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封瑟看著憑空出現的,用猩紅顏色寫成的字體,下面還有緊接來的詢問。
【你是否要接取這個任務?】
【獎勵隨機】
「我真的很像救世主嗎?」封瑟偏頭思考,片刻后,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有哪裡讓人認為很善良的地方,「拯救世界再拯救這個女孩……」
封瑟輕輕抬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指腹來回摩挲著。
他的眸中感情匱乏,眼珠中的濃黑多過冷色的白,沒有情緒起伏,平靜總會無差別的給它們鍍上一種無機質的色澤,這顯得很美也很殘酷。
心跳在靜謐的氛圍中發出清晰的聲音。
「失敗會不會有懲罰?」
本以為只是他的喃喃自語,血漬給出了他答案。
【無】
最後,封瑟給出了他的回答。
「要。」
不幹白不幹。
【你已接取支線任務】
血字消失。
封瑟坐在房間唯一一張椅子上,移動滑鼠,查看電腦是否還有其他資料。
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的習慣,文檔和硬碟里的東西顯然被清得很乾凈,沒有給他這隻野獸留下一點可食用的殘骸,屏幕微微一暗,電腦因為沒電關機了。
封瑟靠著椅背,眼眸微闔,也不忌諱房間里的血腥慘狀,打算休息一會兒。
「你還真是執著啊!」
封瑟黑色細長的睫毛動了動。
他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只有詭異銀眸的貓進來,攀爬著他的衣服,站到了他的肩膀上,並且用它毛茸茸的腦袋蹭著他的臉。
他本來就是單純閉著眼而已,身體在時時刻刻在警惕著意外情況。
封瑟轉過頭和它貓眼瞪人眼,氣氛忽然沉默。
還好封瑟肚子很及時地叫了一聲,打破了這份平靜。
封瑟扯了扯嘴角,「貓可以吃點其他的吧。」
他站了起來,捏住它的後頸,把它放在桌子上。
貓的爪子在空中亂舞了幾下,在被放下后保持著一個高冷的姿態坐著,安靜的瞳眸如流動的水銀。
封瑟用刀劃開密封的箱子,打開來,裡面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壓縮餅乾。
他拆出幾包放到容器里搗碎,加了點水,讓其不要那麼干硬,就怕貓的胃比他還要嬌貴,最後弄出一碗類似於糊狀的東西放到那隻貓的面前。
「吃一點不會死的,現在沒有貓糧。」
封瑟早就摘下了手套,伸出一根手指按著貓的頭,示意它吃飯,自己嘴裡叼著包餅乾。
那隻貓沒有要吃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一聲都不叫。
「我只能陪你幾天,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你放下來。」封瑟咽下餅乾,不管貓能不能聽懂,自顧自的說話,「我真是看見你這雙眼睛就打哆嗦。」
頃刻間,貓瞳中閃過一絲暗芒,像是人類般的情緒,但很快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封瑟把門封嚴實了,留下能夠呼吸的縫隙。
今天實在是太遲了,他就打算在這裡落腳。
封瑟簡單的用水清理了一下自己,然後躺在內部卧室的床上,蓬鬆柔軟的床墊和枕頭讓他很滿足。
貓在他的身邊。
這隻貓足夠大膽,一出現就不怕生地靠近封瑟,幾乎是寸步不離,那股黏乎勁就像甜膩膩的糖糕,現在更是堂而皇之地趴在枕頭邊,佔有了一塊很有分量的地盤。
「先生,我晚上睡相不好,你最好別靠近我。」
封瑟眨了眨眼,合攏交錯的睫毛在他深邃的眼窩處打下濃黑的陰影。
他翻了個身,聲音輕輕的。
「等你離開我之後,別被壞人抓到。」
封瑟靠著枕頭睡著了,最後的話如同夢囈。
貓注視著他的睡顏,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封瑟的呼吸平穩下來。
它一點點靠近他,最後在他的胸膛處趴著,好像在宣告自己的地位,如風雪般冰冷的貓瞳好像也柔和了下來。
它伸出舌尖舔了舔他襯衣里露出的鎖骨,貓科動物的舌頭都有細小的倒刺,容易讓人受傷,不過它懂得剋制力度,慢慢的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點的紅痕。
它輕輕的咬著,慢慢的在舔舐,銀白的瞳里閃爍著滿足與欣悅,像看著屬於自己的珍寶。
封瑟感受不到痛覺,皮膚的敏感程度也不太強烈,而且他暫且認可了這隻貓的存在,所以只是抱著它翻了個身,吐出出一些沒有意義的音節。
領口微微敞開,目光如果順其蜿蜒而下,就隱約可以看見內里遍布在這幅瘦削蒼白身體上滲出點血跡的繃帶。
他沒被驚醒,一直安安穩穩的睡著。
貓像是佔有伴侶般做了標記,終於乖乖巧巧的在他的懷抱里睡著了。
直到封瑟醒來,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白晝再一次代替黑夜時,太陽毫不吝嗇地把光賜予了這座環繞著災厄的城市,光的碎屑滲過縫隙落到了封瑟的眼底,他的眼皮細微的動了一下,睜開來,黑曜石般的眸子沉澱著漂亮的流光。
但那光是冰冷並且危險的。
他像一隻剛蘇醒的猛獸。
初醒的朦朧被一掃而空,封瑟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喊叫。
*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鄭扇跌跌撞撞的拚命往前跑,鼻涕糊了一臉,眼淚瘋狂的從眼眶中流出,嘶啞的不成樣子的聲音從喉嚨里迸發出來,他希望有誰能夠來救他。
他一步都不敢停,拚命的在奔跑著,活像身後有個死神在追一樣。
也確實是死神。
渾身充滿綠色粘液的怪物在地面牆壁攀爬跳躍著,窮追不捨的在後面追趕著他,它有著肥大畸形的四肢,移動速度卻相當的快,離鄭扇的速度越來越近。
它怪異的臉上擠出屬於怪物的笑容。
裹挾著刺鼻液體的長舌頭從它散發著惡臭的嘴裡伸出,迅速地展開之後,像拉伸開的彈簧一下子彈起來,粘住鄭扇的衣服往後勾。
鄭扇感覺到後背傳來一股強大的拉力,他面露驚駭,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倒。
——完了
散發惡臭的陰影逐漸向他一步步逼近,那條長舌頭被主人收回口中,鄭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帶著稜角的小石子劃破了他的手,但疼痛也無法將他喚回現實,鄭扇雙腿發軟,恐懼的幾乎無法呼吸。
或許是臨死前想保留一些尊嚴,他逃避的閉上了眼,不想看到自己凄慘的死法。
一秒
兩秒
他遲遲沒有感覺到疼痛。
…怎麼回事?
