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簿在公堂
夏蟬衣正祈禱著,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放下手問:「誰呀?」
「是我,雲師兄。」
是二師兄,夏蟬衣趕緊坐起身,又點了一個蠟燭,讓屋子裡亮堂些,然後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定穿的周周正正了,就回道:「二師兄請進。」
門外的雲夢澤聽到她叫二師兄,心裡稍微難受了一下,不過還是整理了情緒,推門進去。
他看到夏蟬衣蒼白的小臉兒,擔心地問道:「蟬兒,你還好嗎?怎麼臉色還是這麼白?」
夏蟬衣看著二師兄,兩個多月沒有見,他越發的俊郎剛毅了,黑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襯得他身姿挺拔高挑,她對著他禮貌地笑了笑:「多謝二師兄關心,我沒什麼大事了。」
雲夢澤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想要為她把把脈,聽門人弟子們說了一些傳聞,但是他不知道蟬兒的具體情況,還是自己親自診脈,才放心。
不過夏蟬衣卻不留痕迹地躲開了,她嘴裡抱歉地說著:「不好意思,二師兄過來了,我這裡也沒備新茶,我這就讓人送來。」說著她對門外的弟子說道:「去沏一壺二師兄喜歡的雨前龍井來。」
然後貌似隨意地把門敞開著,吸了一口氣說:「嗯,這谷內夏日的晚風既涼爽又香甜。」
雲夢澤怎會不知道她的用意,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壓著語氣說道:「師妹不用這麼刻意避嫌,我並無其他的意思!」
夏蟬衣在桌旁坐下,笑了:「二師兄多慮了,我是覺得熱了,也是為了讓師姐寬心,若是日後師姐知曉二師兄夜晚過來探病,免不得多想,師姐的手段我是不想再次領教了。」
「是媚兒對你下的手?我聽人說她,她給師父拿了,拿了解藥……」頓了頓,他接著問:「你,你有沒有?」
他心裡急,可是有些話實在是問不出口。
夏蟬衣明白他想問什麼,點點頭:「我封住了筋脈,服了解藥后,內力損失大半,幸虧師傅給我運功療傷,施針調理,這才好些。」
雲夢澤明顯大鬆一口氣,唇邊帶了些笑意,從懷裡掏出一個紫檀小玉瓶,放在了桌子上,對她說道:「這件事兒是媚兒的不對,我替她向你道歉,你沒事兒便好,這是參雪露,由千年人蔘和天山雪蓮加其他輔助藥材精製而成,對調養身子極為有效,一日兩次便可。」
夏蟬衣禮貌地回道:「二師兄美意,蟬衣心領了,這參雪露太貴重了。至於師姐和我的恩怨,師父明天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這件事兒不是誰道歉,一個道歉就能解決的,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免得日後師姐怪罪我誤導了你,天不早了,二師兄請回吧!」
「蟬兒你非要這樣與我說話嗎?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非要這樣與我疏離嗎?」雲夢澤受不了她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他再也綳不住了,惱怒地說道。
夏蟬衣看著二師兄額上暴露的青筋,英俊的面容有些扭曲,想起他以前常說的話,便勸道:「二師兄莫要動怒,你以前不是常說,該吃吃,該喝喝,遇事不往心裡擱嗎?」
二師兄以前很是開朗不羈的。
雲夢澤不想繼續聽她在顧左右而言他,看她無大礙也就放心了,就站起身扔下一句:「今日我在鳶尾峰採藥,下午才回來,你睡著就沒打擾你。」就離開了。
夏蟬衣品著他的話,靜靜坐著,還是被送來茶水的弟子出聲提醒才回過神來。
二師兄連茶水都沒有喝。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問那女弟子:「那個,你叫豆蔻是吧?大師兄呢?怎麼一直沒見他?」按理說她受傷了,還是這麼重的傷,大師兄沒道理不來看她啊。
那女弟子嘴角抽了一下:「夏師叔,您這是第二十七次叫錯弟子的名字了,弟子是茯苓,豆蔻是二師叔的堂下弟子。」
夏蟬衣訕笑著:「哦,茯苓啊,怪師叔,師叔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不要生氣啊。」
茯苓無奈地搖搖頭:「小師叔,你是懶得記弟子們的名字,什麼年紀大了,您還沒弟子大呢。」
「呵呵呵,」夏蟬衣尷尬地笑著:「我這次記住了,一定記住了,大師兄呢?」她是懶不假,更主要的是她臉盲,這些個弟子們又髮型裝束一樣,她著實記不住吶。
「師父應邀下山為人診治去了,估計明後天就會回來了。」茯苓回答道,雖然這個小師叔記性不好,有些不靠譜,但是她為人隨和,脾氣好,不像三師叔那樣孤傲,自視甚高。
夏蟬衣有些奇怪,大師兄為人喜靜,不愛與人結交,很少出谷,怎麼會親自出谷與人治病?她問道:「什麼人這麼大的面子?能請的動大師兄。」
茯苓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是一個山莊的主人,師父也沒說太多。」
「這樣啊,那好吧,我這裡沒事兒了,你去休息吧。」夏蟬衣對茯苓說道,她有點困了。
茯苓施禮告退,走了幾步,又退回來,有些擔心地問夏蟬衣:「小師叔,您,您的傷沒事吧?」她聽說了一些傳聞,好像是小師叔中了三師叔的「少女思春」,不過,現在看來,小師叔倒是沒有傷心難過之類的,難道傳聞不真?
