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雲韻和阿濟格(一)
雲韻是在夜間偷摸出發的,她很清楚整日守護在府門的那個大漢,正是阿濟格的貼身侍衛,他是絕不會讓她去找他的。
半夜,她偷偷在馬廄牽了一匹駿馬出來,借著月色,匆匆上路,夏日微涼。
以前她從沒有離開過盛京,第一次遠行沒有經驗,快到邊境時不知被誰人偷去了身上的錢袋,變得身無分文。
本以為霉運結束,遇見了好人,不想卻再次被騙。
那人說送她去邊境,騙上馬車后,卻把她帶到邊境黑市的人口買賣交易場所。
她反應過來,可還沒來得及反抗,忽然有強盜殺至,把那一帶的車馬搶掠一空,也包括車上的人。
聽他們說要把劫掠來的老人孩子綁起來讓鎮子里的人花銀子贖回,年輕的姑娘直接就抓去賣掉。
她害怕急了,急中生智抓了把黑土抹在自己臉上。
可還沒等她抹完,前方又傳來了震天得殺喊聲,真是一波三折。
強盜們不敢和大批的官兵硬碰硬,只選了幾個長得極為清秀的女子,帶著搶來的珠寶匆匆騎馬跑了。
她正慶幸自己剛剛化了妝,沒被強盜選中,身子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她魂不守舍,一推之下險些跌倒,踉蹌幾步,站穩后忽聽前方傳來一聲猛喝,問道:「你什麼人?」
她抬頭望去,見對方是兩個穿著明軍服飾的士兵,強裝鎮定,說道:「兩位軍爺,奴家是來找自己丈夫的,他就在邊境當兵。
「哦?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李二狗」雲韻不敢實話實話,危急時刻隨口胡編了一個名字。
她沒有想到這兩個剛剛還凶神惡煞的士兵,聽了「李二狗」這個名字,竟忽然變得及其友好,「你跟我們走吧,我們帶你去找你老公。」
難道真的有李二狗這個人?她想。
其實,就算軍營里真的有叫這個名字的人,這兩個士兵也是不認識的,他們態度的轉變只是因為她嚇出來的汗已經毀掉了她的妝,黑土本就缺少粘性,被汗水一衝,更是所剩無幾。
男人見到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會變得紳士一些,這項本領來自血液,大部分的男人都是會的。
雲韻剛想要拒絕,她左邊的那個士兵已經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還不忘在他細膩的手背上揉了揉。
雲韻不想被眼前的士兵揩油,想要抽出手,那士兵反而抓得更緊了,「別怕,你跟我們來就是。」
兩個士兵把她帶到一個明軍的帳篷里休息等候,中午有人過來給她送飯,送飯那人並沒有說什麼,放下飯菜就走了出去。
一直到黃昏時分,那兩個士兵才重新回來,一進帳篷就跟她說,已經幫她找到了丈夫。
然後兩人一左一右的抓住她的雙手,將她帶到了一個帳篷前面,其中一個士兵進去稟報了幾句,便把她帶了進去。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太陽臨近落山,將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帳篷里燈火通明,只穿著半透明紗裙的舞妓赤腳舞動著。
腰姿扭動如蛇,大大的眼睛魅惑的閃動著,諂媚挑逗之意濃重。
營帳正前方坐著薊遼督師袁崇煥,左右兩排橫列著桌子,各坐了四五個明朝軍官,正色迷迷地看著那些舞妓。
那些女子一個個分坐在各個軍官的身邊跪著給他們斟酒,雲韻慌亂間只覺得七八道目光刺向自己。
一抬頭,便見袁崇煥橫眉倒豎地盯著自己,她腳步不聽使喚地向後挪了兩步。
「過來!」袁崇煥望向她指了指自己的酒壺。
她走到袁崇煥身邊給他斟酒,剛拿起酒壺,就被身後的士兵一腳踢得跪了下來。
