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春陽-AU&CS3
下午下課,林師就溜去找周子英了。
鑒於這其實是個走讀非寄宿學校,他們這一波中國學生集體住在隔壁酒店。
她和周子英一間房,分享了一下一日的各種閑雜事情。
「你被女生團體盯上了?慘啊你!」
周子英的聲音混雜著淋浴的水聲從浴室傳出。
「可不是嗎,」林師嘆息著靠在浴室門邊看著手機,胳膊上還搭著自己的浴巾和衣服,「真的,我真的只想待在最後那個組和那個男生說話了。」
「嘿喲好傢夥,說不定你還能發展出一波異國戀!」周子英揚聲說。
一瞬間,林師腦海中浮現出了那雙綠色的眼睛。
她心中微微一動,臉頰感覺到一絲溫熱。
她笑罵:「滾吧!我才不會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那堆異校戀的看著都夠困難了,更何況異國。
沒有未來的事情,她不會去做。
一點心動而已,非常正常。反正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對某個異性心動了。這種情感來的快去的也快的,而且原因五花八門。可能因為一句話,可能因為一個動作,可能因為某個天賦,也可能單純因為臉。
對,這很正常。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可能幹出那種事兒,你個理性主義者註定單身到地老天荒!」周子英聲音帶笑。
「知道不如你萬花叢中過。」林師無奈地笑著說。
周子英雖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卻談過好幾段戀愛,而且每次都是她甩對方。
「誒,我說木木,」周子英說,「你真就打算單身一輩子嗎?」
「戀愛可以談,結婚不能結,你不是知道嗎。」林師笑了笑,說。
「你好渣啊。」周子英說。
「那也可以不談戀愛,怪浪費時間的。」林師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時間。」
「時間總是擠出來的。」
淋浴的聲音消失了,林師覺得周子英快出來了。
她抬腕看了一眼時間。
然後愣住了。
她表呢?
是剛剛洗手的時候脫下來了嗎?
還是更早的時候?
「你看看裡面有沒有我手錶。」林師立刻說。
「哈?你待會自己進來看不就好了。不過你怎麼又把你那個寶貝婆婆表弄丟了?」
「唉我不知道啊。」林師苦思冥想了一下,沒想起來。
「你這個丟三落四的習慣真是,遲早把你自己丟了。」周子英說,「我回來路上就看你手上表沒了,還以為你放書包了。八成在學校吧。都叫你不要戴右手了,每次寫作業都取下來。這表你都丟了十幾次了吧。」
「啊……如果是在學校那就還好了。」林師放鬆了。
浴室門被打開,穿好衣服渾身濕氣的周子英走了出來,說:「你什麼時候能少點夢遊多在你身邊的東西上花點心思,你就能少丟幾萬塊錢。」
「這沒辦法啊。」林師轉身走進浴室,關上門。
因為理想的世界和生活,只有在幻想里才能擁有啊。
……
艾倫拿起銀色的老師手錶看了看。
他知道這是那個中國女孩的手錶,他看到她戴著,也看到她在寫題的時候把它摘下來了。
他也是沒想到,他只是去了趟洗手間,人不見了,表還在。
這種同體銀色金屬質的女士手錶,他只看隔壁五十多歲的女士戴著過。
真是神奇,這個人怎麼會戴這種表。
女孩的笑容浮現在腦海。
柔和的,卻帶著光芒的,很漂亮的笑容。那是他在周圍人的臉上看不到的笑容。
他的國家的女生不可能有這樣柔軟的氣質,至少他從來沒有見過。
他微微一怔,覺得心頭有點癢。
面對他和她的朋友這麼溫和,但是面對那幫女生卻又硬氣得彷彿全身都是刺,就差撕開最後那層禮貌的皮囊暴露出□□一般的內心。
表裡不一,還是本來就有這樣矛盾的個性?
想不明白。
但是……
這種前後矛盾有點好笑。
於是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不過很明顯,她很不喜歡那幫人……應該說,班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她都不想靠近。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嗎。
這樣的認知讓艾倫心一跳。
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關注他。
雖然他對這種關注並不是很在意,但不得不說……
和她待在一起,似乎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為了防止被某些手腳不幹凈的小混混拿走,他還是把錶帶了回來,打算明天再給她。
這個中國女生,叫什麼來著?
