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恩赦
對於林小婉的回應,皇帝笑道:「你就如此自信?」
林小婉坦言:「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怎麼對得起這麼多人為我求情?只是,這詩可有題目?做菜可有限制?」
「你隨意。」皇帝大手一揮,「不限你時間,我就在這等著。」
「好菜需要等的時間久一些。」林小婉提醒。
皇帝恍然,指著桌上的一道菜說:「對了,有一個要求,這佛跳牆,你總要讓我看看是怎麼讓佛聞棄禪的。」
「好。」
隨後明前奉命輔助林小婉,同時也是跟著林小婉學習的機會。
林小婉看著這御膳房裡的食材,不禁覺得,太奢侈了。真是應有盡有,無論是食材、調料還有用處儲備的冰塊之類物資,很完備。
既然要靠菜來救自己的命,怎麼也得對得起這條命的珍貴了。
林小婉已經在心裡想好了要做的菜,不需要多,只要精就可以了。
「佛跳牆是吧……給你做。」
林小婉取了需要的食材,清洗,處理後備用。
然後拿了一顆小白菜,豬肘、雞、鴨。又讓明前準備了網兜,紗布,幾隻砂鍋。
拿了牛肉,放在了冰塊里。
最後就是米。
四個,林小婉想,足夠了。
明前來問,林小婉便告訴了他。菜名:佛跳牆,開水白菜,燈影牛肉和黃金炒飯。
前三個還好,第四個明前有些疑惑:「你就打算給皇上吃炒米飯?」
「炒米飯怎麼了?不能吃么?」林小婉來一記靈魂反問。
好歹是絕對生死的大事,用炒米飯合適么?
林小婉純粹就是因為這個好做,而且味道也好。最主要的是,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應該沒有吃過,而且也想不到。
意想不到的才會有驚喜。
林小婉有井有條的處理著各種食材,或蒸或煮或烤,邊做也邊跟明前在講解。
其實還有更好的選擇,比如豆腐雕之類的。只是單純的因為林小婉不會雕,所以再好也不能拿上檯面來。
燈影牛肉重要的是牛肉的厚度,秘制的醬料,烘乾烤制的過程,最後的裝盤只是點綴。之所以叫燈影牛肉,是因為牛肉的厚度足以透過燈影,效果奇佳。入口的脆感很清脆,越嚼越香,會讓人不捨得下咽。
開水白菜重要的是湯汁。用焯過血水的雞、鴨、豬骨回鍋燒水,小火長時間燉煮。雞肉、豬肉、鴨肉分別用刀背反覆敲打起毛成絨,然後依次加入煮好的高湯內將高湯鎮清澈。白菜橫切一半,留根一側煮熟,放入冰水中。再用刀處理白菜葉片呈蓮花狀。上盤時,將熱湯澆於含苞的花上,逐漸盛開。
黃金炒飯便要簡單多了,只是吃一個新奇罷了。注意火候,也能有很好的口感,讓人流連。
做了足足兩個時辰,林小婉才完成,呈現在皇帝面前時,皇帝微微頷首:「花樣倒是不錯,只是數量少了點。」
「在精不在多,皇上您可以嘗嘗。」林小婉道。
「介紹一下吧。」皇帝並沒有立即動筷,他對戰院長說:「皇叔坐下一起吧。」
林小婉簡單講述了一番,皇帝隨即說道:「倒都是尋常見到的東西。」
「是的。」林小婉說,「民女認為,最好的廚藝,並非是用頂級的食材做出好吃的菜,而是即便最普通的食材,也能做出美味的佳肴。而往往那些頂級的食材,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
皇帝大笑:「你說的好!說的對!」
林小婉不敢邀功,靜等皇帝品嘗完的結果。
「趁此時間,去寫你的詩吧。既然皇叔如此推崇你,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皇帝轉而對戰院長說,「皇叔,一起。」
「開水白菜,好樸素的名字。」
舀上一口湯,放入口中,果真回味無窮。那種鮮香讓人流連其中,難以自拔。
「好!」皇帝驚嘆。
再嚼一口牛肉,那酥脆的感覺在唇齒間愈發清晰,味道獨特,讓人難忘。
「妙!」
又嘗一口佛跳牆,確實與明前所作全然不同。
「絕!」
三字評價,足以說明此時皇帝心中的滿意。對最後一個黃金炒飯,他本有些成見的,但是當這黃金的米粒放入口中咀嚼時,他似乎再也不能拒絕這種震撼。
完美!
顛絕!
戰院長笑道:「這下可以了吧?」
皇帝卻是說道:「還有詩呢。」
戰院長對林小婉是何等的有信心,他說:「那便沒有問題了。」隨後看向眾人,「你們不必再在這守著了,去忙自個的事去吧。」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稟告一聲就準備退下了。
戰院長對永安侯說:「文靖,你去昭獄把人接出來吧。沒問題吧,陛下?」
皇帝擺手:「去吧去吧。」
已經到這個局面,他還真能拒絕不成?
永安侯等人都退了出去,這裡只剩下了三人,明前依然在一旁候著,只聽皇帝說道:「你也來嘗嘗,看看差距。」
「還有,你在一旁學的怎麼樣?能不能做出一樣的味道?」
明前搖頭,如實回答:「還不行。」
「那要你何用。」皇帝不滿道。
但也只是隨口的一句話而已,他的御膳監還真離不了明前了。
正說著,林小婉回來,手中的紙張略長,拿給一旁的太監,讓他呈給皇帝看。
「讀來聽吧。」皇帝吩咐道。
「是。」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轉拙。
許身一何愚,竊比稷與契。
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闊。
蓋棺事則已,此志常覬豁。
窮年憂黎元,嘆息腸內熱。
……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北轅就涇渭,官渡又改轍。
群冰從西下,極目高崒兀。
……
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
憂端齊終南,澒洞不可掇。」
(取自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戰院長聽的認真,結束后都遲遲未回過神來。此文真是……讓人如芒在背。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多現實,又多冷漠的一句。
皇帝感覺卻不甚良好,他問:「寫的可是你?」
「不是,是一老翁。」林小婉道。
「老翁的是,你怎麼知道?」
「聽來的,看來的。寫文本就不是只能寫自己。」
「你這是要告誡朕?」
林小婉毫不客氣:「如果你願意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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