夏蟬衣看著茯苓笑了,這小丫頭還是很關心她的嘛,於是對她說道:「不用擔心,師叔沒事兒,去吧。」
茯苓這才放心地下去了。
夏蟬衣關上房門,看著多點的一個燭台,不想浪費了,就坐在書桌前鋪開了一張宣紙,提起筆,想著腦海中依稀記得的那少年的面貌,畫下來留個紀念吧,畢竟是自己的第一次,不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總要留下點兒什麼痕迹。
畫好后,她就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她心裡愧疚羞恥啊!摺疊了幾下藏在了她的首飾盒的夾層中。
然後吹燈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膳后,無聲門門主毒王老怪就下了命令所有的弟子,除了出谷在外的,都要隨各堂堂主到龍骨堂集合,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龍骨堂,無聲谷的三百弟子隊列分明,嚴陣以待,門主鮮少開會,這樣又是關於兩個女師叔的事兒,事情有些嚴重。
不過首烏堂的弟子們個個都摩拳擦掌,嚴肅而又激動地等待著,他們力挺的當然是他們的師父明媚兒,小師叔堂下一個弟子也沒有,壓根兒就沒法跟他們師父比。
不過,在無聲谷誰都知道毒王老怪是十分的寵溺這個小徒弟夏蟬衣的。所以,這場較量,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龍骨堂主位是坐著石木仁,他的右手邊是夏蟬衣,左手邊是雲夢澤,下面跪著的是明媚兒。
石木仁冷著一張臉,對著台下眾弟子宣布:「今日召集大家在此,是要重新立立我無聲谷的規矩。」
然後他轉向跪在台前的明媚兒:「首烏堂堂主明媚兒,你可知錯?」
明媚兒昨晚在佛堂跪了一夜,心裡本來就不憤,不平衡,她更不想的是在弟子們面前丟臉,失了尊嚴。
她不服地說道:「師父,你不該聽師妹的一面之辭,這樣不公平!」
石木仁喝了一口茶,斜睨著她:「你師妹還什麼都沒說呢,放心,我給你倆對簿公堂的機會。」
明媚兒根本就不信夏蟬衣沒有告狀,她擠了擠眼睛,柔弱地看著師父:「師父,這次的事情是一個誤會,是徒兒疏忽了,那百年金蟬的翅膀沾上了『少女思春』,徒兒並不是有意的,徒兒也不知道師妹會那麼喜歡那隻百年金蟬。」
夏蟬衣正了正身子,看著明媚兒問:「那師姐見師妹中毒了,師姐為什麼不給解藥,還派了十個地痞流氓對我圍追堵截?」
「你瞎說!明明就三個人好不好!根本沒那麼多人!」明媚兒瞪著夏蟬衣吼道,這個小妖精一張嘴就是會胡說。
夏蟬衣冷笑了一下,還是這萬能的詐術最管用啊!她看向師父,委屈地說道:「師父,師姐承認她給我下了毒,還沒給解藥,又派來三個地痞流氓想要強迫我。」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表情很是傷心。
「師父,我沒有!我沒有派人強迫師妹,她故意這樣說陷害我!」明媚兒焦急地辯解道,這夏蟬衣太陰險了,故意詐她。
「媚兒,你真的這樣做了?」雲夢澤一開始還不太相信媚兒會這麼做,聽到這裡,他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生氣地質問她,雙拳緊握壓抑著怒氣。
明媚兒見雲師兄生氣了,心裡慌了,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雲師兄對她失望,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淚洶湧而出,她淚眼汪汪地看向雲師兄:「夢澤你要相信我,師妹誤會了,不是她說的那樣!」
「那師姐為什麼知道我中毒后,不給我解藥?還派三個地痞流氓跟著我呢?師姐好大方,還每人給了他們十輛銀子。」夏蟬衣直直看著明媚兒。
「師妹你不要瞎說,我壓根就沒有給過他們銀子,我又不是天天把解藥帶在身邊,再說了你中毒了怎麼不去找我呢?」明媚兒這次留了心眼兒,她不會上夏蟬衣的當了。
「那我問你,你和師妹一同下山購葯,前日我問你蟬兒怎麼沒有一道回來,你是怎麼說的?」石木仁突然開口了。
「師父,我,我……」明媚兒不成想師父會突然發問,一時間有些答不上來。
「照實說!」石木仁怒嚇出聲。
明媚兒只得戰戰兢兢地回道:「徒兒當時回道,師妹貪玩,自行離開了。」
「蟬兒,事實可如你師姐所說?」石木仁轉向夏蟬衣問道。
「並非如師姐所說那樣,師姐將那百年金蟬賭輸與我后,就回客棧了,之後弟子發現中毒了,身後又有歹人相隨,只得慌忙逃離,回到谷內,才知道師姐早已回來。」夏蟬衣不慌不忙地說道。
石木仁點點頭,看向明媚兒問:「你既已知道師妹中毒了,為什麼撇下她獨自回來?還派流氓跟隨?回到谷內還撒謊與我?」石木仁的語氣一句比一句重!
「徒兒,徒兒……」明媚兒這時候已經十分慌亂了。
「說,你這樣做究竟按的是什麼心思?你是師姐,師妹五年來第一次出谷,為師信任你,將師妹交託與你,你就是這麼回應師父的囑託!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同門師妹!」石木仁越說越氣,一掌將桌子拍的粉碎。
「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只是與師妹切磋記憶,鬧著玩的,沒想到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情,請師父原諒徒兒這一次!」明媚兒失算了,沒想到夏蟬衣居然這麼不顧自己的名聲,將此事捅到師父面前,為今之計還是主動承認錯誤為妙。
「鬧著玩兒的?你可知那三個歹人追上你師妹之後是何後果?」石木仁厲聲問她。
「徒兒,徒兒……」明媚兒看了一眼夏蟬衣,心生一計:「師妹,師姐知道錯了,請師妹如實相告,你有沒有被他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