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胎動

蘇雲錦伸手拍了他一下：「說什麼呢！孩子健康好動不是好事么？」她笑著調侃道：「不准你說我兒子，我還指望著他坐穩皇后之位呢。」

「唔，你想坐穩皇后之位不指望本王，倒是指望著這個還沒出生的小崽子了。」

沈言璟順勢躺在她的腿上，伸手捏了捏蘇雲錦的側臉：「孤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你就直接成太后了！」

蘇雲錦抿唇：「那敢情好啊……」

沒等說完，便被沈言璟拖著捂住了嘴。

落雪聲細細，二人倒是難得有這一陣不為朝政所擾的安泰時光。冬天天涼，蘇雲錦也比以前更要嗜睡，說了陣子話便困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了。

身邊的人聲音淺淺，手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困了就睡會兒吧，孤陪你睡會兒。」

好巧不巧，話音剛落，便有內侍通稟說是有外臣求見。

蘇雲錦自然也聽到了，她揮了揮手：「看樣子你是睡不成了，你去忙吧，我睡一會兒便給你送下午茶去。」

「雪天路滑，你身子重，還是少走動為好。你多睡一會兒，若是沒什麼事孤晚些便回來陪你。」沈言璟說道。

古往今來，大梁的皇帝一個比一個兢兢業業，殫精竭慮。

他若是能抽出時間來享受一下人生，那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蘇雲錦實在是困得可以，翻了個身便睡實了。沈言璟走出內殿，便見白荼已經在中宮外候著了。

他連忙上前遞上一封奏報：「皇上，南境傳來捷報，說是草原的兵馬已經退到了五十里之外。」

「好消息。」沈言璟大笑道：「我大梁的強軍，必會戰無不勝的。」

「恭喜皇上。」白荼也跟著應了一句。

二人踏著雪走向御書房的方向，白荼又道：「只是前幾天，南境還傳來消息，說是邊關苦寒，很多將士在戰場上受了傷，都沒有足夠的藥物去治療。」

「古往今來，這兩軍交戰之中，死在戰場的是少數，可因為醫治不及時而殞命的將士卻是多數。軍醫的人手不夠，藥物配備不及時，以及傷口感染，這都是要命的事情。」

白荼說著，抬頭看了看領先自己半步的沈言璟。

想了想，還是直言道：「陛下，之前皇後娘娘與您前往東境的時候，曾給將士們分發過那種制好的丹藥。可以隨時服用，也不用熬制。若是能將此種藥物送去南境的話，或許能挽救不少將士的性命。」

沈言璟沉著眉心：「皇后現如今懷有身孕，怎能受了了邊關苦寒？此事不可行。」

「皇上！臣也知皇後娘娘身懷有孕不宜勞動，但若是能請皇后寫下藥方，再請軍醫製藥也可啊。」白荼道：「此事利國利民，功業萬載，臣也是希望邊關的將士們能夠如數歸京。」

為君者，自然希望自己國家的將士大捷，希望子民都能夠得勝歸鄉。

若是能有好的消炎藥，外傷葯，自然是萬載功業的好事。可旁人不知道，沈言璟還能不知道么？

二人晝夜相對，王府都有什麼東西，邊境有什麼藥物，皇宮中什麼被動用過，都會經過沈言璟的眼睛。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蘇雲錦的不同之處。

那些藥物，從來不是她製成的，而是憑空拿出來的。既然是憑空而來，又哪有什麼藥方可言？

蘇雲錦從沒說過這件事，沈言璟便也識趣的沒有去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世界上存了壞心思的人多了去了。

他疼愛皇后，像是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可旁人卻不這麼想。若是叫別人察覺出了不對之處，起了歪心思對蘇雲錦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倒是想保護蘇雲錦，可她到底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總不能永永遠遠的將人禁錮保護在自己的身邊吧。

沈言璟對她最大的保護，便是自己也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她自己永遠守著這個秘密，便能安全下去。

一旦被人發覺，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可就沒那麼好收場了。

沈言璟抿了抿嘴唇：「此事亦不可行，皇后那藥丸是師承的手藝，只有她自己煉得出來。即便是寫出了藥方，外人也未必能夠煉製成藥物。」

「更何況，之前宮外醫館和錢莊之事，皇後過於勞累已經險些小產了。這是皇后的第一胎，本就嬌貴，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

白荼還想勸，可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皇上原本可不是這個性子啊，即便是對皇后寵愛，但還是分的清輕重緩急的。

現如今邊關將士缺葯，請皇後傳授一下煉藥之法也不是多麼勞累的事情，更何況皇后這麼年輕都能煉的出葯，宮中這些從醫多年的老太醫也定有辦法學會煉藥方法。

可現在，皇上三推四讓的不讓皇后寫出藥方，且不說同皇后商量一下，自己便將此事攔住了，這著實不像是皇上的性子。

白荼抿了抿唇，想了片刻，還是開口勸道。

「皇上，皇後娘娘固然尊貴，但南境可是數以萬計將士的性命。若是當初皇后沒有這本事，臣便也不說什麼了。但當日娘娘妙手回春，乃是東境將士全都看在眼裡的。」

「臣也知道，皇上是想要保護娘娘，可朝中官員卻不這麼想。娘娘會醫術的事情從來都不是秘密，皇上剛剛即位，還是要安朝中官員和邊關將士的心啊。」

沈言璟聽聞此事本就心煩，此時更是一怒：「幾片葯便能安邊關將士的心了？那孤養那麼多軍醫是幹什麼吃的！」

一旁路過的太監和宮女不知皇上因何發怒，只是被這訓斥聲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

沈言璟緩緩吐出一口氣，安了安心神，也壓下了心底的怒氣。

他抿著嘴唇：「往日你不是會提及這種事的性子，是朝中已經有風聲了吧。」

白荼連忙拱手勢力：「若是能夠普及藥物，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朝中官員是有過提及，臣聽到風聲，便想著讓皇上先提，如此也好落個好名聲。」

呵，好名聲。

全天下都在盯著他的皇位，想要看他的好名聲。

可他也是丈夫，也是即將為人父親的男人！

沈言璟掌心撐著一旁的燈柱，抿了抿唇：「此事容孤再想一想吧。」

白荼跟了沈言璟多年，最知道他的性子，一旦沈言璟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若是他執意不肯，身邊再多的人勸也是沒用的。

想到這兒，他也只好拱了拱手。

「為人臣子，臣當勸陛下兼愛子民。但陛下即位人夫人父，寵愛妻兒也是當做之事。」白荼道：「不管陛下做什麼決定，臣都會站在陛下的這一邊，但求陛下能夠無愧於心罷了。」

沈言璟沒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將此事放在了心中。

沒想到次日，朝臣果然上奏請旨，請皇後娘娘撰寫藥方救治邊關將士。

言辭懇切之餘還帶著些逼迫的意味，著實讓人心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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