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跟她的母妃一樣
這小郡主和七殿下不是好好的么,怎麼她去取了一碗雞絲粥,就成了這般模樣?嬤嬤四下看去,始終沒有找到嬴嘉怡的身影。
「小郡主,嘉怡公主沒和你一起嗎?」
鍾綰綰剛剛哭過,聲音有些哽咽喑啞。「公主姐姐去,去給我拿披風了。」
嬤嬤心中瞭然,也沒再多問,提起地上的餐盒。
「七殿下,小郡主得知殿喜愛喝雞絲粥,特意向太后要了些,殿下還是進宮喝一些吧,太后吩咐老奴將小郡主早些帶回,就先告退了。」
特意....要的?
為了他..特意尋了皇祖母要了雞絲粥嗎?
嬴翊澈心中一動,有些不可置信,贏翊澈在嬤嬤手中接過雞絲粥。轉身看向鍾綰綰的眸中,就染上了些許愧疚。
鍾綰綰專註於看著懷中的碳烤紅薯,沒注意到贏翊澈的神色變化。
「澈哥哥,綰綰先走了。」
紛紛揚揚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在贏翊澈的發間,贏翊澈伸出手,接住落下來的雪花,片刻間融化在手心。
抬頭看向鍾綰綰離去的身影,淺淺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
贏翊澈無奈的笑了笑。
果然,獨自一人過完此生,才是他最好的結局。
贏翊澈提了餐盒回到寢宮,取出雞絲粥,一勺一勺送進口中。
方才鍾綰綰的落寞的神情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好像....那個小丫頭,叫綰綰來著。
嬤嬤帶著鍾綰綰回到慈寧宮,太后正蓋了毯子坐在榻上,手上捧著一本佛經小聲誦讀。
嬤嬤放低聲音,解下鍾綰綰肩上的披風放到一旁,又打開香爐,仔細添了些檀香。
檀香味淡,又可安神,在太后的誦讀聲中,鍾綰綰先前的心思漸漸被拋之腦後。
誦讀完一篇佛經,太后才看向坐在桌子前,兩隻素白的小手,撐在下巴上,歪著腦袋安靜的聽佛經的鐘綰綰。
太后笑了笑,掀開毯子喚了嬤嬤過來,「蓉惠,快扶了哀家起來,還是老了,在榻上坐久了,腿都使不上勁兒了。」
嬤嬤還沒來得及回話,鍾綰綰便脆生生的開口,「太後娘娘才沒有老,太後娘娘要活到一百歲呢,綰綰坐久了,腿上也沒有力氣,爹爹說,多走走就好了。」
嬤嬤連忙走到榻前,小心的扶了太後起身,太后笑了笑緩緩走到鍾綰綰身前,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一臉慈祥。
「就你會說話。」
「這小郡主,嘴真甜,太後身邊啊,就該多留幾個跟小郡主一樣的女娃娃,太后也能多笑笑。」
嬤嬤看向鍾綰綰,這小丫頭,總能輕而易舉的哄了太后開心,倒是宮裡那幾位公主時常惹得太后煩悶。
不過想來也是,公主生來便養在深宮,時時刻刻恪守規矩,哪裡像小郡主這般說話行事十分澄澈,所思所想皆出自真心,沒有任何討好的心思。
太后被哄得開心,揉了揉鍾綰綰的腦袋悠悠笑道:「多留幾個,哀家這寢宮得熱鬧成什麼樣,怕不是晚上都睡不好嘍。」
鍾綰綰聞言小嘴一癟,「啊......」
「留這小丫頭一段時間陪陪哀家,哀家就知足了,綰綰,哀家帶你出去堆雪人好不好呀?」
「回太後娘娘,綰綰不想玩。」
鍾綰綰興趣缺缺,趴在桌子上,想起今日的事情,眼眶又微微發紅,「太後娘娘莫要怪罪,綰綰心裡有些難受,現在實在不想玩。」
太后一怔,看這剛才還好好的小丫頭突然情緒低落,微微皺了眉頭,溫聲開口詢問,「綰綰這是怎麼了?可是想你爹爹了?」
「沒有......」鍾綰綰搖頭,鼻音有些濃重。
「那是怎麼了?可是受了誰的欺負?」
鍾綰綰繼續搖頭,小嘴緊緊抿著,這模樣實在招疼,惹得太后不悅地朝嬤嬤望去,「到底發生了何事?」
「太后,今日小郡主給七殿下送了......送了碳烤紅薯。」
嬤嬤看了眼趴在那處的鐘綰綰才又道,「怕是又勾起的七殿下的傷心事......」
太后聞言一怔,面色變了變,眼中閃過一抹疑慮。
這碳烤紅薯是澈兒的忌諱,宮中誰人不知,小丫頭怎麼偏偏給澈兒送這東西去了。
「太後娘娘,綰綰只是想跟澈兒哥哥一起玩,澈兒哥哥扔了烤紅薯,他......他是不是不喜歡綰綰?」
鍾綰綰兩隻小肉手擦著眼淚,哭得鼻涕都冒了泡,太后心疼的緊,伸手替她拭了拭淚水,「綰綰,哀家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鍾綰綰抬起頭來,眸中淚光閃爍,一片瀲灧。
「先前這後宮之中啊,有一個十分溫婉、善解人意的蘇妃,宮中的人都十分喜愛她,只是這位妃子紅顏薄命,年紀輕輕地就生大病去了,留下年幼的小皇子獨自一人,還時常受人欺負,慢慢地,這個小皇子就有些孤僻、不愛講話,小小年紀就喜歡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懂事得讓人心疼啊。」
言及此處,太后似是心中感慨長嘆了口氣,摸著鍾綰綰有些發涼的小手,吩咐道:「蓉惠,你去再去添些炭火。方才這小丫頭在雪地里蹲著,可別受了寒,再吩咐小廚房煮些薑湯備著。」
嬤嬤得了吩咐,連忙應下去了。
鍾綰綰見狀卻伸出素白的小手,試圖將太后的大手包裹住,「太後娘娘,綰綰給您搓一搓手,爹爹說這樣就不冷了。」
太后失笑,心中一片柔軟。
「你啊,人小鬼大的。」
「嘿嘿。」
見她又露了笑容,鍾綰綰才又唯唯諾諾地開口,「太後娘娘,那蘇妃娘娘......是澈兒哥哥的母妃嗎?」
鍾綰綰嗓音甜糯,或許是方才哭過,略微有些喑啞。
「嗯。」太后微微頷首,面容又沉重了些,「那小皇子,就是澈兒。」
鍾綰綰明亮的杏眸一暗,小嘴一癟,又泫然欲泣起來。
澈兒哥哥的母妃竟跟她母妃一樣,都是生病去世了,怪不得澈兒哥哥不喜歡說話,肯定是受了不少欺負。
「蘇妃病里難食,獨獨念叨著早年在王府吃過的紅薯,澈兒那時也就你這般大小,冒著大雪跑去御膳房討要,跑的急路上摔了好幾個跟頭,卻還是晚了一步,回去蘇妃就已經咽氣了......」
當年景象猶如昨日一般,太后垂眸,眼中晶瑩閃動,「造化弄人啊。」
鍾綰綰在一旁早就哭的稀里嘩啦,吸了吸鼻涕,打著哭嗝道,「綰綰知道錯了,綰綰明日便去找澈兒哥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