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卓越一聽那語氣及稱呼方式，登時傻了眼。

是她吧？

事發突然，過於刺激，讓人心臟都快要蹦噠出來。卓越手忙腳亂地合上平板后，將其擱邊上兒上，這才循著聲音望過去。

果然，黎夜兮此時正坐在她窗台上。

「你這是，打哪兒來的？怎麼神出鬼沒的？」卓越是真的差一點就給她嚇死了。

「從家裡來的。你剛剛在看什麼？」黎夜兮從窗台上輕飄飄躍下。

卓越尚處在驚魂未定中，抬手捋了把頭髮，支支吾吾道:「還，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劇本，我可是愛崗敬業努力拚搏的新時代女性。」

卓越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越心虛，嗓門兒就越大。

「那為何要藏，一副生怕被人看見的樣子……」黎夜兮朝她走去，目光卻始終定格在那平板上頭，很是好奇。

「我哪兒有藏，鬼才藏了……」卓越死鴨子嘴硬，從床邊起身，走到茶几處給自己倒了杯水。

「那大約是我看錯了罷，不過……」黎夜兮說話間，不知不覺就靠近了卓越，完后俯下身子，「你臉好紅，還出了好多汗，是否哪裡不舒服？」

「哈？有嗎？」卓越驚得立馬放下水杯，抬手捧住了自己臉。果然，好燙好燙，燙得宛如盛夏午時的街道，快能煎蛋，手心裡頭也全都是冷汗。

喉嚨吞咽，卓越見黎夜兮一直盯著自己看，突然靈機一動，抬起手來做了好幾個擴胸運動:「啊，是這樣的，我在看劇本前跳了個操，所以出了一身汗，所以臉通紅。」

「哦……」黎夜兮總覺得她看起來好奇怪，可又說不清是哪裡奇怪，只是點頭。

「對了，大半夜的，你又不用住劇組，怎麼會還在這兒溜達呢？」卓越捋了把頭髮后，也向她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

「我和家裡人吵架了，就出來轉轉，然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轉著轉著就來了這兒。」黎夜兮轉身打量著這屋子裡頭的擺設，在一個沙發上坐下。

「吵架了？怎麼搞的？」卓越蹙眉。

「也沒什麼，無所謂，」黎夜兮搖頭，扯著唇角笑了下，「不過，我這麼不請自來的，都沒提前和你打聲招呼，可有給你增添什麼麻煩？」

「麻煩倒沒有，就是嚇到了，好好的大門就在那兒你不走，非要爬什麼窗，萬一摔到了怎麼辦……」卓越又嗔了她一眼。

「不會的，」黎夜兮背著手，打量房間，「我還不至於那麼弱。」

「說得就好像你爬窗經驗多麼豐富似的。」卓越嘀咕著。

黎夜兮聽罷，轉過頭來，望住了她眼睛。在剛剛又見了黎小雨一次后，黎夜兮覺得卓越好像更加好看了。

卓越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遂起身去接水:「你一直看我幹什麼……」

黎夜兮拿手撐住頭，繼續看著她:「我只是在想我師父以前說過的那些話。」

「嗯？」卓越好奇地望向她。

黎夜兮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卓越旁邊:「師父說，這世間，青山派以外的女子，最終都是要嫁給男人的。那你呢，以後也會同男人結婚生子么？」

想到這麼漂亮的女人今後可能會嫁給一個髒兮兮臭烘烘的男人，黎夜兮就皺起了眉。

「這個……」卓越笑了下，「我認為，和男人結婚不是必須的，關鍵還是得看自己想不想。」

「那你想么？」黎夜兮側頭看著她。

卓越沉思道:「怎麼說呢，我現在還沒有過喜歡的男人。只不過，我個人覺得，人活一世也是難得，如果有機會遇見喜歡的人，其實也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總之就是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黎夜兮點頭。不過，她是不知道有什麼好嘗試的。

卓越正打算繼續說什麼，突然發現黎夜兮的手腕處有一道划痕，不深，但還是滲出了一點血，於是便抬起了她手腕:「這怎麼弄的？」

黎夜兮順著望過去，毫無記憶，只好搖頭，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大約是在哪裡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刮到了……」

像這樣對她而言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小傷，她一般都不會注意。

「怎麼連在哪兒弄的都不知道……好吧，你等一下。」卓越看了她一眼，隨後便起身朝自己的行李箱那邊走了去。

片刻之後，卓越就帶著一小瓶碘伏，還有醫用棉簽和創可貼重新回來了。

「真的不礙事。」黎夜兮開口。

「不要忽略這些小傷口，搞不好發炎了的話，是會很難受的。來，手伸出來。」卓越看了她一眼，在她旁邊坐下。

從小到大，黎夜兮都是被當野草一般培養的，從未被嬌生慣養過，更別提還有人這般貼心地對待她了。一時間，黎夜兮稍微有些不適應，將臉轉向了一邊。

片刻過去，卓越抿唇拍拍手:「好了。」

黎夜兮這才轉過頭來，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那張創可貼，又繼續撿起了先前的話題:「女人為什麼一定要和男人戀愛結婚呢？」

