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沈金生走後,老沈頭憋不住了,「你個當娘的,咋還攛掇自己兒子打婆娘?」

王氏把手裡的銀子蹭了又蹭,眉梢的喜氣咋也藏不住,一聽這話,嘖了一聲:「他爹,你自己兒子啥樣你不知道?你還瞧不出來嗎,老大那是臉上掛不住了,為了顯得他心裡有我這個娘,才說去打婆娘的,他們那屋門一關,打不打的你知道?我順著老大說兩句,你還能當真!」

沈樹和一琢磨,也是這麼回事。

他三個兒子都隨他,哪個也不是打婆娘的手。就說那老三吧,再怎麼看不上三媳婦,也是沒動過她一指頭,更何況老大和老二?就算老大那屋關上門,可屋裡還倆孩子呢,當爹的總不能當孩子面打他們娘吧。

一想到這兒,沈樹和倒把大孫子沈洪想起來了,「我說他娘,沈洪咋沒回來?」

王氏哎喲一聲。可不是光顧著高興了,沒見到沈洪的影兒都沒想起來。

王氏這兩個孫子,沈洪性子隨爹,沈興隨了張氏,因而王氏最鐘意的是沈洪。王氏急了,想馬上去問,沈樹和拉她一把,「急啥,出不了大事,等吃飯時再問吧。」

王氏這才安了心,坐在炕沿上沉思了會,忽然說:「我爹……」

沈樹和嚇了一跳,「啥你爹,你爹死了多少年了!」

他這老丈人活著時候就神神叨叨的,沈樹和打心裡就犯怵,現在人死了這麼多年了,冷不丁地從王氏嘴裡冒出來,弄得沈樹和後背直灌涼風。

「你瞅瞅你那出息。」王氏白了男人一眼,「我是想說,我爹說的沒準還就對?」

「說啥說對了。」

王氏神神秘秘朝二房那邊抬抬下巴,「福星啊。」

自打珍珠醒來,隨隨便便做個蘿蔔乾鹹菜就能換碗綠豆回來,隨隨便便把吃剩的葯拿出去,就能多掙二兩回來。

她那神算爹說啥來著,別急別急,臘月生的就是你們老沈家的福星。看來不是她爹算得不準,只是時候未到?

王氏在炕上美滋滋兒地感謝她爹,福星沈珍珠這會兒在外頭也忙上了。

把自己那屋的東西歸攏好了,瞧瞧天色做紅燒肉也來不及,珍珠便讓她娘先把大鍋的水燒上,在窗根下的沙堆里扒拉出幾根蔥一塊姜,洗凈了扔到鍋里,又把洗好的豬肝放進去,扔了花椒八角和桂皮,煮到用筷子戳下去沒有血水了,馬上撈出來過了涼水擱一旁放著。

過後又把那塊五斤的大肥肉拎出來,小心地去掉肉皮,挑帶著點瘦肉的地方切成肉片,又把全是肥肉的地方切成小塊放到鍋里,撤了鍋底下的柴火,一點點熬著。

「姐,油渣就是這麼熬出來的?」沈杏不知道啥時候帶著沈蝶和寶珠進來了,看見油渣饞得直舔嘴唇。

原來過年家裡也熬過油渣,可因為怕孩子們偷吃,熬油渣的活都是由王氏親自來。所以沈杏都不知道油渣是咋做出來的。

珍珠把三個小的往身後趕了趕,取了小罈子,笊籬放到壇口,把豬油一勺勺舀進去。豬油沉到壇底,笊籬上頭剩下一堆沙沙做響的油渣,一層層冒著泡,別提多饞人了。

寶珠也想吃,又知道這家裡的好東西要是她奶不發話誰也不能動,就眼巴巴瞅著,直咽口水。

珍珠看得心疼,取了個大碗把油渣放進去,又用刀把粗鹽拍細了,往裡面拌了一點,遞給沈蝶,「拿堂屋去,跟爺奶一起吃,小心別燙著。」

何氏正把另一個灶上的米飯起鍋,今天聽了珍珠的,做的兩摻飯,一半白米一半糙米,一開鍋蓋,米香味直往鼻子里躥。

看到珍珠把油渣給了沈蝶,何氏問,「不讓沈蝶去叫桃兒和興兒一起吃?」何氏問這話時候小心翼翼的。

自打上次過年到現在,除了上秋時候沈洪下河抓過兩回魚給家裡燉過湯,再沒沾過葷腥。今兒因為珍珠全家都能吃上肉,何氏真要感恩戴德了。

一想到自己早上還揣測二嫂看輕自己,何氏就臊得抬不起頭。

珍珠正咚咚地切蔥花,偏頭看了何氏一眼,「不用管,爺奶想叫就叫,不想叫那就他們自己吃。」

想想今天張氏撲到棉花上撒潑的樣兒,珍珠都倒胃口,還有心情去叫他們大房的吃油渣?

