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決定

面對司予的疑問，陸放只是十分誠實道：

「如果她知道，我是和你一起去的，還不知道會開心成什麼樣子。」

司予輕笑一聲，沒有在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這是你的工作，我不干涉，只要你覺得應當去做，我作為朋友，也該支持你！」

陸放聽到她這句話，面上的笑容稍微收斂，司予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不干涉他的工作，自然也就是說，兩人是不逾矩的朋友關係，可以相互支持，但不會相互干涉。

陸放主動轉移開話題：

「現在你準備去做什麼？主會場的活動還沒有完全結束……」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周近嶼還沒有離開。

司予沉默地忖度了一下，抬起頭：

「今天能放我一個假期嗎？我想早點會學校……」

「當然！最近因為公司的事情，你一直是在主動加班，今天早點回去當然好！

這樣，我開車送你，我正好去看看舒女士！」

司予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也許今天可以小小的偷懶一下，不然她感覺自己再沒有別的力氣。

哪怕就是回到學校。

……

司予像是很迅速地跑下樓梯，就是為了避開某個人，不得不說，陸放猜准了她的每一個小心思。

在車上，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再說話，其實陸放還有很多想問的話，只是看著司予並不是很想交流的樣子。

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司予實際上，在這一刻，突然有種很輕鬆的感覺，像是終於做好了決定，雖然心裡還是免不了有失落，但更多的是釋然——

果然，人還是要給自己想好退路的吧，不然連自己接下來可以去哪裡都不知道。

現在好了，只要等到那場跨年演唱會，直至確定周近嶼的平安，她就可以完全安心地離開了。

接下來的，等待她的應該就是一場全新的旅程了吧。

司予一直苦於，沒能為自己活一回，好像是永遠都是為著某種執念，去做一件事，不想別人，可以說，想要做某事，所以去做。

她永遠是，應該做，必須做。

可能接下來，她會好很多。

只要能確定周近嶼的平安，她完全可以放心離開，這麼一路走來，也算是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她也終於明白，原來王子，真的都是和公主一起的，灰姑娘之所以可以和王子在一起，是因為她本來就是公主。

即使被后媽虐待，做著最臟最累的活，沒有漂亮的裙子，完全不像一個傳統的公主。

但這無法掩蓋她內里的光芒。

從來不像她，本質就是一直真正的醜小鴨，變不成天鵝的那種，原先的種種，也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現在這場夢，終於也到了該醒來的時候。

她現在只覺得，還好和周近嶼的故事並沒有結局，因為他們之間，可能本就沒有結局，一切都只不過是他一個人的妄想。

沒有結局，就是最好的結局，至少她還有一個美好的夢想。

現在終於決定好一切了，再沒有什麼舍不捨得拋下，因為這裡本來就沒有她的位置。

就這樣，可以直接離開了。

一切終於到了最佳之境地。

想著，司予終於長舒一口氣，像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怎麼了？突然看你像是送了一口氣……」

陸放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司予卻是很認真地點點頭：

「嗯嗯，是很輕鬆……我只覺得自己終於想明白了……

只是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好像天生就是適合做那個被拋棄的人，因為我始終不願意自己放手，會覺得可惜、不捨得、甚至害怕辜負……、

其實很多事情，遠沒有我想得那麼複雜，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什麼重要存在……」

「你在我心中，就是獨一無二、重要的存在……」

還沒等司予說完，陸放就緊接著道。

這一刻，他不想再那麼含蓄下去。

司予微微笑著垂下眉眼——

是啊，她學不會做一個洒脫的，主動放手的人，因為有些人，就像是長久生活在黑暗裡，渴望光明，卻又不敢輕易接近，因為害怕自己不配。

就算有朝一日，終於觸碰上了，便是無比的感恩戴德。

於是，接下來，總是會緊抓住光芒，不敢放手，生怕接下來又要永遠地墜落於黑暗之間。

彷彿，真的只有等光明真正拋棄她，她才會好受的一點……

至少，可以說明，不是她不主動，不是她不努力，只是她還配不上那份光亮。

司予想著，本來滿心的釋然，可是突然的，她心裡又是無數的孤寂與彷徨，一轉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陸放從後視鏡，看到司予落淚的樣子，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

可是看著司予轉過頭去，顯然是不想讓人打擾她，於是，也只能不再多說。

……

兩人終於到了學校，沉默了一路，陸放看著司予緋紅濕潤的眼眸，只能把她親自送到寢室樓前：

「好好休息，我去見舒女士……」

說完，他看著司予欲言又止的樣子，瞬間會意：

「放心，我不會讓舒女士去打擾你的。」

司予無奈地笑笑：

「你這話說得，我實在不好意思，算不得打擾，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關心我，只是，我現在可能需要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嗯，我明白，快回去休息吧，如果明顯不想上班，可以先給我打個電話，我直接給你批假……」

……

陸放很直接地給舒靜講了想要出國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舒靜當即表達了拒絕：

「又要出國？你先前說，出國是為了自己一個生活以下，是為了躲開我的嘮叨……

於是一去就是四五年，每次只有那麼短短的假期，回家裡待一下……

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想你，而且，我不是說了會改正嗎？你現在還覺得我嘮叨嗎？」

舒靜一口氣說了許多，言語間，還有些委屈。

陸放看著她急切的樣子，有些不禁想笑，不過還是連忙安撫道：

「我知道你一直想著如何更好地為我，而且現在都很好……但是……」

話還沒說完，舒靜就激動地接話道：

「既然現在都好好的，你為什麼又要離開？

你知不知道你今年都多少歲了？

本來還說著，你什麼時候成家了，我才是真正的心安，可是你滿心裡都是你的那些工作，還要讓我怎麼說？

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想讓我省心，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幾年可以活……」

