的設定里也說明了銃械屬於上古遺物,只在拉特蘭地區流行,所以他也不擔心會被一槍爆掉腦袋。
但是他也跑不了。警報響起后瓦倫丁照著一開始制定好的逃跑路線一路疾馳,結果發現所有的出口都有防衛部的人把守,他每跑到一個樓梯口都會有一堆弩箭來迎接他。瓦倫丁慌不擇路最後跑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辦公室,把一堆柜子桌子什麼的往自己面前一堆搭成一個簡易的掩體,然後往裡面一縮就不出來了。
「我哪知道那倆防衛部的人就正好停在我門前啊!」瓦倫丁壓低聲音怒吼,給mp7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匣。事實證明這次系統是真的靠譜,不僅給了他一堆的武器裝備,還把使命召喚主角特有的能力都給了他。現在他的眼前視界里就有一個綠色的十字準星,右下角標明了目前使用的武器和所剩彈藥,左上角是個小地圖,上面有數十個紅點聚集在門口,正是那些周日休息被臨時拉來工作的防衛部幹員們。
「警告你,儘快離開這裡,我能感覺到一個強大的氣息在向你靠近,不出意外就是塞雷婭,到時候你只能束手就擒。」系統難得正經了一回,給瓦倫丁一個重要情報。
「我也想跑,但是……」瓦倫丁拿下頭盔,用acr的槍托把頭盔舉出掩體。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哎?這些人放棄了?」瓦倫丁驚了,他抬起頭想要看看外界的情況,眼中只看見數支亮著銀光高速飛行的箭矢。
瓦倫丁趕緊縮頭,代價是他的角上又多了一隻箭。
「你當他們傻啊,你是個瓦伊凡哎,剛剛的頭盔連角都沒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你在試探啊!」系統又開始數落瓦倫丁,語氣頗為的恨鐵不成鋼。
「……抱歉我的思維還是地球人的狀態,忽視了自己頭上的兩個角。」
「在警報剛剛響起的一分鐘內,第四層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部撤離,整個第四層由防衛部接管。就是這一分鐘,是整個大樓最亂的時候,你有五次機會衝出這一層到達下一層,那時候你就可以趁亂逃跑,成功幾率會大大提高。我也在機會出現的時候提醒你了,為什麼你不闖出去?」
瓦倫丁沉默了。
他抬起頭,看著辦公室的白色牆壁發獃。這座辦公室跟他曾經待過的實驗室裝修風格很像,不過這裡電腦很多,沒有實驗器材,也沒有瘋子科學家。
「我知道我要逃離這裡,但我也知道我還有仇要報。」瓦倫丁的聲音很輕,但是卻異常的堅定,有如磐石。
「安德莉亞確實是還在這一層,但是你真的……要殺了她?」
瓦倫丁沉默數秒,點頭。
一開始,他並不想殺安德莉亞。那些在精神空間撂下的狠話他和系統都清楚那只是氣話。
那天系統說只要一箭就能殺掉安德莉亞,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瓦倫丁醒的比塞雷婭想的還要早,他就蹲在床上對著安德莉亞拉動弓弦,但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射出那支箭。
他不敢。
天地良心,瓦倫丁前世只是個普通人,一個生活在紅旗下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連只小動物都沒殺過,平常生活也是和和氣氣一般慫,現在就要他過上從殺人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抱歉,做不到。
所以瓦倫丁將箭射向了塞雷婭,因為他知道塞雷婭絕對能擋下。
接著他演了一場外強中乾的戲,雖然那些話中的痛苦和恨意都是發自肺腑的,但他仍然沒有去殺人的勇氣。一直到不久前帶著一身裝備逃跑的時候,他也只想著儘快跑出去,碰見防衛部的幹員也是能躲就躲,實在不行就朝天開幾槍嚇唬一下繼續跑,根本沒想著報仇的事。
但是。
防衛部的幹員們不愧是萊茵生命從世界各界選拔出來的精英,很快他們就推測到了瓦倫丁的心理,開始縮小包圍圈。瓦倫丁看著逐漸靠近的幹員們,依舊只是警告性射擊,依舊不敢講槍口對準那些人的腦袋。
很快就有一名膽大的幹員站了出來,他舉著盾牌靠近瓦倫丁,右手舉著電棍朝著對方的腦袋揮去。瓦倫丁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的恐嚇戰術這麼快就失去了作用,也沒想到這些人會下手這麼狠,直接掄腦袋。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他想起了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海靈頓醫生的微笑,想起了海靈頓醫生離去的背影,想起了安德莉亞看向自己如屍體的眼神,想起了那管被稱為鑰匙的藥劑。
