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雪人
太皇太后聞言瞧了一眼，果真見蘇雲錦的臉上多了二兩肉。
看上去也圓潤了不少。
太皇太后指著她笑了起來：「現在你這身子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豐腴一些也是應該的。再者說，誰規定的便一定要以瘦為美啊，你這樣子比以前好看。」
「真的？皇祖母可別騙我呀。」蘇雲錦笑道：「否則等我生完了這一胎，陛下嫌棄我又胖又丑，色衰而愛馳，到時候我可要來皇祖母這兒哭的。」
蘇雲錦從來沒大沒小。
不過，太皇太后也正喜歡她的沒大沒小。
在宮中的年頭久了，身邊的丫頭對她全都是戰戰兢兢的。同一個模樣的嬌花兒看的久了，便越發覺得蘇雲錦這不同桃李混芳塵的更加順眼。
太皇太后也忍俊不禁：「你放心，有皇祖母給你撐腰呢。皇帝若是敢對你始亂終棄，哀家第一個不放過他。」
沈言璟聞言連忙笑著告饒：「皇祖母可莫聽皇后胡說了，孤對皇后可從來都是從一而終，不敢多瞧外面的女子一眼的。」
此話一出，就連福嬤嬤都跟著笑了起來。
太皇太后滿意的點點頭：「都說君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乃是常事，但不管日後身邊多添了幾個人，這皇后中宮可是萬萬不能亂的。」
沈言璟連忙起身：「皇祖母放心，孫兒知道了。」
闔宮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皇上的一整顆心都拴在皇後娘娘的身上，別說是變心了，就連納妃都不曾有過。
古往今來，為君者哪有這般偏愛的？
可沈言璟偏偏就給了蘇雲錦這樣的偏愛。
像是生怕皇后受一丁點兒的委屈，就算是再忙也要回中宮陪著皇後過夜。
潛邸時的正妻，也是繼承皇位后的元后，更是百年之後同陵而葬的人。所有世人所難以想象的美好，他全都殷殷的碰到了蘇雲錦的面前。
只為了彌補過去那些年，他的那些不好。
從慈寧宮出來，天色倒是還亮著。自南境動兵后，沈言璟倒是難得閑暇下來，常日里也能陪著蘇雲錦坐一坐了。
來時天色尚晴，沒想到回中宮的路上，天上竟然緩緩飄下雪花來。
這是啟正元年的第一場雪。
蘇雲錦眸光亮亮的，伸手去接天上的雪花：「呀，下雪了。」
六角形的冰晶體從蒼穹之上落下來，漸漸融化在她的掌心上，留下丁點兒大的水跡。
她歪著頭：「今晚若是下了大雪，明兒我就帶著東袖和清弦在院子里堆一個大雪人兒，等到明年初春，雪人和雪水就一起化了。」
「你喜歡下雪么？」沈言璟突然問道。
二人不急著走，便在廊下坐了坐。宮人遞上盛好炭火的手爐給蘇雲錦捂著，她攏在袖中，看著地面和枝丫上漸漸落下的一片銀白。
「四時各有四時的妙處，但說實話，我還真是偏愛下雨和下雪多一些。」蘇雲錦笑著眯彎了眼睛：「我最喜歡春天，萬物生機勃勃。最不喜歡夏天，能曬得人蛻掉一層皮去。」
說著，她歪著頭轉向身邊的人：「你呢？」
「我？」沈言璟不假思索的開口：「我不喜歡冬天。」
剛問她喜不喜歡下雪，喜不喜歡冬天，轉頭就說自己不喜歡，什麼毛病！
蘇雲錦翻了個白眼：「冬天不好么？沒有瘟疫沒有水患，沒有蝗災沒有戰爭。一年忙到頭，就只有冬天能閑上一段時日，而且還有滿園落雪……」
說到此處，蘇雲錦突然一頓。
還有滿園落雪……
她總算是明白過來，沈言璟為什麼不喜歡下雪了。因為每到下雪，他就會想起在大梵山的那個冬天。
冰山封凍，面對北燕的數十萬大軍，二人不得不分別。
轉眼已經是一年之期，蘇雲錦還當他已經忘了。
周而復始的重複工作最是會消磨人的熱情，這一年來，沈言璟勵精圖治，變政治吏。將所有在皇子時期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通通做了一遍。
站在而今的位置上，他終於也能夠一呼百應，也能夠保護身邊重要的人了。
但是當初在大梵山所發生的的一切，依舊是他心底最恐懼的事情。
蘇雲錦抿了抿唇，將手伸過去拉住了沈言璟的手：「好啦好啦，我都忘了，你怎麼還記得呢。這人是要往前看的，若是一直想著過去的事情，只會讓自己變得患得患失。」
「之前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從今以後，我們娘倆還指望著你保護呢。」
沈言璟聞言，也跟著笑笑：「那樣的事情，再也不會出現了。」
「那明兒起床我去堆雪人，等你回來給我的雪人點眼睛啊。」蘇雲錦站起身：「就這麼定了！」
都說這宮院最消磨天真了，她都是快做娘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天真無邪？
沈言璟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跟了上去：「你小心著些，下雪地滑別摔倒了，你冷不冷？」
「下雪的時候不冷的，等雪化的時候才冷呢，快走吧。」
……
蘇雲錦說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在院子里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兒。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跟著忙活了幾把，但東袖瞧著她頂著大肚子顫顫巍巍的，實在是怕她有個三長兩短，連忙扶著她在廊下的椅子上坐了。
宮女們七手八腳的滾了雪球，下大上小的堆成了一個大雪人兒。
蘇雲錦著人從廚房裡偷了根胡蘿蔔出來，從暖袖之中伸出了一隻手，將胡蘿蔔插在雪人兒的臉上。
而後，萬分滿足的點了點頭：「還挺俊的。」
宮人們開始掃雪，四周滿是刷刷聲。東袖拿了條毯子圍在蘇雲錦的身上：「娘娘都快要當娘的人了，還這般愛玩兒雪。等娘娘生了小皇子，一定和您一樣貪玩兒。」
「這人啊，多大都要有一顆童心啊。」蘇雲錦回過頭：「瞧你這麼高興，我給你講個雪孩子的故事？」
雪孩子是蘇雲錦小的時候看動畫片時，裡面的一個人物。
當時孤兒院有好心人捐了一台電視機，一群孩子圍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當時放的就是雪孩子。
講的是小兔子一家在冬天堆了一個雪人，後來房子著火，雪人衝進火海之中救了小兔子，自己卻被大火烤的融化的故事。
東袖原本還津津有味兒的和蘇雲錦答話，沒想到聽完竟吧嗒吧嗒的掉下眼淚來。
蘇雲錦也沒想到她竟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間也頗有些手足無措，想笑不敢笑，想安慰又不知該從何安慰。
好在這個檔口，沈言璟倒是從外面回來了。
他一眼便瞧見院子里的雪人兒：「昨兒便聽你說要堆雪人兒，今兒就真的堆起來了？你還真是一天都等不得啊。」
「人啊，想做什麼就要做什麼，否則過幾天說不定就沒興趣了。」蘇雲錦站起身：「昨兒說好給我的雪人兒點眼睛呢，今兒可不能反悔啊。」
不過是點個眼睛而已。
沈言璟笑將起來，對一旁候著的內侍招了招手：「去孤的棋盒裡，拿兩顆黑色的棋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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