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世決心之邊城奇遇
利用閑暇時間,高勇找到郎中想把自己的傷口包紮好,可當看到那個郎中的醫病手段時,竟險些打了退堂鼓。這個郎中的本事不敢恭維,除了簡單的幾味葯外再無其他,依高勇這個門外漢來看,他也只能處理一般的疾病,比如傷風、感冒而以。不過,他那裡的藥材用來消炎尚可。
看著郎中用燒開后再經降溫的水一點點清洗自己身上的傷口,跟著將搗碎的草藥末敷上,最後用布包好。高勇忍不住問道:「為何不用酒來清洗呢?它比這種開水好多了!」
郎中略帶吃驚地看了眼高勇,平淡地說道:「酒?小夥子,你知道現在酒有多貴嗎?有幾戶貧苦人家能夠用的起,唉!」
聽到這聲嘆息,高勇合上雙目,腦中試著回憶以前學過的制酒精原理……
回到客棧,看到外面晴朗的天空,高勇決定帶著蘇雪蓮在奉陽城內走走,順便了解下民生。誰知剛走不遠便發現路口拐角處圍了許多人,他們有的踮腳里望,有的撇嘴搖頭,更多的是默默靜聽。
見到這種只在電視里看到過的場景,高勇大感好奇,拉著蘇雪蓮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近前,只聽人群中有人朗聲說道:「眾位父老鄉親,在下董方成,祖籍冀州,自幼入道,拜大賢良師為師學習強身健體之術、治病養生之道、落雨飄雪之法。今日特奉師命傳道,以將這上天賜予的恩惠廣播四方,造福各地百姓。」
聽到『傳道』二字,當即有人問道:「這年頭傳道的還真多!前兩天還有一個什麼濟世道,結果……唉!這位小哥,你這又是什麼道啊?」
「太平道!大賢良師得遇天神指點創立此道,只為天下蒼生!入我道門,習我道法,便可祛病延年,得天神護佑!」
「呵呵!有那麼神嗎?」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問道。一堆人跟著起鬨道:「對呀,真有那麼神就我們看看!」「不是能祈雨嗎?現在就來一個!」
「這個嘛,只有誠心入我道門,才能夠得到護佑。心不誠、意不堅都無法得到大賢良師的保佑。至於祈雨嗎……各位鄉親可否記得去年上半年的大旱嗎?從三月到七月滴雨未下。」
剛說到這裡,人群中立刻嘈雜起來,「可不是嗎!聽說并州山裡都開始吃活人了。」
「我也聽說了,河內那邊餓死無數……」
董方成見到成功岔開話題並將周圍人的興趣調動起來,嘴角微笑繼續說道:「那位兄台說得一點都不錯,『河內人婦食夫,河南人夫食婦』這是我親眼所見。可是你們知道嗎,到了八月,大賢良師看到北方大旱許多農田即將絕收,於心不忍便甘願為天下蒼生請命,用自己的陽壽為百姓求雨。」
「是真的嗎?」
「我也聽說了!」
董方成繼續說道:「自然是真的,上天感念大賢良師為國為民的一片赤誠,終於在八月為冀州、幽州和并州降下幾場大雨。」
說到這裡,周圍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我還奇怪呢怎麼八月好好的突然下起了大雨,而且還一下七八天,否則莊稼真的要顆粒無收了。」
「這事我也聽說了,據說求雨那天本來一片雲彩都沒有,等到做完了法,天空中電閃雷鳴,大雨嘩嘩地下起來了。」
「真有那麼神嗎?」……
高勇正在凝神傾聽的時候,路邊快步走來一個人,他拄著樹枝一瘸一拐地擠進人群來到董方成的面前撲通跪下,哭道:「求大師治治我的腿吧,這是年前被強盜打斷的,一直無錢醫治,求大師行行好!」
董方成二話不說,由懷內取出一張寫著紅字的黃紙貼於那人頭上,隨後口中念念有詞,雙手不停比劃。由於離得較遠,高勇沒有聽清楚他說些什麼。不過他的動作倒是十分的眼熟,大體上與電視劇中那些道士作法騙人一樣。