艾倫心一虛,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他突然想起來了那本數學練習冊正面寫的字。
除去一串類似學號的數字好像還有兩個方方正正的漢字。
他努力思考了一下,勉強在面前的紙上畫上了幾筆。
他盯著紙上方方正正的鬼畫符,不太確定那兩個字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他拿出手機,拍照搜索。
「米,利」。
米就是大米,利有鋒利、利潤的意思。
艾倫沉默了片刻。
「Mi……Li?」
他讀了一下。
「Milly?」
挺順口的。
應該就是叫這個吧。
好像就是叫這個。
艾倫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猜出了對方的名字。
……
於是,第二天進課室,林師就聽到了自己的現任同桌對自己面無表情地說:「早,Milly。」
林師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後。
沒有人。
林師:「……」
她思考了半秒要不要糾正他對自己的稱呼。
她回過頭,看著對方面無表情地坐下,並拿出了自己那塊表,遞給自己。
林師:「……」
自己丟三落四的屬性第一天就暴露了嗎。
「啊……謝謝你。」林師立刻坐了下來,面帶歉意地笑著接過了手錶。
看他這幅坦然的樣子,如果糾正他,應該會有點尷尬。
如果只是他跟這邊的人一樣喜歡起外號,那就更尷尬了,畢竟玩梗不被理解這種事情真的很壞氣氛,尤其是還要解釋梗意的時候。
但也不知道他玩的是什麼梗。
「嗯……能問一下你為什麼叫我……Milly嗎?」林師斟酌了一下語氣,問。
她彷彿看到對方僵了一下。
難道真不是什麼好梗?
林師頓時心情有些複雜。
「額……就是……」艾倫似乎有些尷尬,說,「因為……Milly在我們這邊是比較聰明的女生的名字。」
林師懂了,果然是她沒接到對方的梗。
「啊……抱歉。」林師立刻說。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艾倫似乎終於不尷尬了,鎮定地看向別處,說,「如果你介意的話……」
「啊不用,」林師決定彌補尷尬,立刻笑著說,「這個名字挺好的,我英文名都是按照中文名隨便起的,總覺得怪怪的,改掉也沒什麼。」
「你的中文名?」艾倫似乎來了興緻,看向她,問。
林師立刻從書包里拿出紙筆,寫了兩個字,說:「就是……林師。」
她又尷尬地笑了笑,說「因為發音比較像Liz,所以就叫Liz了。Liz是不是比較像男生的名字?」
艾倫微微愣了一下,不過他絕對不會讓對方發現自己的怔愣。
原來她叫Liz。
不過聽她的意思,她是根本不知道這個名字有什麼寓意之類的,甚至不知道這個名字用於男生還是女生就起了這個名字嗎。
這個名字給人的感覺,簡單,甜美,卻又可以很酷。
好像……
很符合她。
「不會,這就是女生用的名字,」艾倫故作淡定地說,「這個名字是'對上帝的誓言'的意思。」
林師怔了怔。
這是她不小心起了個基督教名字嗎?
「那還是Milly吧。」林師有些無奈道。
如果不小心冒犯了基督教徒就不好了。
艾倫覺得這個人對自己的名字真是隨便。
不過正好,他不用暴露自己其實本來不知道她名字這件事了。
他看了看紙上那兩個方方正正的字,發現自己昨天晚上果然寫錯了。
「拎……西。」他嘗試讀了一下。
「林,師。」林師見狀,再次讀了一遍。
第二次嘗試過後,艾倫發現自己似乎在漢語這方面沒什麼天賦。
「還是叫我Milly吧。」林師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笑著說。
「咳,」艾倫輕咳一聲,說,「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Liz……其實也挺適合你的。」
「我可不信教啊。」林師有些驚訝地說。
艾倫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又微微移開目光,說:「對上帝的誓約這個意思已經很少用了……現在主要就是,看名字給人的感覺。這個名字……感覺跟你比較像。」
「啊……這樣嗎。」林師瞭然地點了點頭,說,微微一笑:「那就還是叫Liz吧。」
艾倫又被對方的笑容恍了一下,心頭一跳。
他移開目光,作出冷淡的樣子說:「其實你……可以坐過來一個位置,不用這麼拘束。」
說完他就後悔了。
聽說中國人都很保守,尤其是異性這方面。
這是一次失敗的轉移話題。
他不禁有些緊張地看了對方一眼,就見對方似乎愣了一下,隨後……
好像有點臉紅?