許許多多的記憶逐漸湧現在他的腦海。那些前世的日常回憶就像海面上的船隻漸行漸遠,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那些現世的回憶卻愈發的清晰,不斷地在他眼前閃現,刺痛著他的心。
最後,瓦倫丁的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話。
「我要活下去。」
他抬起槍口,扣動了扳機。當猩紅的液體濺在瓦倫丁臉龐上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開始發生變化,而且無法停止。
「我會幫你幹掉那個傢伙的。但是現在,麻煩來了。」系統的聲音回蕩在瓦倫丁的耳邊。
瓦倫丁抬起頭看向門口。門外仍然處於被嚴密包圍的狀態,數十隻弓弩正對著他,但沒有一隻箭矢射來。在那些人的中間,一個身穿橙黃色防護服的女人特別顯眼。
萊茵生命防衛部主任,塞雷婭。
「又見面了塞雷婭主任。」瓦倫丁從胸口的口袋裡取出一個彈匣裝在ACR上面,拉開了保險,語氣輕鬆。
「我想知道你手中的銃械是從何而來。」塞雷婭看著全副武裝的瓦倫丁微微蹙眉。
這太怪了。就在昨天她把瓦倫丁制服后想去仔細檢查一下那把楞次弓,但是她的手還沒碰到弓臂時楞次弓就極為詭異的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了,連個灰塵都沒留下。
而今天,她收到瓦倫丁逃跑的消息時第一時間就趕到現場,看到的卻是全副武裝的瓦倫丁,這讓她真的有點相信鑰匙讓瓦倫丁覺醒了無中生有這種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源石技藝了。
「我說是憑空出現的,你信嗎?」瓦倫丁嘴角帶起一絲笑意,看向塞雷婭的眼神充滿嘲諷。
「我信。」塞雷婭這次是真的信了。
「我希望……」
「停一下塞雷婭主任。」瓦倫丁伸出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打斷了塞雷婭。「別說那些沒用的。今天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要離開萊茵生命。」
「但是你是礦石病患者,還沒有身份證明。」塞雷婭搖頭。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瓦倫丁逃出去后悲慘的生活狀態。
「礦石病這件事我覺得你們萊茵生命應該負責到底,不過我現在懶得追究這件事了。」瓦倫丁聳聳肩。「不過身份證明這件事確實是挺麻煩。」
「如果你肯留在萊茵生命,我會給你一個正規的身份證明,而且我會向高層請示,讓你以合作的形式參與萊茵生命的研究,不再像以前一樣是名實驗體。」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那些圍在一旁的防衛部幹員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說什麼,但是瓦倫丁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出來那股難以置信的情緒。
萊茵生命的盾與劍,防衛部一把手,竟然向一名實驗體放低姿態,這種事說出去都沒人信的。
雖然它確確實實發生了。
瓦倫丁看著塞雷婭,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某句話。
「你確定你能做到這些?」
「我確定。」塞雷婭點頭,瓦倫丁似乎都能看到塞雷婭眼裡亮起的光。
瓦倫丁微微一笑,他身體微微向前,眼神變得無比犀利:「但是,我拒絕!」
「我瓦倫丁最喜歡做的事之一,就是對那些自以為是的人說『不』!」
空氣突然冷了幾分。
有名防衛部幹員沒忍住笑出了聲,但很快就捂住了嘴巴。
瓦倫丁環顧四周,繼續他的長篇大論:「你以為我想要的就是抑制源石病感染的藥劑和合法的身份證明嗎?你錯了塞雷婭!這些東西是很重要,但是沒了它們我依舊能生活!作為一名普通人,你根本不明白我們這些感染者和實驗體最想要的是什麼!」
「是平等與自由!」
「當初我為什麼會來到萊茵生命讓你們研究?不僅僅是因為我需要食物和住所,更是因為我聽說過哥倫比亞這個國度,這個被稱為自由與平等的國度!」
「我因為戰亂離開了瓦伊凡聯盟,一路上受盡了不少的苦,也跟許多感染者一起擠過橋洞,躲過戰火,我從他們的口中了解到了許多關於感染者的事情,其中就有哥倫比亞。」
