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

原來，一瞬間是那麼短。

然而，一瞬間又那麼長。

真人的動作在凜子眼裡就像是誇張的慢動作，不是說凜子的能力強，像五條老師一樣，對別人的能力一眼就可以看透，做出預判，也不是說真人的動作笨拙緩慢，這個慢動作是強調，這是指給凜子心靈帶來的震撼。

真人伸向七海的手上的每一個骨節都十分分明，每一個汗毛都清晰可見，臉上掛著惡劣的笑顯得異常刺眼。

如果說剛剛凜子看到七海的慘狀是瞳孔驟縮，心痛無比，那麼此刻的她是五感除了視覺還有用以外，其他的都罷工出現了異樣。

耳朵聽不到之前外面的爆破聲，和各種各樣破壞的聲音，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見。

鼻子像是被打了一拳，酸脹的厲害，空氣像是瀰漫著□□，每一次呼吸，都炸裂肺部，胸口生疼。

嘴裡彷彿困在沙漠里的一直沒有喝水的人，凜子張開嘴，想對真人叫「滾開」，想對七海喊「快跑」，可是一個字元也說不出來，都變成了堵在嗓子里的嘶吼，如同夢魘時無力的哭喊，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凜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動的，身體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多的咒力化成兩根細針，一根釘在困住校長咒骸的牆上，另一根是對著真人的手臂去的。

只不過小小一根細針，根本阻止不了真人的動作，凜子也從來沒指望自己一絲咒力能擊退特級，只要能給動作帶來一點偏差或者推遲，都可以給她爭取一定時間，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一系列的動作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雖然動作簡單，但是極端的時間，動作的準確，心性的果斷，都考驗一個人本性與能力，不過凜子並沒有時間去分析總結，待滿腦子都是七海的凜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隔在七海與真人之間，面朝著七海。

真人被凜子解放出來的咒骸一頭撞了腰，給頂了出去。

「凜子？」七海處於恍惚的狀態，好一會兒，眼睛才聚焦在一起，才發現是凜子在面前，自然而然的露出了平時每次一見面時露出的笑容。

「嗯，我在。」七海下意識的笑容看的凜子鼻子一酸，含在眼眶中的淚，忍不住順著臉滑了下去。

「別……別哭……」七海的聲音比平時更低，可能是由於之前經歷了燒灼，低沉中更透著力竭的沙啞。

看到凜子流淚，就想抬起手給她擦眼淚，結果手抬不起來，七海低頭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手，右手握著自己的武器刀，肌肉已經鎖死，動彈不了，左手全都是燒傷，有的地方皮膚已經焦黑，露出裡面的肌肉組織，怪不得抬不起來。

七海眨了兩下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凜子，又看看了旁邊與咒骸糾纏在一起打鬥的真人，終於弄清楚了，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在哪。

「快走」聲音立刻帶著化不開的焦急，失血過多的臉因為著急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明顯是受傷過重，內臟出現問題的表現。

「我們一起走。」凜子對著七海露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架住他表示沒事，其實心裡很清楚，兩個戰損的人員與真人這種雖不是全盛時期，但是至少現在有很多體力的人比，那真的是毫無勝算。

真人的實戰經驗又增長了不少，校長的咒骸很快就跟不上真人的動作，可能是七海凜子兩個宿敵在前，他的動作更加犀利，想要快點擺脫咒骸，只不過校長應該下的是死命令，所以即使是跟不上，也在死死地纏住對方，讓真人的臉更加的扭曲。

真人索性乾脆不把重心放在弄死咒骸上面，直接繞過對方，準備先把他一直「魂牽夢繞」的兩人先解決掉。

就知道會這樣，一直注意真人動作的凜子立刻發現了對方的意圖，心裡暗罵。

同時，也已經在思考如果和對方同歸於盡，那應該就可以給七海留出來機會活下來吧。

兩人的默契是從生活中的一朝一夕逐漸建立的，凜子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七海都知道她是什意思，所以七海立刻知道凜子想要做什麼，手終於鬆開了刀，換了一個目標，改成了死死地抓著凜子。

被抓的痛感喚起凜子的注意，凜子轉頭就看到七海不贊同的搖搖頭，和張口「快走」的嘴型。

凜子「噗嗤」一下笑出聲，也不知道這麼生死攸關的時候怎麼能笑得出來，但是就是忍不住，她怎麼會留他一人面對真人必死的局面，或許共赴黃泉聽起來也很浪漫，路上兩個人一定不會寂寞。

「我願意。」知道凜子想說「願不願意一起死」的七海艱難的說出三個字。

「明明是婚禮的對話，卻被我們用在這裡，我們可真厲害。」凜子索性開起玩笑，原來赴死也可以這麼坦然。

轉頭看向過來的真人直接收起了笑，他不配得到她的笑臉，只能接受冷臉、臭臉，兩人已經準備必死的局面，那麼凜子決定死也要拉著對方，要下地獄就一起下地獄，路上她至少不是一個人。

「七海海——凜子學姐——」

「！」「！」「！」

真人看到虎杖，興奮的眼睛直放光，凜子則是忽然又看到了一絲希望，或許並不是死局，那就可以改一改了。

本來她是準備把兩人的咒力一起壓縮成最小，然後引爆，連渣都沒有，看真人怎麼再活過來，但是此時虎杖過來了，情況變得很好了一些，她或許可以削弱真人，然後接下來的交給虎杖。

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要看真人配不配合，不過顯然反派一般都是不配合的那一類，不光與虎杖、宿儺交手是他的執念，讓凜子與七海死也是他的執念。

所以除了一開始看見虎杖興奮的停頓一下，後面就更快的衝到七海凜子面前，準備先了解兩人。

凜子真的和七海跑不動，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往前挪半步，重新擋在七海面前碰到真人的那隻手，用術式的能力帶著七海和真人三分之二的身體一起進入了空間。

殺不死你，也要叼你一塊肉下來，虎杖同學，三分之一的真人，還有校長的咒骸這可是□□裸的放水，接下來的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