嘟嘟囔囔半天,董方成突然「哈」的大喝一聲,同時雙掌隔空對著那人的腿傷處發功,很快,包裹傷腿的破布里升起淡淡青煙。董方成的額頭湧出汗珠,顯得十分吃力。圍觀人群陷入了沉寂,片刻之後,董方成收功吐納說道:「這位兄弟,你可以起來了!」
那個人試探著慢慢站起……腿沒有一點毛病,好像從沒受過傷一樣……他一把拽掉腿上的破布,除了腿傷處的青紫外腫脹外再無其他,「啊!我的腿好了…我的腿好了!謝謝董大師,請收下我吧,我要加入太平道!」這個人搗蒜般磕頭,歇斯底里的哀求。
看到這,高勇搖了搖頭,暗自說道:「剛才來的時候怎麼不把那破布拽掉,還冒青煙……這等騙術,小兒科!」
可是,周邊圍觀的人們卻並不這樣想,他們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寂靜片刻后如潮水般涌到董方成的面前頂禮膜拜要求加入太平道。
董方成自信地掃視四周,彷彿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到正在搖頭的高勇身上時,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襲來,跟著身體猛地抖動打了一個冷顫。
強烈的不安驅使著董方成邁開了腳步,他不管那些跪求的人們,儘力撥開人群,向著高勇的位置擠去,打算走近仔細看看高勇。怎奈人流洶湧,虔誠的信念阻礙了董方成前進的腳步,幾次努力都沒洶湧的人群逼了回來,最後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高勇緩步遠去。
安排好這許多人的聯絡方式及集合地點之後,董方成沮喪地回到了自己臨時借住的一處偏僻民居。伸手輕輕的敲打還算完整的木門——『當』——『噹噹』……
很快,門被打開,董方成看了下自己的周圍,確定沒有被人跟蹤后,一個閃身進了院子。一個人拿著毛巾遞給董方成,說道:「師兄,我今天演得如何?」
「不錯,比上一次好多了,不但真實還很有感染力,看看那些瘋狂的人群就知道了。」這個人正是那個在眾人面前裝瘸的人。
那人繼續說道:「今天又收了不少道眾,只要再努努力,應該可以完成大賢良師的任務。」
董方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問道:「小吳,今天你有沒有注意到人群後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小吳搖了搖頭,問道:「師兄,出什麼事了?」
「啊,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還記得師傅教給我們的相面之術嗎?我隱約看到那個少年有死生輪迴之相!」
「死生輪迴之相?這可是死而復生之人才有的啊!師傅不是說過這種面相只在書中略有記載,並沒有人真正見過啊!」
董方成雙眼望向天空,口中念道:「師傅還曾經說過死生輪迴之人皆能夠逆天改命,難道世上真的有死生輪迴之人?」
小吳疑惑地看看董方成,又看了看天空……東北方向一顆新星閃耀其間,明亮異常堪與日月爭光!
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將奉陽城走了一遍,了解一些這個時代的真實情況后,高勇的心情越發變得沉重了。
這裡的貧富差距實在是太大,富人住著高宅大院,窮人只能夠用茅草遮擋風寒,乞丐隨處可見。衣不足以遮體,食不足以果腹!這就是號稱光武中興的東漢嗎?
夜裡,高勇躺在床上,腦中不停地想起董方成的那句話:「河內人婦食夫,河南人夫食婦。」心中也開始回憶起所學過的中國歷史。
自從秦始皇統一中國以來,每過百餘年,中土大地就要遭受一次血的洗禮,天災**,兵荒馬亂,這些從未離開過多災多難的華夏人民。外族的入侵,內部的分裂,造成了多少生離死別,造成了多少生靈塗炭……難道這一切都是不可以避免的嗎?
