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7一行清淚

「老師不允許帶電話來上課的，你怎麼偷偷帶進來了。我這就高老師去！」

說話的是一個目測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子。

她一臉嚴肅，皮膚很白，淡淡的彎眉，挺挺的鼻樑上駕著一副眼鏡。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書獃子，應該和程程差不多的類型吧。

「你別啊，我下次不帶過來就行了，幹嘛那麼較真嘛。」洋洋似乎是在哀求，為了能夠博得一點點的同情心，還裝出了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不過小孩子是比較好糊弄的，這個女生看著洋洋的樣子終於心軟了。

不過她還是一本正經的說：「看在你是新來的份上，就放你一回，不過下不為例。現在就把手機關了，如果上課時候響了，到時候我也沒辦法救你了。」

說完轉頭向黑板前走去。

洋洋看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有什麼好得瑟的。」

「你小聲點，別被李倩倩聽到了。」這個時候，洋洋的身邊一個小男孩顯的有些緊張：「你還不知道吧，她是咱們班的大班長。」

話說洋洋已經來這裡上學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幾乎是沒有和這裡的同學說過一句話，更是對這裡漠不關心。

當然也就還不清楚這裡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而今天才算是初次對這裡開始了解了。

話說，當一個男人真是夠不容易的，尤其是在這泱泱神州之下。

從出生開始，有女護士、女醫生。到了幼稚園、小學等等階段，又會是女班主任，就算是班裡的各大『領導』也幾乎都是女性角色。

當然，還有兩個角色是男人這一輩子都離不開的，一個是媽媽，另一個就是老婆了。

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還會有女兒、姐姐或者妹妹之類的角色出現。

中國男人的『妻管嚴』幾乎就是遵循著這樣的一個過程，順理成章的形成的。

作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當然是不能夠被自己這一生中的這些角色所影響到。

在這一點上，北冥墨算是有所成就。

他的確是不會被這些所影響到，至少不會過分的影響到。

至於他的兩個兒子——程程和洋洋，當然也希望他們會是一個真男人。

*

今天，與洋洋初次交鋒的班長李倩倩，算是給他上了一課，在自己『有短』攥在人家手裡的時候，要適當的採取些策略性的服軟。

洋洋抬手勾在了給他小聲善意提醒的小男孩肩膀上：「嗯，我知道了，今天我欠你個人情。不過……」他說著又來了一點小小的不服氣：「她也不過是一個班長，只要管好我們不打不鬧就完了，帶不帶手機那是我的私事，也管得太寬了吧。」

談到這個班長，小男孩臉色顯得有些小小的緊張：「班長的地位僅次於老師，任何事情，只要老師不在都是可以做主的。難道你之前的那所學校不是這樣嗎？」

洋洋歪著頭想了想，好像之前還真不是這樣的，班長只不過是老師的『狗腿子』，通個風報個信啥的。就算是班裡有什麼嘛事情發生了，都是不敢去管的。

真是沒有想到，在這裡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簡直可以做個『土皇帝』了。

最後搖了搖頭：「之前不是這樣的。」

小男孩看他這樣的表情，簡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還不知道有這樣的學校，你以前是那所學校的？那麼好，幹嘛還要來這裡。」

「別提了……」洋洋嘆了口氣，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實地透出來，隨便說了一個理由：「就是我不想在那裡呆了。」

「那肯定是得罪了你們那裡的校園小霸王了吧。」小男孩一臉篤定的說。

「算是吧。」洋洋迎合了一句。

其實在那所學校，自己應該已經算得上是那個『小霸王』了吧。

「那還是離開最好了，那些傢伙除了會欺負人之外，就沒有其他本事了。」說到這裡，小男孩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剛才那個小胖子不是在咱們班門口叫你出去嗎，你們倆出去后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洋洋擺了擺手：「我沒事。」

「那就好了，他就是我們這裡的小霸王，叫丁小井。他還有哥哥，據說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你以後還是躲著他點好些。」

