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邊地風雲(上)
經過再三考慮,高勇決定首先將書和高紙獻給盧植(字子干,涿郡涿人,與鄭玄一起求學於東漢大經學家馬融。),畢竟他在當時名望很高,拜九江太守之時迅速平定叛亂,為政清廉、體恤民生,更在黃巾起義前提出許多針對性建議,但漢靈帝劉宏不予採納。況且他還是公孫瓚、劉備的恩師。
高勇本打算與這個大儒搞好關係,最好拜他為師,這樣將來在參加征討黃巾叛亂的行動中能得到許多便利。當然利用盧植的名聲招攬人才也相對容易。
但是,帶著半箱高紙以及數本儒學名著的高勇興奮地來到盧府,得到的答覆居然是盧植外出訪友,數日內不會回來。高勇只得哀嘆:「時也,運也!」
其次是蔡邕的府邸。蔡邕:(公元132一192)東漢文學家、書法家。字伯喈,陳留圉(今河南杞縣南〕人。其除通經史、善辭賦等文學外,書法精幹篆、隸。尤以隸書造詣最深,名望最高,有「蔡邕書骨氣洞達,爽爽有神力」的評價。
面對攜書登門拜訪的高勇,蔡邕也算客氣。因為這種高紙的熱賣對於發展儒家文化有莫大的益處,大概也是因為此點,蔡邕才肯見上高勇一面。
廳內,蔡邕用眼角餘光打量高勇,這個少年在洛陽跟隨高紙的出現也薄有微名,本以為他定是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喜美服、鬥雞、溜狗。可親眼得見卻又不是那麼回事,儘管相貌平平、身高一般,卻有著一股超越年紀的精明幹練,衣飾更像一名士子。
蔡邕平和道:「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成就,不一般,不一般啊!」
高勇謙虛道:「晚生自幼喜好讀書,只想將天下名書讀盡,怎奈天下之大,難覓珍本蹤跡。相反,一旦珍本為晚生所得,那其他人又將何處尋覓?故此,幾經思索,晚生想出一法,以珍本為底,刻印複製,珍本收藏,以副本滿足他人讀書之欲。」
蔡邕讚賞地看看高勇笑道:「孺子此心可贊,但副本多以手書抄寫,其速慢矣!」
高勇心笑:「就知道你有這種想法,書沒白帶。」想著從箱內取出三本《詩經》上前交與蔡邕手中。「晚生想出一刊印之法,不需手抄即可日日造出新書。請蔡先生過目。」
蔡邕大奇,將書本翻開一一對照驚呼:「怪哉,字體、大小一模一樣,非人力所及!」
高勇趁機取出其餘幾本送上,說道:「這裡還有幾本一併送予先生,以示晚生景仰之情。」
蔡邕大喜,細細撫摸,道:「想不到還有此等奇事,你且暫留,待吾將此事奏與皇上,必定能夠大加褒獎。」
高勇大驚,心道:「你稟告皇上,豈不是要將我的小命留下?」遂急忙制止道:「多謝蔡先生關愛,此事皇上已知,並賞賜晚生為玄菟太守,且家父有言要晚生必回家鄉。」
蔡邕略感惋惜,卻贊道:「孝為先!」
這時蔡府下人走近蔡邕低語數聲,蔡邕起身說道:「急事纏身,恕蔡某失陪。」
高勇尷尬的張張嘴,本想請求見見蔡琰的……走到府門,蔡府下人對高勇悄悄說道:「小兄弟,你算不錯了,多少商人想進蔡府的門,什麼錢財、金銀珠寶都不管用,倒讓你這幾本書和紙敲開了,有前途!」
高勇內心失落,苦笑數聲,「我的蔡琰啊……」
幾天忙碌下來,高勇已經對這裡的這些大官員徹底死心,十常侍因為斂財對待還是商人的高勇還算好的,剩下那些自視清高的文人官吏則一個個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登門拜訪理都不理,還要經常被其府內下人冷嘲熱諷。
特別是司徒王允,見到高勇后不但沒有一般意義上的鼓勵,反而直接訓斥道:「聽聞你在幽州刊印的第一本書是《戰國策》,這該作何解釋?是否你期望大漢如東周般四分五裂?」
一句話嚇的高勇心中打鼓,急忙辯解道:「司徒錯怪晚生了,那時晚生正打算刊印新書,恰巧一個朋友前來探訪,他說一直想要《戰國策》,於是晚生……」
「算了,量你也沒有那個膽子!送客。」之後高勇被請出了王司徒府。臨離開時,高勇詢問下人可有貂嬋此人?