高勇不斷地思考著這樣一個問題:自己來到這個亂世,是上天有意安排,還是時間本身一個小小的失誤?如果自己的行為改變了現在的世界,那麼歷史也將改寫,蝴蝶效應一定會發生,那麼自己還能否存在呢?這看起來是一個無限循環……既然是無限循環,那麼自己又為了什麼來到這個亂世呢?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就表示歷史已經改變,那自己應該早已不存在,但為什麼又安然無恙呢?
清晨,匆匆的吃過早飯,買了幾個干餅包好帶在身上,檢查一應事物后,高勇背起蘇雪蓮向玄菟前進,他要儘快將烏桓要來劫掠的消息告訴當地官府,同時也為自己心中的疑問尋找一個答案。
在通向北門的路上又圍了好大一群人,不過這一次人群中傳出的不是傳道聲,而是呵斥、打罵、哀號與痛哭。高勇背起蘇雪蓮走了過去。
「軍爺行行好,放過小女吧!她才十三歲啊!」一個中年婦人哀求著不斷地向一個郡兵磕頭,她的旁邊橫躺著一個渾身血污昏厥過去的漢子,她的身後,兩名士兵正在想辦法制服一個苦苦掙扎的少女。
郡兵抬起腳對著中年婦人的胸口狠狠地一踹,口中罵道:「老不死的,給臉不要臉!你女兒被大爺我看上是她的福氣,跟著我保證她吃香喝辣,哼!帶走。」
周圍的人群見到他的暴行憤怒起來,幾個壯漢試著向前擁去,其他人則不住指責道:「怎麼可以這樣?」
「這也太不像話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當兵的就可以胡作非為嗎?」
「烏桓人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厲害過!」
郡兵抬起頭掃視四周,同時執劍在手喝罵道:「吵什麼吵!再吵把你們當做亂匪統統抓起來!老子們沒日沒夜地幫你們守城,怎麼?想找點樂子都不行?」
這時一名抓住少女胳膊的郡兵問道:「佰長,要不要再叫些弟兄過來,我看他們都是亂民!」
一句話讓周圍人群迅速寂靜下來,這種轉變讓人覺得可怕。高勇突然想起自己背上的蘇雪蓮已經十歲,有了少女的秀麗模樣,萬一……不敢多想,高勇即刻悄悄後退,走進旁邊的小巷,確認安全后,幫著蘇雪蓮把頭髮弄亂,大體上變成男孩子的髮型後用布包起來,又在臉上塗抹了厚厚一層灰土。
蘇雪蓮看著高勇的舉動莫名其妙,問道:「勇哥哥你這是在做什麼?雪蓮不喜歡弄髒!」
高勇拍拍她的肩膀說道:「這樣一來別人就不會打你的主意了!路上會更安全。」
蘇雪蓮似懂非懂,歪著頭看了看高勇,跟著露出了淺淺的微笑。高勇不再多言,給自己也塗抹灰土后拉著她再次來到了街上。
離開片刻,郡兵已經將少女捆綁起來扛在肩上,佰長拿劍怒吼道:「讓開,擋路者死!」說罷手中劍猛然前刺。
人群像突然爆炸的氣球迅速膨脹散開,大家互相觀望,都在希望能夠有人上前阻止,但這樣的想法往往導致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
佰長嘴角陰笑,抬腿便要離開。身後的兩個郡兵則在少女身上摸來摸去,弄得少女痛哭流涕,中年婦人呆坐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高勇看得心怒,烏桓人狠,想不到這郡兵比他們還狠!怪不得黃巾起義爆發的規模如此之大、如此劇烈,皆因官吏**、郡兵橫行而起。高勇眼掃四周,看到身後有一塊石頭,一步上前將它拿起,轉身向那個佰長扔去……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石頭尚在空中,卻見佰長身前亮光驟現,隨後一把系有白布條的小匕首端端正正地刺在他的喉結上,紅血汩汩流出!
