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紙條傳書
蘇雲錦頓時一怔。
原來,沈言璟是為了她才這麼想的么?
山長水闊,何處去不得?這不過是她隨便說的一句話,可沈言璟卻放在心上了。
他是真的會將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願望都放在心中好好揣測,會怕她受委屈,又怕她太過獨立,並不依賴自己。
都說一個人,如果得到的愛太少,就會患得患失。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如天平一樣平等的感情,兩個人在一起,多少都會有誰的愛多一些,誰的愛少一些。
蘇雲錦從不怕沈言璟變心,也從不曾患得患失,那是因為她得到了所有的愛。
可沈言璟卻不一樣。
追根究底,其實也就只有一個緣由。那就是她給他的愛太少了,讓他這個坐擁天下的人都會覺得,自己會被拋棄。
沈言璟枕著手臂仰躺在床上,微微眯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帳紗。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又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蘇雲錦只是低下頭,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從今以後,你每天睡覺前,起床后都要和我說一句我愛你,我也一樣。誰如果忘了說,就罰他連續不停的說一炷香!」
沈言璟眼睛帶笑:「那孤不是虧的很?孤回來的時候你都已經睡下了,晨起上朝之時你還沒起身。只有你能聽見我的,我又聽不見你的。」
蘇雲錦頓時坐起來,佯裝生氣道:「吼,你不答應啊。」
「但是孤可以吃虧一點。」沈言璟一本正經。
……
皇后「制」出了以供邊關將士使用的藥物,這下子太史令等人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只得回來上朝。
金鑾殿上百官朝拜,共同議政。
政事議論過半,內侍總管卻匆匆走上前來,遞了張條子上來:「陛下,這是中宮送來的。」
以往若不是很急的事情,蘇雲錦都不會打擾他在朝議政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沈言璟還當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將條子接過來看一眼,也不由得忍俊不禁。
三指寬的小紙條上,寫了極丑的三個字「我愛你」
字的尾端,還用他御筆批閱奏摺的硃砂畫了一顆小紅心。
看上去靈動俏皮又可愛。
沈言璟哭笑不得,連忙將條子疊好放在袖中藏著,帶笑道:「眾卿方才說到哪兒了?繼續。」
一整個上午,沈言璟的心情都很好。
被政事揉搓的千瘡百孔的一顆心,在蘇雲錦的溫柔撫慰之下,竟像是春心萌動的男兒郎,又開始砰砰跳動了起來。
一整日心情大好,就連白荼來了也十分詫異:「皇上今兒心情不錯?」
「有么?」沈言璟偏偏不承認:「孤不是每天都這樣么?」
「皇上常日里很少將笑意掛在臉上的。」白荼也笑:「能讓陛下心情這麼好的人,想來也只有皇後娘娘了吧。讓微臣猜一猜……」
他道:「今兒早朝之時,臣看到內侍送來一張紙條。這外臣遞上來的定然是摺子,遞紙條的只會是宮中之人或是細作。」
「以皇上的謹慎,細作的東西應該不會經內侍之手。」白荼笑將起來:「那就只會是皇後娘娘著人遞過來的?」
沈言璟手指點指了一下白荼,也大笑起來。
「白荼啊白荼,你這雙眼睛最尖,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白荼也不客氣:「既然臣猜中了,皇上可有賞賜?」
沈言璟調笑著開口道:「孤賞你個媳婦兒如何?這朝中內外你看上了誰家的姑娘,孤都給你賜婚?」
「皇上可別再拿臣打趣了。」白荼連連告饒道。
「南境一戰,我軍雖說有所折損,但好在早有準備。草原六十四部本想劫掠的大梁的糧食布匹,卻被南境大軍攔截,折損了十餘萬人。」
白荼道:「今晨傳回來的戰報,說是最多再有個把月,順王殿下和榮將軍便也能班師回朝了。屆時正值冬末春初,順王正好隨駕,同陛下一起前往泰山封禪。」
一說起泰山封禪,沈言璟便不免有些頭疼。
泰山居大梁板圖正中,延伸出來的山脈河流橫亘整個大梁,可以說是梁地的起源之處。
而大梁的開國君主信奉神仙傳說,認為泰山乃是仙山所在,能夠庇佑大梁,庇佑天下子民,便一直有新帝登基后,等泰山封禪的傳統。
新帝登基,親政,都不能算是徹底坐上了皇位。
只有在泰山封禪之後,親自登上了泰山,被神明所承認所眷顧,才算是真正的大梁君王。
是以古往今來,泰山封禪都是最重要的典禮。
沈言璟在秋日即位,當時已經錯過了泰山封禪的日子,只能次年再前往泰山封禪。可皇后又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身懷有孕了,顯然是不能伴駕南巡,前往泰山封禪。
若只將有孕的皇后留在京城,沈言璟也是不放心。
自南境戰事大捷,沈言璟最擔憂的便是泰山封禪一事,甚至動了取消泰山封禪的念頭。
再不濟,留到次年在南巡也是一樣的。
可太史令等人,卻一力勸諫皇上南巡。一來是為了彰顯新帝之威勢,二來,自新帝即位,邊關便一直戰事不穩。
想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神降怒,只有新帝親自前往泰山進行封禪,祭祀天神,才能永保這大梁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沈言璟可以不信,但大梁百姓卻萬分相信這所謂的天神之說。
他可以變政,可以剷除氏族,但是這泰山封禪卻是萬萬不能省的。
沈言璟嘆了口氣:「距離泰山封禪還有一個多月,屆時皇后正是七個月的身孕,定不宜長途跋涉了。但若只將皇后自己留在京城,孤也是一萬個不放心。」
「皇后是固然不能勞動了,陛下若不放心,但可以讓顧劍留下,再在京城布下城防,定能護佑皇後娘娘無虞。」
白荼道:「泰山封禪的路一直是固定的,儀仗一來一回大概需要五十天,陛下回京尚能陪伴皇後娘娘生產。若是再拖延下去……更會夜長夢多。」
這也正是沈言璟所擔心的。
他知道氏族等人對他敵意頗深,這外面有多少的明槍暗箭加諸在他的身上,沈言璟都不曾懼怕過一分一毫。
但他也是真的擔心蘇雲錦的安危。
前些時日,太史令等人已經對皇后顯現出了敵意,若是他不在京中,有人對皇后不利該當如何?
沈言璟嘆氣:「你去親自安排,泰山封禪時,所有的太史令一黨的官員,孤都要帶在儀仗之中。」
白荼聞言,也跟著沉了沉眉心:「這雖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到底是治標不治本。陛下不妨將穆王殿下留在京中吧。」
「穆王與皇後娘娘親厚,侍君忠心,最重要的是,穆王這些年來在皇城內外從未樹敵,也是說得上話的。皇上將穆王留在京中保護皇後娘娘,也好安心。」
沈言璟思量半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泰山封禪這一行,還是要快去快回。旁人孤信不過,你便多辛苦一些。」
「臣自當盡心竭力。」白荼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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