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護膝
幾日後，沈言璟當真收到了一副丑的可以的護膝。
白荼原本站在他身邊念著奏報，視線的餘光一瞥，頓時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沈言璟的臉色也是黑的可以。
那護膝做的歪歪扭扭，兩片疊在一起，差了足有一寸寬的大小。
裝護膝的盒子下面還壓著一張紙，四個字寫的十分委屈：「我儘力了。」
白荼：「噗……」
「笑什麼笑。」沈言璟黑著臉將盒子蓋了回去。
早就知道蘇雲錦會做的丑，沒想到會做的這麼丑。
白荼也是笑得不行：「皇上，可見娘娘真的儘力了。」
沈言璟的臉色黑了片刻，最後還是笑了起來，曲起腿撩起外袍，將護膝系在里側，還頗為好心情的站起身來走了幾步：「雖說確實丑了點兒，但倒是極暖和。」
白荼抿著嘴，一本正經：「恩，皇上說得對。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嗎……」
聞言，沈言璟一本摺子飛了過去。
京城的秋天向來來得快，幾場秋雨下來，眼看著天氣便冷下來了。
御書房議事出來后，恰巧看到前來給沈言璟送點心的東袖。
他站在廊下等了片刻，見東袖一臉目不斜視的從他面前走過去，垂著眼睛沒說什麼。內侍總管瞧見了都覺得尷尬，連忙上前解圍。
「最近天涼，白大人府上可著人來接了，奴才送送白大人。」
「不用了。」白荼袖了手：「我有些事情要找東袖姑娘，便在這兒等一等她。」
內侍總管見了，也只好退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東袖從御書房轉了出來。白荼徑自跟上去：「姊姊最近可好？」
「皇後娘娘好，我自然是好的。」走到月亮門前，東袖蹲身福了一禮：「多謝白大人掛懷，奴婢先退下了。」
「姊姊且慢！姊姊等等我。」
白荼沒皮沒臉的跟上去，也跟著一道跨出了月亮門：「皇後娘娘給皇上做了個護膝，雖不好看，但好在暖和。沒想到娘娘為了皇上，還真的能撿起女工來做。」
今兒白荼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說起話來顧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他一路跟著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眼看前面便是內宮呢，乃是皇后和諸位太妃居住的地方，外臣無旨不得隨意出入。
東袖只好將腳步放慢了些：「白大人政務不忙么？」
「我每日出入內宮，姊姊要是缺什麼少什麼，我可以替姊姊帶進來。」白荼笑道：「我親娘死的早，家裡姐妹成家的成家，出嫁的出嫁，而今天亮了都不知到哪裡去採買添衣。姊姊一直住在京城，可有什麼信得過的店鋪推薦？」
他嘴上說的客氣，可話里話外都是追著她要護膝呢。
早知道會縱的他如此，當初就不該送給他那副手套！
話說回來，白家主母死的早，姨娘們和這個主院兒的大公子也不算熟悉。他身邊也沒個女人照顧，著實可憐。
東袖想了想，還是抿了抿唇：「我也一直在內宅之中，哪裡會知道外面的事，我替你問問吧，明天晌午你就在這兒等我。」
「那就多謝姊姊了。」白荼心滿意足的出了內宮。
若是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宮裡的宮女怕是便更不知道了。
白荼心裡想著，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
因著皇後有孕，中宮早早的便燃起了火爐。
蘇雲錦坐在火爐旁一邊吃果子，一邊看話本兒，倒是津津有味兒。
而往日從來跳脫的東袖今兒也難得安靜了下來，抱著針線筐坐在一旁裁布料。
清弦端了牛乳羹來，見二人各做各的，也是笑了一下：「娘娘做的護膝東袖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
「她那哪裡是給皇上做的？明明是給白大人做的。」蘇雲錦擠眉弄眼的說道。
清弦聞言，一副瞭然的模樣。
東袖連忙將東西收了收：「娘娘又胡說什麼呢！」
「哪裡是我胡說，今天你去給陛下送點心，我見你遲遲不歸便讓清弦跟去瞧瞧。」蘇雲錦笑著翹起腿：「誰知好巧不巧，正撞見你和白大人站在牆根兒底下說話呢。」
她湊過去：「布料選的這麼漂亮，要不要再綉個鴛鴦？」
二人在一旁笑，倒是笑紅了東袖的臉。
她可不想再聽蘇雲錦的調侃了，抱著針線筐就要走。蘇雲錦見真的將人逗急了，連忙將人喚回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你同我說說，你究竟瞧不上白荼哪兒啊。這話我都問你好多次了，你若是只覺得是家室不匹配，我和皇上自然有辦法給你安排一個好身份，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東袖垂著眼，將絨線穿過針孔，又將裁好的布料折好：「娘娘就別問了。」
「咱們一起長大，這些年我有什麼心事可都是能與你無話不談的。」蘇雲錦擠擠眼睛：「怎麼，你的心事就不能與我說啦。」
東袖一陣沉默。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娘娘，若是現在北燕國的公主肯下嫁大梁，要做咱們陛下的正妃，您願意讓位么？」
蘇雲錦想也不想的直接開口：「當然不願意了，我的男人可不許別人覬覦。」
這話她是認真的，就算是改變了身份地位和所處的年代，她的骨子裡依舊堅定一夫一妻原則。
沈言璟若是敢納妾收通房，她可能會讓他連夜斷了子孫根。
東袖看了看她，又抿著唇低下頭：「如若娘娘知道只要沒有您，大梁和北燕就能永結其好，從今以後陛下再也不用殫精竭慮的憂心糧草和國庫的錢財呢？」
這一次，蘇雲錦也默了。
說實話，感情之中卑微的永遠都是弱勢的那一方。這樣的問題若是放在她的身上，也由不得蘇雲錦不多想。
東袖低著頭：「白荼是陛下御前最信任的臣子，日後封爵拜相亦未可知。而我就是個從小被賣進相府的丫頭，模樣不算上乘，更不會持家御下。」
「他愛而不得一兩天，會對我感興趣。但若是真的得到了，時日久了，定會覺得我這種什麼都不會的女人索然無味。」
東袖言罷抬起頭：「娘娘以前不是也說過，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我不想這樣。白公子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世家之女相濡以沫，會有更好地前程，而不是和一個婢女成婚生子，慢慢厭棄而毀了名聲。」
蘇雲錦好一陣沒說話。
是啊，就算是她心裡覺得有愛便能戰勝一切，但她更知道門當戶對有多重要。
就像是現在，這朝中官員不也都說她的家室配不上正宮皇后之位么？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她這樣強大的內心，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得了這樣的流言蜚語。
若是身份地位不匹配，或許還能用才華和籌謀來補一補。可東袖顯而易見的，在這方面並無所長。
她所擔憂的問題，也並不是就沒有道理。
蘇雲錦伸過手去，輕輕地拉住了她攥著布料的手：「不急，就算是錯過了，日後也會有更好地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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