「他們說哥倫比亞是整個泰拉世界對感染者最寬容的國度,在那裡感染者能有自己的工作、家庭、朋友,能夠不受到壓迫和正常人一起生活在陽光下,或許哥倫比亞會有人會歧視感染者,但是歧視哪裡都存在,他們覺得無所謂,只要不被壓迫,能夠有一份工作糊口,他們就覺得很滿足,更何況哥倫比亞這個國度里同情感染者的人更多。」
「當萊茵生命的人找到我的時候,我是很高興的。他們告訴我能幫助我獲得更大的力量去幫助那些病人,去幫助那些感染者,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去哥倫比亞,可以去那些感染者嚮往的地方,去更早的體驗他們口中的自由與平等。」
「於是我來了,來到了這裡。」
「但是,我在這裡體會到了什麼?」
「沒有自由,沒有平等,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不人道的人體實驗!」
「一開始負責我的海靈頓醫生還是很負責的,他每周都會給我一支礦石病抑製劑來讓我壓制自己體內愈發嚴重的礦石病,每天都會讓我拿著源石技藝介質來熟練法術。」
「但是後來,抑製劑的供應越來越少,有時候兩個周才有一隻,釋放醫療法術的強度越來越大,我的身體開始撐不住了,那時候我還在安慰自己,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很快就過去了。」
「我選擇性無視了那些奇怪的實驗設備和海靈頓醫生眼中的歉意。終於有一天,海靈頓醫生告訴我了真相。」
「我來到這裡之前並沒有礦石病,是萊茵生命把源石注入到了我的體內!」
塞雷婭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她周圍的防衛部幹員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手中的弩箭也鬆了幾分。
「至於後來的那個安德莉亞醫生,她就是個瘋子!一個踐踏人權和科學家底線的瘋子!」
「她為了研究強行向我注入了大量源石試劑,讓我生不如死,每天晚上回去之後我都要忍受好久的痛苦,那正是因為我源石病加重的緣故。」
「最後,她因為實驗進度的停滯,給我注射了一管名叫『鑰匙』的試劑,那管試劑,差點要了我的命!」
「你……說的太多了。」塞雷婭開口制止瓦倫丁,語氣卻極為猶豫。
瓦倫丁看了眼塞雷婭,將手中的ACR背回後背。
「說的對,我確實是是說的太多了。不過最後我還是要說一句。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什麼身份證明和抑製劑,而是人的尊嚴。」
「所有在萊茵生命接受不人道實驗的實驗體為人的尊嚴。」
他向塞雷婭揮了揮手:「再見了塞雷婭主任,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不再這麼地劍拔弩張。」
塞雷婭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瓦倫丁沒有給她機會。四枚閃光震撼彈從他手中擲一一出,直接閃瞎了防衛部所有人的眼。
對於武力上比不過的敵人,戰術性道具永遠是最優解。
嘭!一聲撼天動地的巨響過後,這辦公室的地板上多了個大坑,回過神的防衛部幹員們圍過去向下眺望,哪還有瓦倫丁的影子。
————————幹啥啥不行,胡扯第一名————————
「沒想到你還挺能說的。」
「我也不知道為啥說了這麼多,大概是有感而發吧。」瓦倫丁撓了撓頭羞澀一笑。
「……我信你個鬼,到萊茵生命之前的記憶你還記得?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哪。」系統比了個中指。
「都是忽悠。我相信以塞雷婭的耿直程度她絕對聽進去了,就是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了。」
「我走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但是現在危機還沒解除,最多只需要一分鐘,塞雷婭就能找到你。」系統提醒了瓦倫丁一句。
「我知道……難道除了正面打一架之外就出不去了?」瓦倫丁敲了敲牆壁,想著要不要直接用C4給牆開個洞跳出去算了。
「這裡可是三層,而且是不一般的三層。萊茵生命的這棟實驗樓每一層都有五米高,你覺得十五米的高度你能跳下去?」
「那咋辦嘛。」瓦倫丁抓狂了,他的耳朵已經聽見了許多腳步聲,那正是趕來的防衛部幹員們。
「把你剩下的C4分成兩份,炸左邊的牆。」系統開始指點江山。
瓦倫丁一邊把C4貼牆上一邊問:「這是要幹嘛?」
「給你找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