「媽~你說什麼呢，什麼事情，都能被你扯上，你的身體，你明知道，我最關心你這些，你還是這樣亂說……」

舒靜癟著嘴巴，一副委屈的樣子：

「你也應該問問你爸爸願不願意呀，他也是挺大歲數了……

而且，你這孩子，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就比如說，最開始，我想要介紹司予給你認識，明明都拍著胸脯保證了，她是一個多麼好的姑娘，可你就是不相信，而且，怎麼說都不願意去。

最後好不容易同意去了吧，你又先騙我，你們倆在交往。

讓我白高興一場也就算了，然後你又說不喜歡司予，想要和她做普通朋友，希望我尊重你的決定，讓你跟著自己的想法來。

你這麼一說，我也算是自我反思了，好不容易開始努力改變自己了，結果你又說司予很好，你喜歡她，只是好像她不喜歡你……

於是我又開始為你操心，想著如何才能幫到你……

本來想著這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吧，結果你又說，想要出國工作一段時間，我問你是多長一段時間，你直接說兩年——

你以為就算司予喜歡你，她會等你兩年嗎？而且最關鍵的還是人家並不喜歡你，你這樣讓一個姑娘等的行為實在不好……」

舒靜幾乎是激動到不行，又不開心，還是不忘「譴責」。

「媽~」陸放終於忍不住打斷——

他是真的沒想到，他在舒靜心裡，是這麼不好的存在。

「這次就是為了司予！」

此言一出，瞬時堵住了舒靜還準備往外倒的苦水。

「什麼？你說什麼？你剛才不是說要出國工作嗎？怎麼又成了為了司予？

難道你的意思是，司予瞧不上你現在的工作？

不可能，司予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現在在陸放眼裡，舒靜簡直就像是一挺機關槍——

嘟嘟嘟嘟……說個不停，根本不給他任何插嘴的機會，就是自己一個人說個不停。

「媽，你不能停下來，聽我說一說，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一個人，就腦補了一大堆，還要讓我怎麼說？」

終於，舒靜安靜下來，一臉幽怨地看著陸放。

陸放便開始解釋：

「司予一直都有意願繼續出國學習，而且現在是非常迫切地那種；而且我們公司也是一直有外派的想法，我之前都是沒有答應，因為想著好不容易回國了，就是想著要好好陪陪你們。

但是既然說，要追求去自己喜歡的，我也想要努力。

從前，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有那麼強的渴望，面對司予那是第一次。

你不是一直說司予是個好女孩，我也是慢慢地發現了，只是她還不喜歡我。

我又一直苦於沒有機會靠近她，現在好了，天然的機會，她可能一時間，不喜歡我，但不代表永遠不喜歡我。

這一次，我想要努力一回。」

「真的嗎？」舒靜盯著他看了好久，就問出這麼一句、

「什麼真的假的？我的意思是說，當然是真的了！」

「那你這麼說……我還稍微有點理解，不然總覺得，你都快把自己動作當成你的全部了……

真是一點人生樂趣都感覺不到……

那既然你想好了，可就要好好努力，跟著司予一起去可還不夠，你一定要想方設法地對人家好……」

於是接下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舒靜就是在給陸放講如何追女孩子，真是所有的能將的她都講了。

陸放聽著，一邊無奈地苦笑——

舒靜究竟是有多害怕他找不到女朋友？

又是有多喜歡司予？

簡直不敢想象。

……

於是就這樣，舒靜本來是極其反對陸放出國工作，但就是因為陸放說，是為了司予才最終決定出國，舒靜瞬間無比同意。

本來，好像還在幾乎都要痛哭流涕地勸陸放不要去，但現在已經成了他出國的絕對擁護者，就這麼一個提議，但是舒靜顯然已經當真，現在都開始考慮出國要帶什麼東西了。

等到陸爸爸最後一個被通知到的，時候，本來還不太習慣，下意識問：

「你媽同意了嗎？」

本來還在幫著陸放收拾東西的舒靜，立馬跑出來：

「兒子有事業心，那是好事呀，我怎麼可能不同意？

你怎麼總是把我說得這麼不通情理？」

舒靜說完，一臉的埋怨之情。

陸爸爸只能無比震驚地朝自家兒子投去疑惑地眼神——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雖然陸放突然說又要出國，而且一去就是兩年，但是陸放的決定，他一般都是堅決贊成的。

只不過按照平時的流程，就是舒靜的工作難做一點，所以他都習慣了和陸放打配合戰，假裝站中立，先是支持舒靜。

然後又分析利弊，其實都是向著陸放的。

只是實在沒有想到舒靜竟然也同意？

這是突然之間，吃錯藥了嗎？

陸爸爸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知道舒靜又迅速跑回房間收拾東西——

「她補單同意，這麼積極？」

陸爸爸說著，還一邊指著陸放房間的方向，一臉的難以置信。

陸放點點頭，也配合著舒靜的樣子，故意開玩笑道：

「當然了，難道你也覺得我媽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嗎？」

「少給我耍貧嘴，我平時幫你的還算少嗎？」

「哈哈哈……」

……

兩父子說笑著。陸爸爸還是不肯放過：

「雖然是，舒女士最近也是在努力地改變自己，但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改變吧……」

陸放沒有辦法只能耐心地解釋了一下，突然出國的始末。

陸爸爸聽著，終於明白過來：「也就是在我不知道的時間裡，其實你媽她還逼著你相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