這一變故另圍觀人群同聲驚呼,之後紛紛散開,一部分跑回了家,還有一部分躲在附近繼續觀望,跟著準確落在佰長頭頂的石頭反倒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佰長的身體在雙重打擊下搖晃兩下軟軟地倒在了一邊。兩名郡兵見狀大驚失色,將少女丟在一邊,各自執戟在手,雙眼看向周圍慌亂的人群,汗珠瞬間在他們的臉上聚集,「誰?是誰幹的?」
「問什麼問?趕緊吹號叫兄弟!」
郡兵聞言如夢方醒,立即拿起腰間的號角放到嘴邊……他前面的郡兵仍然在注視著亂走的百姓……「怎麼還不吹?」這名郡兵怒喝著回頭,卻在這一瞬間感到脖子上微涼,他驚訝地發現身後郡兵的脖子上同樣有一把匕首,白色布條已經被血液染紅……這一刻,對面的郡兵也在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
中年婦人看到強搶自己女兒的郡兵紛紛斃命,眼淚奪眶而出,她強忍疼痛快步跑到女兒身邊,將她的繩索解開后,兩個人在一起將昏去的漢子扶起緩慢地走向南門。這時,一個小布包落在他們的身前,裡面發出銅錢碰撞的清脆聲。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傳來:「到城外躲避幾天!最好別再回來。」中年婦人口中道謝,拾起布包扶著漢子一步步走遠。
高勇背著蘇雪蓮混在人群中向南門跑去,雖然她想仔細地觀察,找出擲匕首的人。但是,在這小小的城池出了這種事,奉陽多半會關閉城門緝拿兇徒,如此一來恐怕會被迫在這裡耽擱幾天,那樣極有可能等來烏桓劫掠。
跑向南門的人居然不少,裡面不僅有中年婦人一家,還有一些拉家帶口逃離此地的百姓。在離開城門的一剎那,高勇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那個人眼光掃過高勇卻沒有停留,也許因為塗抹了灰土的緣故,他沒有認出高勇。
離開奉陽不到兩里,南門那邊傳來了急促的號角聲,一隊騎兵飛馳而出,城門緩緩地關閉……城外的人們看到那隊騎兵凶神惡煞般追來如鳥獸散,紛紛各自逃命。高勇拉起蘇雪蓮趁人群混亂的空隙一頭鑽進路邊齊腰深的枯草中,等到騎兵追趕人群漸漸遠去才起身繼續趕路,同時暗自慶幸,如果再晚一些怕是真的要被留在奉陽了。
頂著日頭走了十幾里路后,高勇發現追趕百姓的那隊騎兵出現在南邊路上,不敢怠慢,他拉起蘇雪蓮撲進枯草中,用黑土、枯草、枯葉將自己和蘇雪蓮蓋好,一隻手放在蘇雪蓮的嘴邊,並示意她不要弄出任何響動。
高勇知道,自己能夠看到對面的騎兵,那麼他們也一定能夠看到自己。很快,那隊騎兵急奔過來。高勇清楚地看到馬背上受傷流血的百姓,其中還有跟自己前後腳離開城門的人。大隊騎兵沒有停留急速馳過,而排在頭裡的兩名騎兵卻停了下來,他們催動馬匹在官道上往返,目光不離兩邊的枯草叢。
「周隊頭,是不是剛才看錯了?這附近沒什麼可疑之處啊!」
「應該不會,我確實看到兩個人影閃進了草叢裡。再找找看!」
趴在路邊的高勇看著前面不遠處的馬蹄來回走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這一帶草叢厚密,恐怕真的會被他們發現。
這時,右側的蘇雪蓮眼望高勇左側眉頭深鎖眼現驚恐,神情也緊張起來,小嘴不住地努起。高勇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慢慢轉頭向左看去,這一看直讓雙眼圓睜,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