那個下人狗仗人勢,輕蔑地盯著高勇看了半天,才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沒有!」
回到客棧高勇獨自鬱悶:「怪了,我剛想說見見蔡琰即被下人低語弄了出來,想尋尋貂嬋又被王允趕出府外……老天啊,娶不上也就算了,讓我看看總可以吧!」一氣之下高勇誰的家也不拜訪了,安靜的躲在客棧里研究天書。
半個月後,朝廷的任命文書送達,玄菟郡太守併兼管右北平郡、遼西郡(註:也就是說后兩郡朝廷不再委派官員,相當於變相的管理三郡。當然如果有人出的起更高的價錢則例外,不過目前來看,尚沒有人有這樣的實力,大族除外。),還是很賺的。高勇打點了些錢給那些小鬼后,收拾了行裝開始了尋找武將之旅。
出洛陽,直接北上冀州廣平郡,因為那裡有一位三國時期有智有才卻得不到重用的著名謀士——沮授。
說起沮授其人,實在讓人慨嘆。如果袁紹能夠聽其言、用其計,那麼官渡之戰也許將會是另一個結局。「只是可惜了這份才華,明珠暗投,居然便宜了那個志大才疏的袁本初,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弄來,即便是綁架在所不惜。」高勇打定了主意,加速奔向廣平。
五日後,人困馬乏的高勇並六名下人總算在城門關閉前一刻進入廣平郡治所曲梁城。此城規模與陽樂相仿,只不過由於人口眾多的關係,城內尤顯雜亂。
找了一間客棧落腳吃飯後,高勇與下人分頭打探,城內找遍再到城外附近的村莊尋找,決不放過任何的線索。然而奇怪的是這裡沒有任何關於沮授的信息,好像這個人根本不曾存在過。
無奈,高勇只好暫住下來,每天讓下人到城外更遠處的村莊打探,甚至鄰近的中小鎮子,結果仍是一無所獲。「真是見鬼了,我記得史書上明明寫著沮授住在廣平!看來史書也有不準的時候。」高勇心道。
幾天苦尋不到,高勇一行只好向下一個目標鉅鹿前進,那裡還有一個與沮授齊名的田豐。
田豐此人直言而剛毅,雖然謀略方面不是強項,但是敢於說出真話,指出別人的缺點,很有一點魏徵的味道,不過卻少些魏徵的圓潤,難免得罪人,最終還是死在自己剛正不阿的諫言中。
又是連續幾日的奔波勞累,不過這一次還好,高勇一進城就打聽到了田豐的住處,更讓高勇沒有想到的是田豐在這個鉅鹿居然相當的有威望,許多人聽到田豐的名字都露出了崇敬的神情。弄得高勇剛踏進城門便決定立即登門拜訪。
經過路人地指點,在城內轉了幾個彎后高勇筆直地站在田府門前。恭敬地遞上名帖,心裏面則暗暗祈禱:「希望收得田豐!老天爺幫幫忙吧。」
「哪位是高勇?請進!」一個下人叫道,說完轉身走向院內,高勇三步並兩步急忙跟上,七拐八扭還沒有來得及欣賞院內的景色便已然進入一間寬大的客廳內。一個中年男子束髮高冠坐於客廳正位,一襲灰袍,雙目炯炯有神,國字臉,刀削般的面容顯得格外堅毅。
高勇見狀立刻躬身行禮說道:「晚輩高勇,見過田公。」
田豐微微欠身伸手示意高勇起身。「小兄弟客氣了,坐!」同時雙眼上下打量高勇,說道:「你是玄菟郡新任太守,後生可畏啊!這麼年輕已然成了一郡之長。呵呵!」言語中分明夾帶幾分譏諷。
高勇忍氣不發,反而自嘲道:「用一造紙之術換得一個郡守,晚生慚愧的很。但晚生素來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激勵己心。故此,才妄選玄菟這一邊郡,即是想保境安民、抗敵御外。所以,勇擔心己力有限,特登門拜訪請求田公出山以助晚輩。」
「呵呵,年紀輕輕便如此輕狂。我問問你又怎麼先天下之憂而憂啊?」田豐不再譏諷,反而十分認真地問道。
高勇抑揚頓挫道:「農牧為基,工商為骨,鼓勵民眾生產,讓治下百姓豐衣足食;而後制定措施防治貪腐;最後整飭軍備,讓我邊郡軍旅成為真正的令烏桓鮮卑聞風喪膽之師!」
