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溫宛宛這廂正想著出神,那名士兵已經背起黑衣人,大步往祁淵的營帳走去,祁淵也遣散了圍觀士兵,然後在其中一名士兵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帶著溫宛宛前往營帳。
背著黑衣人走進營帳的士兵正在營帳里等著他們,祁淵一進去就開始猛誇對方機靈,避免了一場重大損失,溫宛宛起初還有些意外他居然會夸人,但緊接著就發現那名被誇的士兵表面上謙虛恭敬,而且眼中明顯閃過一絲不屑。
溫宛宛心中的懷疑頓時加深,她眼帶猶豫地看向一旁的祁淵,後者還在變著法兒地誇那名士兵,她很想暗中提醒他,但祁淵卻彷彿沒有看到她的眼神示意,反而笑著朝那名士兵徑直走去,然後在溫宛宛驚愕的目光中,快很准地將對方的雙手迅速反剪到身後,然後用一柄不知打哪裡摸出來的匕首抵住了對方的脖子。
溫宛宛當場傻了眼,那名士兵也同樣傻了眼:「少將軍,您這是做什麼?」
祁淵無聲冷笑:「說,是誰派你來的?」
此語一出,不止那名士兵再度變色,溫宛宛也是一臉震驚:「原來你早就發現他不對勁了嗎?」
祁淵聞聲看了她一眼,扯扯嘴角:「因為我以前從未見過他這個人,包括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也是一樣,所以我懷疑這只是一場苦肉計……」
不是吧?溫宛宛再度震驚,倒是那名士兵率先反應過來:「卑職只是軍營里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兵,少將軍您高高在上,以前沒見過卑職也很正常……」
溫宛宛雖然也覺得這話有理,但她也同樣相信祁淵絕對不會無中生有,他懷疑對方,肯定是有理由的。
果然下一秒,祁淵便接過話茬反問:「如此,那你不妨說說你之前是做什麼,跟在哪位校尉名下?」
士兵被他問得明顯一噎,目光也不停閃爍:「卑職……隸屬肖騫肖校尉麾下……」
祁淵聞言挑眉,抵著對方脖子的匕首直接刺入了半寸,殷紅的血慢慢流出,沿著脖子下滑。
那名士兵自然是感覺到了,立馬一震:「少將軍,您……」
話未說完,就被祁淵打斷了——
「你是不是覺得肖騫今日已經戰死,就沒人能認出你的身份了?」他一邊說,一邊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肖騫麾下共計兩千名士兵,此前和赫連一戰,已經折損大半,今日守城,肖騫自己也不幸殞命,其麾下士兵更是僅剩不到百人,你要不要我一個個給你念出名字來?」
那名士兵顯然沒料到祁淵竟然真能記得每個士兵的模樣,眼神赫然一變,但並沒有流露出太多驚慌:
「祁少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比起那位祁大將軍,你到底還是嫩了點……」
他說話的口氣與其說是鎮定,倒不如說是不屑。
溫宛宛直覺有哪裡不太對,現在的姦細都這麼囂張的嗎?
祁淵自然也覺察到了異樣,面色頓時一凝:「你做了什麼?」
那名士兵不答反笑:「少將軍不會真以為我們只是來這裡放火燒糧倉的吧?」
聞言,祁淵和溫宛宛雙雙一驚。還沒等祁淵再次開口,就聽到外面突然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壓抑的痛苦呻、吟聲。
這是怎麼了?
溫宛宛猛地一怔,隨即和祁淵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祁淵因為手裡扣著那名士兵,只能站在原地沖外面發問:「出了何事?」
但等了許久,卻一直沒有人出聲回答他,也沒有人出現在他眼前。
營帳內的兩人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我去外邊瞧瞧!」溫宛宛說著快步走出營帳,發現原本守在營帳四周的士兵這會兒幾乎全都橫七豎八地癱在了地上,並扭曲著身體作滿臉痛苦狀。
溫宛宛心裡頓時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立馬上前抓住一名倒在地上的士兵詢問:「你怎麼了?」
那名士兵雖然表情扭曲但相比其他人來說還算清醒:「回郡主,卑職突然感覺渾身酸軟,使不出力氣,而且腹中絞痛……」
溫宛宛心中一驚,不會又是中毒了吧?
「你們剛才吃了什麼?」
能讓這麼多人同時中招,應該是在這些人的吃食或者飲用水裡下了葯,而且時間應該不長。
倒地士兵立刻回道:「只吃了晚飯而已,今天的伙食比較豐富,又打了勝仗,所以大家吃得有些多……」
果然如此!溫宛宛的心一下子抽得緊緊的,如果赫連大軍知道這個消息,連夜來犯,那北都城必破無疑。
她趕緊跑回營帳,想將這件事告訴祁淵,沒想到再次進去,裡面的情勢居然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原本抵在那名士兵喉間的匕首掉在了地上,那名士兵也從祁淵手下掙脫了出來。
祁淵靠在一旁的圓柱上,表情凝重地盯著那名士兵。
溫宛宛注意到他的雙腿莫名打顫,看得出是很勉強地借著身後的那根圓柱才能不讓身體倒下。
見她進來,祁淵立刻沖她吼道:「快出去,營帳里點了迷香……」
話未說完,就被那名士兵反手擒住,掉在地上的匕首也被他重新撿了起來,抵在了祁淵的喉嚨間——
「看來少將軍對自己的未婚妻倒是一片真心,不過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你的未婚妻也跑不了!」
溫宛宛驚愕地看向那名士兵,而後者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疑惑,「好心」解釋道:「我早就提前服下了解藥,自然不會中招!」頓一下,又補上一句,「本來我還想著要怎麼給少將軍下藥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你們竟然自己放我進來,我若是不好好利用,又怎麼對得起這個大好機會!」
溫宛宛僵了僵,看來對方這次是有備而來。他剛才就一直在拖時間,顯然是因為迷藥需要燃燒一定的時辰才會發揮作用,而她因為出去得及時,所以攝入的份量不多,沒有中招,而祁淵一直待在營帳內,受到的影響自然比她大一些。
不過祁淵並沒有因此坐以待斃,他雖然中了招,但意識似乎還是清醒的,立刻沖溫宛宛喊道:「快跑!」
溫宛宛沒動,倒是那名士兵率先大笑起來:「少將軍不會還想讓郡主去找救兵吧?不怕告訴你,這軍營里已經沒有人可以幫你們了,因為我早就命人在今日的飯食里下了葯,這會兒,怕是所有人都和少將軍你一樣,全身無力地躺在地上呢!」
祁淵聞聲一震,本能地看向溫宛宛,溫宛宛微不可見地朝他點點頭,證實了士兵的話。
即便不是中毒,但渾身失去力氣,顯然是幫不上任何忙的。
而見她點頭,祁淵的臉色明顯一變,再次沖她喊道:「快回去!」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溫宛宛知道他說的是祁府。這名士兵應該只在軍營里下了葯,只要回到祁府,她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證。
但溫宛宛還是沒動,如果她走了,祁淵的下場就很難預料了。
她不想他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