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運糧入京
「皇上，白大人在殿外候著，說是有事上奏。」就在此時，內侍總管入內說道。
蘇雲錦連忙想要躲到屏風後去，沈言璟伸手將人拉住：「白荼又不是外人，你便坐著吧。」
若只是白荼自己，那自然不是外人。
蘇雲錦剛拂了拂裙擺坐定，便見白荼走了進來，先向二人施了一禮，便開門見山的說道：「皇上，娘娘，京城糧價瘋漲的消息傳出去，江南等產糧大城果然已經有了動向。」
沈言璟一聲哼笑：「這些地方官還真是不怕有命拿錢沒命花啊。」
「不是各地官員，農糧佃戶。」白荼笑著對蘇雲錦解釋道：「皇上本意是想要借糧價瘋漲，讓各地官員儘快收糧，好運入京中以備軍需。」
「哪想這各地佃戶被地方官員壓抑的久了，每年都要交上不少的銀錢糧草去，如今便上報削減產量，偷偷地將米面運入京城，想要趁著糧價瘋漲好賺個好價錢。」
白荼道：「其實，原本殿下只是想要詐一詐地方官員，卻不想竟多些意外之喜。即收拾了這些發國難財的奸商，又能治那些交不上糧食的地方官的罪了。」
蘇雲錦心下瞭然。
放在歷朝歷代，秋收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大梁還特意設置了特使，專職監管秋收糧食與運輸。
如今佃戶商戶貪財，不將收整好的糧食交到上級官員的手中統一處理，而是想要運入京中賣個好價錢。
而之前各地官員推諉的理由是農忙時期人手不夠，而今交不上糧來更是大罪。
這兩方互坑，倒是正中沈言璟的下懷，給了他一個將這些貪官和姦商一鍋端的好機會。
沈言璟手指搭在桌案上，不緊不慢的敲了敲。
「顧劍的傷勢好的怎麼樣了？」他問道。
一直以來顧劍的傷勢蘇雲錦都是親自關注著的，而今聞言便道：「傷勢恢復個八成應該是不成問題，但現在還需好好休養。」
沈言璟一沉眉心：「那就去讓楚裘盯著京城糧價之事，等到商人將米糧運入京城，便及時調整糧價，開京城大倉讓糧價跌回到往日的八成。」
「臣這就去辦。」皇上身邊第一爪牙白荼從來指哪兒打哪兒，此時沈言璟吩咐，自然不敢耽擱，連忙出宮去抓楚裘的壯丁去了。
之前沈言璟說京城大倉無糧，只是想要麻痹這些心懷鬼胎的官員們，讓他們覺得京城確實沒有糧食，他們可以放心胡作非為，挾糧草以令君王。
可沈言璟從來都是早有準備之人，豈會容自己留下這麼大的漏洞？
而今各地商賈坐不住了，運糧入京。沈言璟正好廣開京城大倉，讓糧草價格下跌，跌入往日的八成一下。
千里迢迢運來糧食的商賈巨富這一路上便要消耗不少的人力物力，且趁著京城的糧價瘋長一路急行，花費的定然更多。
此時糧價回跌，眾人就算明知道就這樣賣糧會有所虧損，但也不得不賣。
若是大批的糧食再從京城運返回南方，只會虧損的更多，算一算，這一年的糧食便也是徹底白收了。
沈言璟只待商賈入京，正好借用蘇雲錦這些時日賣保險收上來的銀錢將所有運入京中的糧草統統吃下。
此時各地秋收也已經到了尾聲，皇上下旨各地運糧入京，各地糧草不足，只能高價從各地收攏。屆時手上的糧食一拋，軍餉回攏，正好足夠支持南境軍打完這一仗。
沈言璟著實是個天才，算的來人心，算的來經濟，更算的來這市場的需求。
這樣的人不做君王，誰還能做君王？
經官員這麼一鬧，時辰也已經不早了。內侍送了些點心上來做下午茶，蘇雲錦隨便吃了幾口，也將宮外遞進來的賬本兒遞給沈言璟。
「現在宮外的醫館已經能夠妥善運轉了，每日購買保險的人數也不少。這些從別的商號里取出來的錢，全都過到了我的商號里。」
蘇雲錦道：「這是咱們大梁第一家屬於自己的銀號，著實值得紀念。」
「銀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便也無懼北燕的要挾了。」沈言璟嘗嘗吐出一口氣來，伸手牽住了蘇雲錦的那隻手：「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蘇雲錦撇了撇嘴，拿了塊糯米糕先給沈言璟咬了一口。
「說實話，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從未覺得我真的能將保險和錢莊做起來？」蘇雲錦問道。
這樣的靈魂問題……
沈言璟微微一笑，見蘇雲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也連忙正了顏色：「你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這話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蘇雲錦再清楚不過了。
她和沈言璟朝夕相對這麼久，就算是朝堂眾臣看不出他那張波瀾不驚的麵皮下藏著的是什麼情緒，蘇雲錦也比誰都要清楚。
半晌，沈言璟點點頭：「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我確實覺得你所做的是天方夜譚。」
「不過支起一個醫館來，放出些好處給百姓到底也是在做善事，用不了多少銀子。只要你開心，這點兒虧空彈彈手指便也補上了。」
沈言璟向後靠在椅背上，看著蘇雲錦黑若沉淵的眸：「沒想到短短月余的時間，竟真的讓你開闢出了一條路來。你還有多少的優點是我不知道的？」
蘇雲錦忍俊不禁：「我的優點可多了，你下半輩子慢慢數，遲早會數完的。」
「你覺得我做不起來，其實我也理解。因為不只是你，穆王也覺得這保險是做不起來的。」
蘇雲錦道：「或許很多時候，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和穆王的思維方式是很相似的。你們同樣的聰明，同樣的胸有丘壑。」
「唯獨不同的是，穆王遇到什麼困難會下意識的後退，因為他還要撐著自己的母妃敬太妃。他不展示鋒芒，藏拙隱藏自己，也是為了能夠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京城裡活下去。」
「而你，遇到什麼困難是會迎難而上的。」蘇雲錦捧著他的臉，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因為你沒有後顧之憂，就像一柄開了刃兒的利劍一般，只要認準一個方向就會一直走下去。」
殿內安靜，唯餘二人的交談聲陣陣。
蘇雲錦緩緩道：「只要你決定的事情，便早晚有一日會做成功。」
這是對他莫大的肯定，朝中眾臣，史書工筆說的再多寫的再好，都比不上蘇雲錦方才輕描淡寫的這幾句話。
沈言璟眸色清亮的看著她：「誰說我不會斂藏鋒芒的？我的身後，不是還有你么？」
「這不一樣。」蘇雲錦一本正經的開口：「我從不想做那個躲在你身後的人，而是想做那個與你並肩而立的人。」
「我想世人承認我為皇后，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因為我是你孩子的母親，而是我確實擔得上這樣的稱號。我希望我所作的一切是能給百姓造福的，而不是給你添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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