田豐大奇,顯然被這條列脈絡清晰的設想吸引,急切地問道:「可否講的詳細一些?」
「首先,要與民休養。邊地民眾生活困苦,數年來天災**不斷。在晚生的家鄉玄菟郡,許多農戶辛苦一年的所得除了應付各種苛捐雜稅之外幾無剩餘,連勉強糊口都難。旦遇災難,只得易子而食。發展農業可以足食,發展商業可以豐衣,只有兩者並重方能讓百姓真正的富足;其次是革新吏治,利用民眾監督狠狠的治理貪污**。官吏任用須經嚴格考核,合格者才有候選資格,之後他們互相競爭,爭取民眾支持,最後由民眾共同選出而不再由上級任命。此方式雖麻煩,卻可以將心術不正者、才智有限者統統擋在官府門外,其候選官員因競選需要必須接觸各階層民眾以獲得他們的支持,故此他們對各階層民眾的渴求與期盼必有所了解,有利於制政、施政、上傳民意、下達政令,對貪腐亦可有效預防;最後是製備兵戈、訓練郡兵、改進裝備、提高戰鬥力,讓世人都知道: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
屋外一人讚揚道:「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真是後生可畏啊,元浩兄,怎麼樣授說得沒有錯吧。」跟著一個身高七尺、面容俊偉的中年男子由門外走進客廳。
田豐伸手指向由門外進來之人說道:「沒錯沒錯,元華,愚兄服了!高勇,這位是你找了幾天的沮元華啊!」
高勇被這一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不過不管如何,高勇立刻離座,上前行禮,「沮先生,您讓晚生找的好辛苦啊!」說著眼淚已在眼眶上打轉。(註:絕對是演技派)
田豐亦起身上前說道:「呵呵,莫錯怪元華。當你趕往洛陽時,元華就曾派人到薊縣去了解你的情況,知道了你想出造紙術、印刷術,並將各種經典書籍刊印,雖是通過經商之道,卻也見你的良苦用心。而且竟聽聞穎川荀彧也與你同住,更增加了對你的好奇,我等只知道你來自玄菟,其他的卻是一無所知,後來荀彧寫了封信,上面只有幾句詩:青天白日碧長空,風起雲湧誕英雄。策馬揚鞭驅敵寇,重整河山入新輪。太平盛世風雨順,國泰民安百業興。但有一腔熱血鑄,威揚中華萬古魂!」
沮授詳細打量高勇說道:「沒有錯,就是這幾句詩,讓元華覺得應該好好的了解你。」
高勇憨厚的答道:「兩位先生太抬舉晚生了,晚生只是想儘力完成自己的理想。內,使民富國強、百姓安居樂業再無戰亂之苦;外,開疆擴土,使異族盡皆臣服並且融入我華夏文明。」
沮授雙目一亮,「呵呵,真是美好的理想。那授要問問了,這吏治**如何解決?這民富國強如何達成?」
高勇整理思緒慢慢講解道:「首先是依法治國,如強秦商鞅之法,但又不同。商鞅之法過於嚴苛,雖利於國家管理,卻僅限於短時期使用,久之則徒害苦其民。故此——法應不寬不嚴,其制訂需要經過一定的程序並且允許根據環境修改,任何人包括皇室都要受其約束,換句話說——徹底實行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制度!其次,將縣令、太守等職務細分,專人負責審核案件,專人負責掌控郡兵,而縣令、太守則專職管理指導,此三部分互相獨立、互相監督、互不統屬,所有官員都要受到民眾監督,但有違法遭舉報者即可立案審查治罪。如此則民可安、吏可清、國家可富強。」話音已落,餘聲猶自繞樑。
沮授、田豐眉頭緊鎖,顯然還是不太能夠理解。畢竟高勇所說的東西都是經過兩千年的發展人類經過不斷的實驗改進而總結出來的平衡制度,是經過古代包裝的民選監察、類三權分立結構,不是他們這些被皇權思想洗過腦的人所能理解的。