一瞬間,艾倫感覺自己的臉也有點燙,可能是被傳染的。
他立刻再次移開了目光。
他再次回想了一下他剛剛說的話。
明明沒有什麼不對,她臉紅什麼?搞得好像他有什麼別的意思一樣。
「那個……我沒別的意思。」他有些艱難地說,但仍然沒有去看她。
「嗯,我知道。」女孩溫和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些緊張導致聲音微微繃緊,「只是……很少和男生坐這麼近。是我太……」
她停住了話語,隨後嘆了口氣,說:「真是抱歉。」
艾倫剛回過頭,就見她微微起身,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上。
一瞬間,他們的距離縮小了一半。
從疏離到親近,莫過於此。
她的臉似乎還是有點紅。
果然中國人對這方面很保守。
艾倫對自己的語言更加後悔了。
他發現只是短短一天,自己的情緒波動可能能達到過去幾年之合。
都是因為這個突然到來的,中國女孩。
或許因為她和他見過的人都太不一樣了。
至於哪裡不一樣,他說不出來。
或許是因為她是他沒接觸過的純正的中國人而不是和周邊本國女生沒什麼兩樣的亞裔,又或許是因為她是第一個主動坐在他旁邊而不是積極融入班裡那些團體的人,又或許是因為他一次舉手之勞使他出於良心第一次和人主動找話題——雖然她好像其實並不需要——又或許是因為她一面柔和又一面鋒銳,又或許是因為她非常聰明,又或許是因為她……
笑起來很好看。
總之,她和周圍那些無聊的人不一樣。
「嘿,我中午帶你看看我們學校吧。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學校有什麼吧。」
他聽見自己平靜地說。
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喜歡這個女孩。
雖然只是一點。
雖然的雖然,可能只是因為她笑起來很好看。
但喜歡就是喜歡,什麼原因,有多少,都不重要。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這是他周圍的人普遍的作風,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他似乎總算找到一點能讓他提起興緻的事情了。
「嗯……好啊。」
她又笑了。
這次是紅著臉笑的,雖然紅著臉好像只是因為剛剛那一瞬間的面部發熱還沒散去。
但是這樣讓她看起來更好看了。
艾倫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在加速了。
她笑起來的感覺,真的很好看。
他思酌了片刻,還是沒有說出那句「就我們兩個」。
他覺得這個保守的中國女孩可能會被嚇跑。
但索性,對方也沒有問能不能帶上她那個高個子的朋友。
這真是個令人慶幸的事情。
……
半個早上,林師都沒緩過來勁頭。
直到她發消息告訴周子英她不跟她一起吃飯並告知原因,隨後收到了周子英的嘲諷暴擊之後,她才逐漸恢復了理智。
她不太相信就這麼一個和她只認識一天的男生會對她有什麼感覺,而且這個男生好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
至於對她的關照,大概也是出於他頹喪外表下那顆正直的心。畢竟他不是第一個提出帶她看學校的,要帶她看看學校也不太奇怪。
周子英和他不太熟,除了吃過一次飯基本沒怎麼見過,表示不想「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林師則表示:「滾。」
堅決拒絕在大學前談戀愛。
大學后,可以談,不結婚。
這是林師在每天每時每刻對未來的腦補之中對自己下的規定。
她的大腦總是難以停止思考,雖然思考的九成都是無意義的東西。
比如,未來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比如,如果在末世該如何活下去。
比如,想要個什麼樣的對象。
結論她也早就得出來了,雖然會隨著不同年齡不同經歷而改變。
目前,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分別是:想要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活不過三個月,和一個過度詭異導致現實中可能不存在的對象。
想清楚這一點的林師冷靜了。
她就是沒見過世面,看到個有點不太一樣的男生就頭昏腦漲跟個愚蠢的痴女一樣。
不就是小時候長得好看了點,長殘是歐美人的普遍規律。
不就是眼睛顏色好看了一點,果蠅的眼睛還有紅色和白色呢更豐富。
不就是直爽了一點,周子英也挺直爽的。
而且他不上進。
林師說服了自己。
頓時,她覺得自己可以飛升。
這個人和她的理想型一點都不沾邊,除了膚色。
後半個早上,林師恢復了正常。
一如既往地微笑,一如既往地禮貌,一如既往地自然地和這位新同桌嘮嗑。
這個新同桌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一如既往地時常百無聊賴,偶爾稍微正經。
只不過叫她的時候都帶上名字了。
這讓她有點懷疑前一天他是不是因為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才不叫她的名字還給她隨便起了一個。
應該不是吧。
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不自覺地轉著自動鉛筆,一邊想。
艾倫看著那支不緊不慢旋轉的筆。
很熟練。
會轉筆的女生很酷。
但是,她不緊不慢的動作又平和得像她本人。
他看回了自己的課本。
果然,Liz這個名字很適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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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還是沒寫完。我果然不適合寫短篇。
難得有一天能雙休就碼了。為什麼我每次都不自覺地寫長我還想寫拎屎的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