「整個軍營中就沒有李二狗這個名字?你到底是什麼人?」袁崇煥單手抬起她的下巴,冷冷問道。
雲韻窘在原地,不知如何言語,她隨意說了一個比較大眾的名字,想不到這碩大的軍營中竟然會沒有。
袁崇煥見眼前女子遲遲不答,冷笑道:「既然你不想說,那也沒關係,你既然是來找老公的,總不該讓你白跑,這裡男人很多,不妨都來做你的老公。」
她的臉色很白,因為她已看見有些軍官摟過斟酒的女子,上下其手。
「我的老公真的叫李二狗,他和我說他來這裡當兵了......」這是她垂死掙扎的無奈之語。
她懇求地看著袁崇煥,心底在不斷地求佛祖保佑。
哪想到腰帶一緊,她居然整個人就被坐在袁崇煥左側的那人蠻橫地奪了過去。
她的驚呼尚未出口,那人大笑兩聲,對臉色大變的袁崇煥說:「大哥,把這女人讓與我如何?您說這些舞妓隨我挑選,我卻嫌這些娘們太騷,怕明天自己累斷了腰。」
在場軍官哄堂大笑。
雲韻想掙開那人的鉗制,誰料他的右臂如鐵箍一樣緊,讓她半點動彈不得。
她抬頭一看,這是個一臉鬍鬚的虯髯漢子,左眼是瞎的,用一塊黑布擋著,身上衣衫有好幾處被人用刀劍劃破,沾著血跡,透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倒酒!」他低聲喝道。
雲韻的腰幾乎被他勒斷了,眼望袁崇煥可憐兮兮的求救。
他在她耳邊冷笑道:「再看大哥一眼,我便把你的眼珠子挖來下酒!」
雲韻當即一個激靈,再不敢有妄想,憤恨不已地給他斟了滿滿一杯酒。
此時舞妓已經散去,有幾個被軍官看中的留了下來,伺候左右。
袁崇煥笑著對虯髯漢子說道:「兄弟是江湖豪客,搶來女子的風情想必早已試過,這女子來歷不明,不如……」
虯髯漢子大笑起來,湊過去在雲韻臉上親了一下,「不如什麼?她一個小娘們還能翻起什麼浪花不成,這男人要是沒個爺們樣,想消火時都要憋著,就甭當男人了,大哥,您說是不是?」
雲韻又羞又惱,下意識抬手便往他臉上揚去,虯髯漢子眼帘都沒稍稍動一下便把她的手捉住,半是恐嚇半是玩笑地說道:「怎麼?看老子威武不凡,按捺不住想來剝我的衣衫?」
雲韻扭動掙扎著,虯髯漢子冷冷道:「女人,若是繼續胡鬧,老子就此將你正法。」
雲韻果然不敢再動。
軍官們繼續吃肉喝酒,有的已經按捺不住對身邊女人動手動腳,雲韻看著一個女人被人撕開了胸口的衣服,也有主動靠到男人身上獻媚的,那情景越來越不堪入目......
「我醉了,」虯髯漢子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站起來,「大哥,還有各位兄弟,我先失陪了,春宵苦短,這娘們想必也等不及了。」
眾人鬨笑,虯髯漢子稍一彎腰把雲韻整個抱起扛在肩上,腳步不穩地走出了大帳。
袁崇煥悶不作聲地喝酒,掩去眼內那一閃而過的殺意。
虯髯漢子走進自己的帳篷時,他對在門口站崗的小兵吩咐了兩句,小兵很快就往帳篷里的浴桶里倒滿了熱水。
他把雲韻扔在帳里唯一的一張床上,她有如受驚的小兔一樣迅速躲到床角,大聲叫道:「你不要過來!我,我嫁過人了!」
他嗤笑,解開腰帶,「那又如何?」
她慌張道:「我、我被抓到妓院去,那個被迫迎客......那個,那個人盡可夫,髒得很!」
「不是被迫的嗎?老子生平嫖人無數,也不大幹凈,不與自己計較,更不與旁人計較。」說著把身上又臟又爛的衣服脫下來,露出赤果的上身。
雲韻連忙捂住眼睛,「我得了一身臟病,大夫說是梅毒之症。」
身體一輕,她竟然被他攔腰抱起,她驚聲尖叫,緊接著她就被扔進浴桶里嗆了好幾口水。
「得了臟病,老子正好給你好好醫治一下,如何?」
雲韻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慌亂中拔出頭髮上的銀簪,抵住自己的喉嚨,大叫道:「你別過來,你敢過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