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連環解一 交錯的各事頭(上) 芍藥得寵(一)

第513章 連環解一 交錯的各事頭(上) 芍藥得寵(一)

第一百九十七章連環解一

交錯的各事頭(上)

芍藥得寵

劉巳死的那天,傍晌午的時候皇帝才起。

收拾利索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皇帝始終渲懶懶的,像沒睡醒。捉摸不透他的一堆伺候的下人都自覺矮身禁聲,個個一副恨不得脖子都彎到地里去的樣子。

這時候蘩卿是溜不了邊兒的。今兒秋銑不在,她的位置愈發靠前,在這個又是巫蠱又是枉死太醫的當兒,今兒這場子可不便宜。她腹中沉墜的在皇帝斜側半垂瞼立著,一面關照著進食的皇帝那平靜的側臉,一面時不時的梢一眼窗外。

今兒可也不知怎麼的,原本萬里無雲的天兒就無聲無息中陰沉了下來。這才是大亮亮的中午時分,漸漸的怎麼就有了傍晚的樣子。

變天兒可不好,皇帝有骨病,血又不清,就怕這種日子口。

她更盼秋銑快點回來了。雖然,他們是以假作真的、真真的有了罅隙,但伺候皇帝的時候,有他在終歸還是頂好的。

天可憐見的,給真龍天子扎針揉腿可跟糊弄舅舅不一樣,分外耗心費力不說,還得擔著被猜忌和忌恨的心機。更何況,她實在心焦的厲害——

說實話,在決定和秋銑合作搞掉曹德勝留在御前的「餘黨」之前,她以為,這件事一定能起到轉移視線的作用。她的想法說穿了很簡單,能使自己暫時少受到一些排擠,並從本質上更拉近一些她和秋銑的關係。不錯,她當然是想要拉攏秋銑的,原因么,有三:

其一,雖然秋銑是舅舅多年的朋友,但從自己進宮至今,秋銑並未實質性的出過手的情態上來看,這種利益場上的友誼,一定會隨著利益關係的微妙改變而改變。她如今是下方勢,姿態自然要下。

其二,但她想當小弟,還得人家肯認。

雖然升職的旨意下來之前,她就已經想到自己可能很快會回宮,但那晚上會從兵馬司監獄直接「騙」進宮,她是完全沒準備的。所以,想在御前站穩腳跟,秋銑不實打實打個頭前兒是不行的。秋銑實在不簡單,一手太極打的四平八穩。他不出手,自己也只能逼他出手。

其三,最重要的,被皇帝和駱三懵瞪瞪的「騙」進宮,她除了在心裡罵一句孫子們好狡猾,也只能倉促的重新計劃眼下的事——

她和某些人有交易,和另外的人又不許往來,那對她很重要。所以,她必須要想方設法避過御前這群人精的耳目,和外面的那些人快速的、無障礙的、隱秘且隨時的,取得、並保持暢通的聯繫。

俗話說急中難保周全,誠然。現在看來,她是犯了錯誤的了——

假裝有嫌隙這種動作,原來最蠢不過!因為,裝著裝著就難保真的會無中生有;

況且,她還那麼自以為是的,直接戳穿了秋銑和於平川的關係。這不是傻氣是什麼!

弄得現在,身處在御前這個是非窩,她看似已經穩當,實則卻恨不得連喘一口大氣兒都要想好了才敢。非但不能再輕易和秋銑合作交底,更糟糕的是,她還親自在在御前十俊中給自己留了個「眼中釘」——那個來路不明的小馬兒。

外表有多麼淡定,她的內心就有多麼焦慮。卻只能竊竊的,將一切煩惱急切都藏在心底。

皇帝失了心腹的這時候,宮中風聲鶴唳人人打起精神的這時候,若再傳出她和皇帝單獨呆在內室的「新聞」,她這盛「寵」的帽子可就升級了,非但想見誰不能夠,恐怕往後的日子都別想好好過了。

不過,好在今兒接替杜康周的尚食姑姑新上任,試菜這活兒好歹不用她再包辦頂幫,況且眼下這位實在不錯,她沒準兒可以「用用」?只是彼此成全,可不知道這位願意不願意?