卓越整理著行李箱，抬頭笑道:「一定？不一定啊，也有女人是和女人戀愛結婚的，你忘了這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異性戀啦？這世界還有同性戀呢。」

「同性戀……」黎夜兮好像有從原主記憶庫中搜索到這個辭彙，「那，我還有一個問題，如何才能確定自己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呢？」

「這……」卓越整理物品的動作越來越慢，「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也是個感情菜雞啊……不過，倒也聽說過一些可以用來辨別自己性取向的方式。」

「嗯？」黎夜兮很是好奇。

「嗯……」卓越抿唇望向櫃門，「我朋友說，辨別自己性取向最好的方式，就是看生理反應。比如說，如果你和男人接吻擁抱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和女人卻很有感覺那你就是同性戀，反之則是異性戀……」

太繞太難，黎夜兮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叫有感覺什麼又叫沒感覺，人活著，只要五感沒出問題，豈不應當無論做什麼都會有感覺的么？

「唉不說這個了，說這個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卓越咳嗽了一聲，「你今晚，有住處嗎？」

「沒。」黎夜兮搖頭。

卓越聽罷，愣了好一會兒:「現在也挺晚了，女孩子這麼晚出門也不好……這樣吧，你今天不如就在這兒住下好了，反正這浴室里有兩套浴衣，你可以拿一套來當睡衣。內褲也不用急，我有帶一次性的。」

「多謝，打擾了。」反正也沒地方可住，黎夜兮覺得，這兒還挺好，便微笑著拱了下手。

「不客氣。」卓越笑著吁出一口氣，轉身走到旁邊衣櫃，將門拉開，取出條一次性內褲遞給黎夜兮，「浴室就在那邊，你趕緊去洗個澡吧，洗了好休息。」

「好，那我去了。」黎夜兮說完，便朝那邊疾步走了過去。今天出了一身汗，挺難受。

走進浴室中后，雖說黎夜兮對於裡頭的東西乍一看很陌生，但很快就還是憑藉著原主的記憶弄明白了花灑怎麼開，熱水如何放等。

洗完澡后，黎夜兮抬手撫了把臉，全身才總算是舒服了。不得不說，這世界的某些東西比起她那邊來，是要好上許多。

扯下一塊毛巾，黎夜兮將身子快速擦乾后，便將卓越給的衣物一一套上了身，最後才打開門，踩著一室霧氣走出去。

「洗完了？」見門打開，一邊還在背台詞的卓越就從劇本之間抬起了頭，朝她望去。

這一望，卓越有些愣神。

剛出浴的黎夜兮膚色瑩潤，白裡透紅，鬆鬆垮垮的睡衣下，凌厲瘦削的鎖骨格外明顯，加上她身材比例不錯，渾身上下透著種說不出的迷人味道。

「嗯。」黎夜兮繫緊了腰間的腰帶后，就朝卓越走了過去。

卓越覺察到黎夜兮站到了自己旁邊后，淺咳一聲，隨便揪了個話題:「怎樣，這個衣服穿著還合身吧？」

「長度剛好，就是稍微有些寬鬆，但其實也還好，問題不大，」黎夜兮說話間，將一隻手撐在卓越所坐的沙發扶手上，微微俯身，看向卓越手中捧的劇本:「卓仙子可還在看劇本嗎？」

「對啊，畢竟明天就要拍……」卓越說話間，一轉頭，一抬眼，正好對上黎夜兮的眼，只見那雙眼狹長深邃，眸光瀲灧，惹得卓越臉上突然有些發燙。

卓越發現，自己今天好像總是在發燒。而黎夜兮則發現，卓小仙子的耳垂也很漂亮，白里透粉，小巧可愛。

「還好我台詞不多，到時候直接打便可。」黎夜兮唇角略揚。

「嗯吶，羨慕你，」卓越有些心不在焉地將劇本翻得嘩啦作響，心裡仍舊七上八下的，「對了，現在都這麼晚了，你，你還不睡嗎？」

「你不也沒睡？」

「我，我現在就睡……」卓越說著，放下了架著的雙腿，將劇本合好丟到一邊。

完后，卓越站起身，準備往床那邊走。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為犯困得太厲害，還是因為坐久了供血不足所以才導致整個人都變蠢了，卓越剛一起身，就平地左腳絆起了右腳。

「唉……」

卓越一個踉蹌，朝後倒去，然卻並未如她想像的一般跌到地上，而是被黎夜兮一把從后圈住了。

背部浴袍陷入一片雲般的柔軟懷抱，那一刻，卓越好像有了種快要被溺住的感覺。

「我……」回過神來，卓越略微側轉頭去，只見黎夜兮那雙目低垂，紅唇微啟，目光再往下，只見那微敞的領口間，脖頸修長白皙，邊上偎著幾絡閑散的髮絲，看起來真是……

與此同時，耳畔飄來了一個低低的，有點蘇的聲音:「是不是腿麻了，嗯？」

那一刻，卓越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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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之前不太滿意，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