把蔥花下鍋,珍珠又放了幾樣佐料,拿切下來的那些肥瘦相間的肉燉了一大盆酸菜。

這頓飯全家吃得熱火朝天。一大盤煮好切片的豬肝蘸蒜醬,一大盆豬肉燉酸菜,還有一碗蒸蘿蔔乾,徐氏又用王氏沒捨得吃完的豬油渣炒了個土豆絲,裡面放了點干辣椒,別提有多美了。

何氏盛飯時還誇了珍珠的手藝,王氏現在看珍珠是越看越滿意,便說怎麼原來不知道珍珠還會做飯的手藝?

珍珠直冒冷汗,還是何氏誤打誤撞說,「我聽說二嫂的親爹原來是做吃食的,怕不是珍珠骨子裡得了真傳了?再者說了,咱就算有手藝,沒這些肉這些米,做啥能做出來?」

這一說,算是給圓過去了。

真正開始下筷子了,飯桌上誰都不說話,生怕多說句話就少吃一口,直到盤子碗都打掃乾淨了,王氏才得空問大兒子沈洪咋沒回來。

沈金生就說幹活那家東家看中沈洪德行好手腳也勤快,有意傳點手藝給他,所以沈洪得等到年根再回來。

沈桃聽他爹說這話,眉頭皺得緊緊的。

自打她推了沈珍珠那一把后,好多事兒跟上輩子都不一樣了。珍珠到鎮上賣麝香這事沈桃還能掰扯明白,是因為這輩子多出來了吃麝香這事兒給鬧的。

可他哥沈洪咋還過得和從前不一樣了呢。上輩子他哥是跟他爹一起回來的,轉過年後就定了門親事,依舊過的是土裡刨食的日子。怎麼現在就留鎮上了呢?這以後,還得有啥變化?

她這裡提心弔膽想破頭的功夫,張氏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下午她男人勸過她,說消停點過日子,別惹爹娘生氣肯定就少不了她的好處。

她想著跟公婆示好,這下終於逮到機會了。她知道王氏稀罕沈洪,於是等旁人都出去了,就跟婆婆聊起沈洪,說聽自己男人說的,沈洪多招東家喜歡。

說著說著,因為惦記著麝香究竟賣了多少錢,張氏的話就開始下道,「娘,老二家的東西賣了多少銀子,都給娘了?」

王氏瞥她一眼,也沒客氣,「關你啥事?」

張氏忍了又忍,賠著笑臉說,「是不關我的事,我就想著買麝香的錢是娘出的,賣了不也是全都得給娘?娘的為人別人不清楚我可是清楚,雖說當初說好了是借給老二家的,可萬一他們還不上,還逼著他們二房砸鍋賣鐵不成?所以說,這本錢其實就是公中出的,掙的不也得交到公中?」

張氏自認這話說得有水平。她向著婆婆說話,婆婆也是個愛財的,不得記恨老二一家?

王氏這頓飯吃得舒坦,剛跟張氏聊兩句也挺舒坦的,可這兩句怎麼聽著就變味了。

老大媳婦說讓交到公中,不就有他們大房一份么?

王氏立時翻了臉。

「老大家的你還敢提這事?要不是你當初跟著攪和,非要讓老二家自己認了債,今天賣那多銀子就都得交給我,現在可好,除了那五兩,公中啥也收不回來,你就是個敗家精,你知道不!」

張氏懵了,這怎麼馬屁沒拍成還拍馬腿上了呢。

她又問一共賣了幾兩,王氏告訴她賣了七兩。

七兩啊,足足多出來二兩!張氏恨得牙都快咬碎了,臉色又紅又白,到底不死心,接著挑撥著,「可就算當初說是借的,誰還能真就當真?還不就是不想交錢嗎?」

「老二家的就當真!你忘了,你還讓老二媳婦往娘手裡頭押東西了?」王氏看著張氏氣急敗壞的臉心裡頭偷著樂。

張氏氣兒都不勻呼了,「那老二家這算得了私房吧,也不知道給娘分點?」

王氏抬抬眼皮,「分啥分?你男人剛鎮上回來,掙了多少你給我說說?要是你給我分點,我就去跟老二說,讓他也給我分點!」

張鳳香心都快嚇出來了,連忙支吾著說要回去看看沈興今兒頭還疼不疼,腳底抹油就回屋了。

王氏罵了句財迷。

沈樹和問,:「老二家的不是給分了一兩,你咋不說?」

王氏一瞪眼,「那是單獨孝敬咱倆的,可不是交公中的,憑啥跟老大家的說?」

沈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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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樹和:別人都財迷,就你不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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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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