想著,下意識將交搭前腹的兩手搓了搓,極力保持神態安定。

對面的新尚食又遞過來一個問詢求助的挑眉,她朝她笑了笑,讚賞的點點頭。這是真心的誇獎:一舉一動章法不亂,可見腦筋清楚。這很好。

皇帝心情不好的時候,一點小事兒都會是龍的逆鱗,觸到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沒好果子吃。這就是為什麼御前的人雖各有各心,各走各道,朝乾夕惕,但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主動選擇在伺候皇帝的時候給對手致命一擊。

當然,還有更好的,皇帝好色,而這位新尚食么——

說姓熊,以前是什麼官職,叫什麼名字,蘩卿沒好意思問,也不重要。自稱已經快二十了,但看著卻要小得多。

或許,在宮裡,她美的不大突出,但卻實在招人稀罕的不像話:無論是那緊張時倆一閃一閃的酒窩,還是管不住微微翕合著動的紅唇,或是那羞澀靦腆的一抿唇,甚至是那一雙如妙月般白皙的、僵硬的抓著筷子的,青筋根根俱出的柔荑,都透著說不出的乖巧柔順。天真可愛的自然,這真是殺敵法寶。

蘩卿越看越喜歡,就越捨不得她被皇帝糟蹋。這麼猶豫著,突地就升起了無窮的羨慕:比起自己這個混亂了生命的老妖婆,比起自己這副沒法認真計算年齡的怪殼,這才是十九歲的年紀該有的模樣,不是嗎?

似曾相識燕歸來。這種叫不出名字的感覺不是感傷,卻更沉的膩人。

眼看半個時辰快過去了,蘩卿瞧著皇帝的面無表情的樣子,對旁邊的丁四喜使了個眼色。丁四喜會意,朝奉酒的小太監點點頭。那人立刻躬身軀退。皇帝似乎完全沒理會,很平靜的指了指鵝掌的盤子,熊尚食立刻夾了試菜,再服侍皇帝吃。

蘩卿又乘罅支走了兩個奉杯筷饌具和添打香爐的宮女,皇帝還是沒什麼異常。倒是熊尚食發覺了,偷偷瞧了她一眼,蘩卿微笑著指指皇帝的袖子,那兒沾了一點鵝汁的油漬。熊尚食後知後覺的騰地紅了臉,趕忙取了帕子替皇帝擦拭。又要跪倒道罪,皇帝伸手攙了一把,依舊沒說話,卻眉目不動的瞧了眼熊尚食紅彤彤的臉。

這就是意思了。

丁四喜不動神色的垂了眼瞼,只有靠的他近的蘩卿察覺了他剎那的那一撇嘴。蘩卿無法理解他的心思,差點笑出聲,看著熊尚食越發中意了。

她自己以為是沒什麼的,皇帝就突地哼了一聲,撩起眼皮瞧瞧她,又看看熊尚食,「你總盯著人家幹什麼!」

蘩卿作勢嘆道:「哎,奴婢是在恨呢!熊尚食實在惹人喜愛,奴婢怎麼就不是男子?」

皇帝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兒的。熊尚食越發連脖子根兒都紅透了,正要退一步,皇帝抓著筷子的手卻突地一撮,胳膊猛一失力,旁邊的三五個盤子就帶到了地上,發出嘩啦啦的響,在落針可聞的地方,猛然的有種震耳欲聾的突兀,嚇得正要悄悄退出去檢點外頭等著收拾桌子隊伍的丁四喜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一屋子太監宮女都跟著嘩啦啦跪倒。

蘩卿愣了一下,也以為是自己一言失當,卻見皇帝臉色難看,蹙起眉頭的樣子十分痛苦,這才反應過來,跪倒道:「皇上恕罪,奴婢言語適當,該罰。」

皇帝冷冷的起身,「扶朕回內室。」

丁四喜沒有動,蘩卿就應了聲「是。」趨至近。

屋裡的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熊尚食眼中也閃過一絲失望,蘩卿餘光掃著丁四喜,口中對她道:「麻煩尚食,服飾皇上漱口的東西都端到內室吧。」

御前的人多少都對皇帝身體的忌諱有所知,熊尚食知否蘩卿無法確定,反正端著漱口水和毛巾進來伺候的只有她一人。

蘩卿麻溜的抓緊她趨進之前伺候這皇帝吃了葯,徵得了皇帝的意願后,有意將服侍皇帝午休的機會也讓給了她,自己只借傳話無須請御醫的當兒離開了內室。

這天中午,熊尚食有否受到寵幸蘩卿最終也未得而知,她知會了丁四喜后,又借口往太醫院問事。丁四喜先是左推右唐,「這……這會兒我師父也沒在,皇上可一刻也離不的姑姑啊。您這麼走,合適嗎?況且,皇上問起來,也不好回話啊!」眼珠咕嚕嚕轉著瞧著她。

蘩卿回以淡淡的目視,片刻道:「皇上問,你只回說,我有話要捎給我舅舅便可。」她賭他不敢開口問,自然更不敢攔著。果然,丁四喜片刻敗下陣來,為難的嘖嘖兩聲,擺擺手,「這個時候你跑什麼跑!行行行,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啊!」

這話呢,自然也是暗指她分明它事,籍此借口,卻終究拿不準兒。蘩卿想去見駱思恭,怕他尋人跟著,只依言先往聖濟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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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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