許久,田豐開口道:「這或許是個好方法,但是豐還是覺得王化之治更好。皇帝乃是百姓之首,天下萬民皆是皇帝的臣民,官吏只需按照皇上的命令辦事即可,律法皆有皇帝制定,只有這樣才能夠上下齊心,國家才不會變得混亂,才是真正的治世之道。而像你所說官吏由百姓選出還要受到監督……這個嗎……不可,不可!」
「這個田豐怎麼還想著忠於皇帝啊!沒治了!」高勇心想,卻沒有開口,轉而望向沮授。
沮授緩緩抬起頭,看著高勇,深邃的目光豁然開朗,「依法治國、民選監督、職責細分……嗯,或可一試!」聽到這四個字,高勇暗自慶幸先於袁紹收得沮授,否則他極有可能如史書所寫投奔袁紹,名望、身份、背景是大多數士子選擇輔佐對象的主要標準,沮授也不例外,如果不是高勇的分權、民選理論更吸引人,只怕一個小小的郡守無論如何也招不到他。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來個約定,你們去實現你們的哪個理想!而我來完成我的志向!看看將來誰能讓百姓更幸福!」
「好!」三個人在碧天紅日下立下了一個關乎中華未來的賭注,而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當天,高勇住在田豐府內。夜裡由田豐做東邀請高勇和沮授喝酒。酒席上,高勇將自己在洛陽的見聞和一路南來的經歷講訴一遍。特別在提到太平道教的時候,高勇向田豐問道:「田公,這太平道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教派?他們借著傳道為名廣收信徒,據我所知在長江以北的各州都有他們的道眾。」
田豐沉重的說道:「豐也頗為擔心這個太平道教,他們借口傳道廣收信徒,其中尤以貧苦百姓居多,恐怕有朝一日,張角振臂一呼,天下便要大亂。」
沮授看了一眼田豐那憂傷的神情,勸慰道:「元浩兄,不要再為賣官賣爵、吏治敗壞憂心了,這些並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改變的。」
田豐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先天下之憂而憂——這句話最能夠表達豐此刻的心境!」
三日後,高勇與沮授告別了田豐回到了他的家曲周。沮授將曲周的家產交付他人打理,自己則與高勇一同上路,用沮授的話說「要多了解了解高勇這個他未來的主公。」
一切安排妥當,高勇與沮授徑直奔并州雁門馬邑,去下完成一個任務:高順、張遼。
說到高順,不得不提他的為人。三國文獻里記載:高順清白威嚴,驍勇有智,衷心仁義。不飲酒,不受饋遺。每諫布:「以智者、慎思而行」。布知其忠,然不能用。后郝萌反,更疏之。順所將七百餘兵,號為千人,鎧甲斗具皆精練齊整,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名為陷陳營。以魏續有外內之親,悉奪順所將兵以與續。及當攻戰,故令順將續所領兵,順亦終無恨意。下邳敗,為曹操所俘,就戮。
由此可見高順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統帥,可惜卻不太懂得變通,一生忠於一人,如果是明主,則其必顯赫於世。可惜是呂布這個武力第一、謀略倒數而且剛愎自用的傢伙,空負了一身本事。
而高順也是高勇及眾多三國迷所推崇的一個人物,『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僅這一句話八個字足以證明他在作者心中的地位,如果不是英勇就義,歷史恐怕又要出一個絕世猛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