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
陸繹怔怔地抱著沈季冰冷的身體,看著滿目的紅色,只覺得心痛如絞,竟生生地嘔出一口鮮血。
「大人!」
陸繹充耳不聞,只是抹去嘴角的血跡,痴痴獃呆地靠著沈季的臉,無聲流淚。
執素,這都是我欠你的。
一旁的獄醫急急忙忙地趕進來,看著滴滴答答的血跡,有些無從下手,只能上前包紮傷口,再號脈。
「她怎麼樣……」陸繹只覺得開口都有些艱難。
「沈大人身上應該有不少舊傷,往日便未調理得當,受了刑,加之獄中潮濕陰冷,大有氣血兩空之症。」
獄醫的話一字一字地打在陸繹心裡,他看著沈季緊閉的雙目,心中泛起一陣酸澀,嗓音也有些沙啞。
「能治好嗎?」
「若是調理得當,再撐個十年八年,應該不成問題。」獄醫平和道。
「十年八年……」陸繹的喉嚨像是哽住了,他識得眼前的獄醫,知道他不會說謊。
「可她現在才二十又三。」他哽咽道
他們最多只有十年。
只有十年。
「我來替你做些什麼吧。」
陸繹收起了眼淚,轉而勾起一抹攝人心魄的微笑,眼裡浸滿了毒藥。
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致命。
他要他們死!
【西苑】
殿中的燈光有些黯淡,嚴嵩的眼神有些花了,他匍匐在階下,看不清周圍的一切。
也許,數十年的容忍,最終會達到一個極限。
嘉靖淡淡地掠過眼前堆積的奏摺,面色威嚴。
「你陪朕,有二十年了吧。」
嚴嵩垂著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他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陛下……老臣……」
他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坐在高位處的陰暗一直籠罩著嘉靖,他的聲音威嚴不可侵犯。
「朕給你最後一個恩典。」
「你致仕吧。」
「至於你的兒子,朕卻是容不下。」
嚴嵩汗如雨下,他抖抖嗦嗦地匍匐在階下,恍惚地被兩個小太監攙扶著走出了大殿。
縱橫了朝廷二十多年的老首輔,最終,不過如此。
【文淵閣】
徐階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一道驚雷劃破天際,照亮了他波瀾不驚的面孔,磅礴的大雨瞬間將整個禁宮籠罩在黑暗之下。
天變了。
所有人的命數也變了。
嚴嵩終於倒了。
這一天,來得很漫長,他等了足足二十年,卻花了三十年的心血。
從青絲,到白髮,從年輕的翰林編修到如今的內閣首輔。
他失去了老師,同僚,學生……失去了自己的青春年華,尊嚴與驕傲。
卻不曾後悔過。
「首輔大人,一切都開始了。」
高拱從他身後緩緩走出,意味深長道。
「是啊,一切才剛剛開始。」
他默默對自己說道。
【嚴府】
嚴嵩低頭看著眼前的隱隱帶笑的陸繹,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嚴世蕃,十惡不赦。」陸繹頓了頓,隱隱冷笑道,「立斬於市!」
嚴嵩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陸繹,隨即怒道。
「陸繹!你敢散布謠言!」
陸繹上前幾步,微微俯身,勾起了嘲諷的笑,輕聲道。
「嚴大人,你結束了。」
面若寒霜,眼神冰冷,彷彿是在看一件死物。饒是嚴世蕃,也有幾分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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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黑化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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