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蓮的消失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山上的毛孩子,鼻孔下面不掛兩流泛黃的鼻涕,都不好意思出去找人玩。
但這個新搬來的小女孩就很不一樣,她臉蛋很白,穿的花裙子也很乾凈,給華鵲的感覺,就像一個小公舉一樣。
當然,這種『另類』小朋友肯定是會被其他小朋友隔離的,所以小公舉也沒有朋友。
這一下,新的分類就誕生了。
小公舉沒有朋友,小華鵲也沒有朋友,他們就成了同一類人,自然而然的,他們整天就膩在了一起。
不過最開始的時候,是小公舉主動跟著孤獨的小華鵲的。
那時候小華鵲還給小公舉取了一個外號,叫『跟屁蟲』。
又由於他們的玩伴過少,也不像別的小朋友有那麼多『作案工具』,所以兩人就創造了屬於自己的幻想遊戲。
比如說有一次。
小公舉拿著一根木棍大吼:「大膽妖孽,俺老孫在此,還不趕快把我師父還回來!否則,俺老孫要你好看!急急如律令!」
小華鵲心不甘情不願的扮演白骨精,此時馬上抓到把柄,立馬說道:「跟屁蟲,不行不行,你演孫大聖太外行了,急急如律令是道士的口頭禪,孫悟空是個和尚,哎,看來還是只能由我來演孫大聖。」
小公舉表示抗議:「不嘛,小華哥,我就要演大聖!」
這個問題在第二天,他們看了真假美猴王那集之後,得到了完美的解決……
「呵、呵呵呵……」華鵲回憶的入迷,竟是痴獃一般的笑了起來。
蓮冷笑說道:「喂,你傻了嗎?」
「咳咳。」華鵲趕緊收拾好表情,說道:「不是,我兒時的快樂,你不會懂的。」
提到兒時回憶,有那麼一瞬間,蓮的眼神,又變得像最初一般冰冷且透著殺意。
但很快,蓮就掩飾了過去。
倒是華鵲,依舊沉浸在回憶之後,自顧自的說道:「也不知道『小跟屁蟲』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六歲那年,他開心的一起玩了三個月,之後,小公舉在某一天突然消失,至此,再也沒出現過。
華鵲忽而看向眼前的女人,他有一種感覺,或許蓮也和小公舉一樣,總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中,然後,再也不出現了。
「我餓了。」
「好叻,我這就去做飯。」
「喂我吃。」
「好叻,張嘴,啊……」
「我要上廁所。」
「好叻,這就來。」
就這樣,華鵲無微不至的照顧了蓮五天,不得不說,他對蓮的身體也感覺到有些驚訝,當然不光是指身材,更是說,蓮的恢復能力特彆強。
華鵲本身的身體恢復能力很強,那是因為爺爺從小對他就有嚴格的體內特訓,並且隔三差五的還會讓他喝一些淬鍊肉體的秘方湯藥。
如果用鉛筆刀在華鵲的手臂上拉一條口子,那隻需要五分鐘,那條口子就會消失到無影無蹤。
而蓮的恢復能力,其實只比華鵲差一點點。
明明前幾天還重傷快死,現在自己都能勉強下地走路了!
華鵲的醫術確實高超是一方面,但這種身體素質,也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不過這幾天下來,蓮對華鵲也產生了很強的依賴,即便自己能夠去上廁所,卻依舊習慣性的要讓華鵲攙扶,並堅持讓華鵲開著門守在門口。
用她自己的話說,如果看不見華鵲守在那裡,她尿不出來……
華鵲還甚至幫蓮洗過澡,而且即便這種程度,蓮也不會覺得彆扭了,搓背的時候,她還會叫華鵲用力一點。
第六天,蓮心事重重躺在床上,望著窗外。
華鵲見狀,便說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要自己下來多走動走動,這樣你的傷會好的更快,別想著今天還要我扶你去廁所啊,我必須得去山上采點葯回來了。」
華鵲想挖一根野人蔘,哪怕只有指頭大也好,加進蓮的湯藥里,她能恢復的更快。
說著,華鵲便背著背篼,走了門去。
蓮忽然變得很緊張,她不再需要攙扶,立馬跳下了床,幾步快跑到了門邊,對著華鵲的背影喊道:「喂!」
華鵲回過頭來,笑道:「對了嘛,自己多下來走走。你叫我幹嘛?」
真叫住了華鵲,蓮又有些失神,更不知該說些什麼,楞了一會兒,她才微笑說道:「沒什麼,你早點回來。」
「放心,俺老孫的跟斗雲,一個跟頭就是十萬八千里,快得很,俺老孫去也!」
華鵲後來跟蓮講過小公舉的故事,蓮一聽他這般打趣的說道,便啞然一笑。
直到華鵲跑的沒了人影,蓮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默默的,望向了天空。
後山腰。
華鵲正趴在地上挖挖刨刨,奮力找著野人蔘的蹤跡,忽而頭頂上『呼呼』作響,華鵲抬頭看去,只見一架綠色的直升飛機從他的頭頂上飛過。
「喲,直升飛機……」
雖然是一直住在大山裡的小夥子,但華鵲也見過好幾次這種私人的直升飛機了,畢竟每年總會有那麼一兩天,會有直升飛落在他家的院子里,專門接他爺爺去其他地方。
「果然,又是往我們村子的方向飛去了。」
「不對!我爺爺不在家啊!」
華鵲在嚮往飛機之時,突然臉色一變,心臟都跟著猛的跳動了一下。
他又想起前幾天的一種感覺:蓮或許也會像小公舉一樣,突然的消失,然後再也不出現。
想到這裡,華鵲也顧不得擺在一旁的背篼,立馬像瘋了一樣的向著山下跑去。
他的速度極快,如一隻飛奔的獵豹!
但即便就是這樣趕跑,到家的時候,家裡卻安靜的讓他心痛。
他拉起衣服擦掉滿臉的汗水,默默走進家裡,打開廚房的門,卧室的門,廁所的門,甚至包括柴房的門。
全都沒有找到,蓮的身影。
她,果然還是突然消失了。
沒有給華鵲留下任何一個念想,甚至,她從沒有告訴過華鵲,她的真實姓名。
華鵲走到屋外,苦笑的望著天空,心裡有一種難以壓抑的失落感。
「想什麼呢,該走的始終會走。還是去把你的背篼撿回來吧!」華鵲自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