洋洋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說到這裡，上課鈴聲又再次的響起來了。

一桌豐盛的家宴，可是顧歡卻只是看著它們下不去筷子。

北冥墨坐在主位上，倒是顯得毫不客氣的，把每個盤子里的美食都加了一遍。

在細細的品嘗和咀嚼之後，非常難得的點了點頭：「今天的菜做的味道不錯，歡兒看來你的廚藝又提高了一些。」

面對著北冥墨的讚賞，顧歡並不會顯得又多高興。

尤其是他已經不止這一次評價自己了。

程程和久久坐在他的另一側，把碗端到自己的嘴邊，往嘴裡快速的送了兩筷子飯。

「你們吃那麼快乾什麼，吃東西一定要細嚼慢咽，我不是之前教過你們嗎。」

北冥墨一臉嚴肅的看著兩個孩子，接著拿起公筷，分別給兒子和女兒夾了一些菜。

剛給他們夾完又看到了一聲不吭的顧歡：「怎麼，看起來今天你不高興啊，是不是我沒有給你夾菜啊？這可真是，這麼大人了……」

說著，夾起了一隻白灼蝦放在了她的飯上。

顧歡依舊沒有動筷子。

這回終於算是引起了北冥墨的注意：「歡兒？」

「我想洋洋了，這一桌菜都是他愛吃的。」顧歡說著，就感到眼眶有點濕潤了。

孩子已經離開家這麼長時間了，有哪個媽媽不想的。

「哦，想他了啊。」北冥墨這才恍然大悟，不過顯的並不以未然：「咱們不是能經常和他視頻通話嗎。這小子吃得飽睡得好，還有什麼好惦記的。」說完，拿起自己的筷子繼續吃飯。

「我需要的不只是能夠在想他的時候，和他通通話。」顧歡說著說著，一行清淚流了下啦。

真是，最見不得女人流淚了，尤其是她流淚。

北冥墨忙拿出自己的手帕。

他沒有遞給她，而是自己起身緩步走到她的身邊，替她輕輕的擦拭著淚水：「歡兒，這樣做是為了他好。你再忍一忍，等他變得稍微好一些了，就接他回來好不好？」

一說到洋洋，程程和久久也有些吃不下飯了。

「你到時候接他回來是你的事，我是想這麼長時間沒有真正看到孩子了，我想去看看他。」顧歡抬頭，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北冥墨。

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孩子如此的傷心，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作為父親，北冥墨的內心都感到有些顫動。

他並不是鐵板一塊，可是在面對這件事情上，卻只能做的如此決心。

「對不起歡兒，我不能帶你去見他。相信我這是為了他好，過了這段時間。」他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髮，語氣緩和了不少。

居然這麼求他還是沒戲，顧歡本來就傷感的心，又多加了兩分對北冥墨的記恨。

她一手把他的手甩開：「你幹嘛非要做的那麼絕？難道說假如洋洋他一輩子都這個樣子不改變，還一輩子不見他了？」說完，她猛地站起身：「你能做的出來，但是我不能！」

說著，她氣氛的往餐廳外走去。

「歡兒……」北冥墨再怎麼叫她，卻並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這本來好好的一頓飯，為什麼要搞得這樣的狀況收場……

北冥墨見叫顧歡不住。

他也感到有些無奈。

回頭看著兩個已經停下碗筷的孩子，聳了聳肩膀：「我知道，你們也想那臭小子了是不是？」

程程看著爸爸的臉，那神情有些讓自己琢磨不出來。

或許，他也比較想洋洋吧。

只不過，為了那小子好，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而且不能半途而廢。

在這個家裡，或許也只有程程能夠理解北冥墨。

「當他在家的時候，有時候覺得他還是挺招人煩的。不過，當他離開了這麼一段時間后，還是有些想他的。在這一點上我不能騙您。」

北冥墨看著兒子那真誠的眼神，很難得的在陰沉的臉上，嘴角勾起了一條小小的弧線。

在兄弟親情方面，孩子比自己體會的更為透徹些。

他為自己的孩子沒有像自己而感到欣慰，他們比自己當年更加的具有人情味一些。

*

「今天吃飯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吵架了。」

程程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手機卡在支架上。

屏幕上顯示的是洋洋的樣子。

此刻洋洋正橫躺在床上，兩隻腳蹬在牆上。

那牆上，還歪七扭八的貼著一些時下最流行天團的海報。

這些都是他搬到這裡來之後帖的。

要是換做在那棟半山的別墅里，即便是自己的房間，老爸也是萬萬不能讓他這麼『禍禍』的。

可在這裡就可以，這裡才是他真正的小天地。

「他們倆吵架有什麼稀奇的，以前不也經常這樣嗎。」洋洋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在他看來如果這倆人不吵架那才真的是稀奇了。

至少他們就會將苗頭統一的針對自己。

「喂，你能不能長點心啊。」程程見他擺出這副臭樣子，就心裡不舒服：「他們是因為你吵起來的。」

「因為我？他們哪次吵架是不因為我的？我在他們眼中就是一粒沙子。現在我都出來了，躲開他們了，還有什麼好吵的。」

洋洋其實很不想說這樣的話。只不過，他似乎找不出一種什麼方法來表達自己。

這樣就很容易讓其他人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或許也就是程程多少能夠明白他一些，誰讓他們是雙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