鄭扇剛想睜開眼,耳邊卻毫無徵兆的響起了幾乎能刺破耳膜的輪胎擦地聲。
然後他看到了——
一輛車子迅捷極猛地在他眼前飛馳而過,狠狠地撞向了那隻怪物,把它撞飛了出去。
鄭扇獃獃地坐在地上,短暫的瞬間,他透過汽車的擋風玻璃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棱面的反光讓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隱約捕捉到那人垂落在肩頭的黑髮。
終於,車子停了下來。
鄭扇在強烈的震撼之下,神志還沒恢復過來,但他感覺到了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
蛋白質燒焦的臭氣伴隨著痛苦的哀嚎闖入他的耳朵,這種極其尖銳的聲波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倒像是一直追趕他的怪物所發出的聲音。
鄭扇顫顫巍巍的爬起來,神情有片刻的迷茫。
他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那隻怪物不知道怎麼被殺掉了,他好像被人救了……
對了,要道謝。
他看到一個拿著火焰.噴射器,戴著黑色頭罩的人朝他走來,最後在幾步之外,對方微微露出的冰冷眼眸直勾勾的看著他。
鄭扇是個膽小的要死的倒霉鬼,意外進入深淵遊戲的他不敢反抗怪物只敢賣力的跑,所以被追的死去活來的。
如果有人能殺掉怪物……
毫無疑問,鄭扇咽了口唾沫,那絕逼是比怪物還要可怕。
介於對方的強大氣場,鄭扇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自己,那一瞬間,容貌猙獰,面目可憎,殘暴嗜血……各種各樣能想到的恐怖臉龐一一閃過他的腦海。
對方摘下了頭套。
然後,鄭扇看到了一個面容蒼白的黑髮美人。
他的背後是火光。
渲染的光暈伴隨著火焰迸發出來,似捲曲細長的火紅花瓣綻開,熱烈的顏色襯得他冷麗精緻的輪廓微微柔和,不過那雙狹長眯起來的眼睛銳利的宛若閃著寒光的尖刀。
他的側臉線條優美的像是用工筆畫描摹出來一樣,如同神靈精心下筆的傑作。
「你還活著嗎?」
封瑟吐出了口濁氣,把火焰.噴射器扔在一旁。
鄭扇因為這張臉猛吸了口氣,對方的靴子在碎石上踩出清晰的腳步聲,他的心跳聲很強烈,他感覺對面那人的腳步好像是一步步踏在他心臟上一樣。
雖說是剛成年不久,但封瑟的身材纖細高挑,比同齡人要高出許多,更別說那人現在是癱坐在地上,他足夠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方。
「謝謝!這位女士…不對,小姐……你…」
鄭扇說話結結巴巴的。
他又不知道對方的名字,而且無論是他,就算其他人也真的很難給這張異常美麗的臉安上一個合適的稱呼。
其實他更想叫的是女神,但又感覺太唐突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是男的。
「你可能誤會點了什麼。」
封瑟的表情在一瞬間的凝固后解凍,他笑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他的聲音在正常情況下是比較偏中性,但是當他冷著聲調說話的時候,別人根本不會認錯他的性別。
——更別說他因為被錯認極為不爽的心情,平生不知道什麼叫容忍的封瑟現在一腳踩在對方的喉嚨上,而且還有點想碾一碾。
如果對方再沒清醒的話。
封瑟覺得他現在剛救完人就想殺人了。
鄭扇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那隻踩在自己喉嚨上沾滿灰塵的黑靴,一臉懵逼。
——男…男的???!
鄭扇忽然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碎得噼里啪啦的。
「怎麼不繼續說了?我這個女士、小姐或者你,想和你談談關於不長眼睛的問題。」
封瑟揮舞著鋒利的兇器,扯開領口讓對方看見了他脖頸處細小但明顯的喉結,雖然他是帶著笑容,但黑眸中卻帶著很深的含義:再說一句就弄死你。
畢竟他可不是什麼好人,對吧?
被遺忘的貓踩著慢悠悠的步伐,懶懶散散的叫了一聲。
就是這樣。
「喵。」
※※※※※※※※※※※※※※※※※※※※
封瑟:我睡著的時候,貓對我下手了,怎麼辦?
大家的評論我都看到了,想要更多的親親(*/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