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受之有愧

林家眾人不敢爭取，只能眼睜睜錯失良機，面目苦澀，愁雲慘淡。

報應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令人措手不及。

孟家村，對了，現在應該叫做仙人村。

仙人村的情況也不理想。

測試很快結束，結果慘不忍睹。

十三歲以下共四十八個孩子，只有兩人有靈根，二虎子和小豹子。

忽略大狼遺憾落選，王家就是一枝獨秀，包圓場！

二虎子是金木土三靈根，小豹子是偽五靈根，達不到仙劍宗收徒的標準。

王嬸子當即拍板讓二虎子跟林湘湘一起走，小豹子太小靈根又不好，仙劍宗不收，可以留在家看以後是否還有其他機緣。

「阿娘，你放心。我會好好修鍊，出息了就立馬回來接你們去仙家享福。要是小豹子沒人要，我往後可以教他！」二虎子經歷短暫迷茫無措之後，目前內心正激昂澎湃得厲害，他大言不慚又信誓旦旦地同王嬸子保證道。

王嬸子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罵道：「小兔崽子，胡謅謅啥哩？你給我好好照顧湘湘，要是湘湘少了一根汗毛，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就算二虎子成了仙人後備人選，王嬸子還是他娘，彪悍如斯，兇悍不減。

什麼神仙故事，什麼飛天遁地，什麼出人頭地……二虎子滿腦滿心的熱血激動，通通被王嬸子一巴掌無情扇飛，瞬間回歸現實。

他垂頭喪氣應道：「曉得了。」

湘湘才是您親生的，我是撿來的吧？

不過，這句話他只敢在心裡嘀咕，不敢說出來挨打招罵。

此番事了，劉啟涵收回五行測靈盤，對林湘湘說道：「予你一日時間收拾，明日辰時我們離開。」

「多謝師兄體貼。」

林湘湘從善如流改變稱呼，仙長變師兄，也有藉此拉近彼此關係的意圖。

此去仙劍宗山高路遠，前途未卜，目前看來，雖有個叫明光師叔的受她阿爹所託照拂她，但事情起因經過皆還未知，小心客氣些總沒錯。

時間既定，劉啟涵和張俊鵬便閑下來。

村長趁機邀請兩人到他屋舍休息。

劉啟涵道：「不用煩勞，我們來時已服辟穀丹，無需吃喝。只不過一晚，在林師妹家中打坐片刻便過了。」

修仙無歲月，轉眼已百年。

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的，修士的壽元會隨著修為增加而增加，鍊氣期壽元最長一百五十歲，築基期壽元最長三百歲，金丹期壽元最長五百歲，元嬰期壽元最長一千歲……修為越高修行越難，有時候一次悟道、一次閉關，都可能幾十年。

不過一晚上而已，不足掛齒。

村長不敢再勸，只能讓王家人去收拾打掃乾淨房屋，切莫怠慢仙長。

人群漸漸散去，走遠了，林家人才敢詆毀道：「男女七歲不同席，兩個大男人住在林湘湘家，也不怕名節有損！」

林家人不知道，修士耳聰目明，以劉啟涵和張俊鵬的修為，前者鍊氣期九層，後者鍊氣期七層，早就將他們的埋怨和詆毀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們並不作辯解，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修仙之人超脫五行，不受凡世間俗禮約束，男女大防名節有礙更是無稽之談，爭資源、闖秘境……你死我活，可沒人管你是男是女，大家拼的是實力，是膽氣，是心計。更何況，三大宗之一的合歡宗，有一派修的便是歡喜道，男歡女愛，你情我願，逍遙自在。

林湘湘往後是修仙界之人，俗世凡禮又豈能約束得了她？

這些人還沒有真正意識到，從現在開始，林湘湘便和他們不一樣了，還抱著以前狹隘的思想，不思進取，早晚自取滅亡。

※

是夜，王嬸子給林湘湘收拾行李，大包小包準備了好幾個。

林湘湘看著她來回忙碌，嘴裡還念念有詞「四季衣裳得多備幾套」「筆墨硃砂紙硯也得多拿一些」「點心能久放」……鼻尖再次發酸，眼眶微紅。

阿娘走後，阿嬸就代替了阿娘的角色，對她關心備至，呵護有加，如今她不與阿嬸商量，私自決定遠行，不管緣由為何，都是她不對。阿嬸卻一句責罵也沒有，還讓二虎子陪她一起，這份恩情沉甸甸的，她受之有愧。

「阿嬸，別忙活了，坐下休息一下吧。」林湘湘上前拉住王嬸子，撒嬌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想和阿嬸說說話。」

王嬸子回頭，林湘湘這才看到她紅通通的雙眼，顯然默默哭過。

見狀，林湘湘心裡更加難受，強忍住的淚水終於落下，哽咽道：「阿嬸，我不聽話，我不乖，你打我吧。」只要能讓阿嬸出氣，她願意挨打挨罵挨罰。

「傻孩子，打你幹嘛？我不怪你，你心裡想什麼我都清楚。我只怪自己無能，不能和你一起去，讓你小小年紀就要獨自面對危險，我對不起你阿娘所託……」王嬸子聲音哽咽。

「阿娘走後，除阿爹外，這世上再沒有比阿嬸對我更好的人了。阿嬸沒錯，是我一意孤行不聽話。」林湘湘真心坦誠道：「但我心裡清楚，既選了這條路，我就不後悔，再苦再難，我也會堅持下去。」仙劍宗明光師叔有阿爹的消息，她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

王嬸子摸了摸林湘湘的頭，柔聲道：「你想要做啥就儘管去做，我都支持你。好在還有二虎子能夠陪你，我也能稍稍放心。對了，還有這個。」

王嬸子轉身拿出一個木匣子，說道：「這是你阿娘留給你的首飾，聽說是你阿娘的阿娘給她的，後來托我等你及笄了再給你。等你及笄的時候，我不一定在你身邊，現在先給你，你可要好好拿著，莫要弄丟弄壞了。」

「還有這個，是你阿娘的綉冊，也是你們祖上傳下來的，上面許多花樣子你已經學過。往後你要跟著仙長學道法仙術，儘管用不上這些，也要好好帶在身邊，好歹也是一份念想……」

林湘湘一一接過，東西並不多。

一把金鎖，一個玉鐲，一支玉釵，一本綉冊，簡簡單單四樣東西塞滿了木匣子，也塞滿了林湘湘的心。

※

「你叫我出來幹啥？」二虎子站在房門口撓頭迷瞪瞪問道。

「湘湘就交給你了。」大狼雙眼通紅，神情嚴肅道：「往後你要好好對她！若是讓我知道你欺負她，就算你成了仙人，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說完，也不等二虎子回答，扭頭跑走，來去一陣風，好像他來就是為了宣誓放狠話。

「啥？」

二虎子顯然不在狀態，根本不明白他大哥大半夜不睡覺把他抓起來莫名其妙說了兩句話又跑掉到底是啥意思？

二虎子被凍得打了個哆嗦，吸了吸快要掉下來的鼻涕，轉身回房繼續睡覺。

搞不懂，搞不懂……還是睡覺最重要！

拐角處，剛好撞見這一幕的林湘湘：……滿頭黑線，我才不會要流鼻涕的男孩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