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過繼
秦宸霄被她眸中的眼波流轉晃了神,怔怔地跟上了任鳳華輕靈的步伐,看著她在帳中繞了一圈,而後停在一處。
「殿下,準備好了嗎?」
她的笑容狡黠又漂亮,秦宸霄眼角微眯,正要上前一親芳澤,忽而察覺背後伸來了一隻手,輕輕推了他一把。
堂堂國朝三皇子,這是頭一回毫無防備地被人暗算,他眼見著任鳳華笑得愈歡,自己則驀地跌進了浴池之中,水花四濺,登時浸濕了他的內衫。
「抱歉,殿下,這是最快冷靜的方法了。」
秦宸霄反應的很快,瞬間浴水而出,抬起頭的時候,任鳳華就笑著趴在池壁上,沖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秦宸霄心中暗火叢生,卻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冷不防由怒轉笑,生生被氣笑了。
「三皇子妃果然是智計百出。」
他說著捋了一把濕發,水珠順著優越的五官搖曳直下,劃過上下滾動的喉結,沒入被浸濕的衣裳深處。
任鳳華一下就覺得自己成了不知羞的登徒子,雙頰通紅,有些不敢看秦宸霄英氣逼人的五官。
「殿,殿下那就順便沐浴一番吧,我,我先出去看看。」
心中的悸動和羞赧無處遁藏,任鳳華逃也似地衝出了營帳。
「華兒!」
秦宸霄見狀有些失神,被這麼一鬧,他早沒了那些旖旎的心思,實在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落荒而逃。
衝出了營帳的那一瞬,寒風徹骨。
阿六大老遠就看見自家殿下濕著衣裳就要往外走,登時攔上前去,著急道:「殿下,你怎麼這樣就跑出來,眼下都快秋末了,這風一吹萬一把身子吹壞了怎麼辦!」
他一溜煙地奔進了帳中,見滿地狼藉,不由嘴角一抽,非禮勿視地捂上了眼睛,摸索出了件大氅。
正要出去給秦宸霄披上,卻被對反冷冷地瞥了一眼。
「殿下,可不帶這樣遷怒的——」
阿六登時委屈癟嘴,兩人僵持片刻,直到任鳳華去而復返打破僵局,秦宸霄才終於緩下了神色,委屈道:「你回來了。」
阿六哪裡見過自家殿下擺出這副神色過,登時如坐針氈,不待人趕就搓著雙臂跑遠了。
走出百步路后一回頭,見兩人相依偎著進帳,不由碎碎念道:「果然是重色輕友,有了媳婦,就忘了老部下了!」
任鳳華原本就準備去外頭吹把冷風冷靜一下,真沒想到秦宸霄竟然會跟出來,見他人衣衫濕透還要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任鳳華幫他擦頭髮的手不由輕柔了下來,良心頗受譴責。
「殿下還真是痴了。」她低聲斥了一句,見對方眉眼失落,不由又改口道,「好了,我這就準備葯浴,你也好好泡一泡,正好驅驅寒。」
「哦。」秦宸霄低低應了一聲,說罷就開始寬衣解帶。
任鳳華只得僵硬地霍然起身,開始準備藥材,餘光卻還是避無可避地瞧見了秦宸霄的腰腹,那股子羞赧眼看著就要去而復返,她趕忙心無旁騖地開始念叨起了這幾味藥材的具體效用。
還真是妖孽,見不得,一見就容易心門失守。
任鳳華一邊默念著清心咒,一邊留意著秦宸霄浸入浴池中的動靜,心裡還不住打算著之後的解毒方法。
想著想著,倦意卻突然侵襲而來,任鳳華頭一點一點的,終於在安神香的效用下,淺淺地陷入了夢鄉。
秦宸霄見說著說著沒人再接他的話,抬頭一看,便瞧見了恬靜睡去的任鳳華,眼見著葯浴也泡的差不多了,他便起身而出,長臂一伸,從屏風上撈了一條薄毯,準備給任鳳華披上。
可誰知也不知是睡前思緒太過跌宕,任鳳華竟然做了個羞於啟齒的夢,夢裡春色旖旎,她掙扎著脫身,誰知一睜眼,卻瞧見了撲面而來的水汽。
「本王要不還是抱你去榻上睡吧。」
任鳳華總算在一片迷濛中看清了眼前人,但見秦宸霄寸縷不著,寬肩窄腰,肌理勻稱,大咧咧地站到了她面前。
「你,你!!」
夢裡的荒誕光景登時浮現眼前,任鳳華只覺腦袋轟地一聲,登時無地自容地叫了一聲,狂奔而去。
那場面實在是太過香艷,再多待一刻,約莫著就要血氣上涌昏過去了。
一口氣跑出老遠后,任鳳華不住地拍著胸口,暗自譴責自己越發沒正形了。
誰知正自言自語間,一拐角,便撞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華兒妹妹?」
該死。
任鳳華登時認出了來人的聲音,面色登時一寒。
冤家路窄,她遇到的竟然是秦煒安。
對方卻對她的冷淡視若無睹,依舊帶著笑套近乎:「大伙兒眼下都去遊玩了,華兒妹妹這是迷路了嗎?」
「不勞五皇子殿下掛心,臣女不過隨處走走。」任鳳華疏離地後退了半步,避開了秦煒安想要來牽她的手。
「華兒妹妹緣何對本王這般生分,從前在相府的時候,你我不還是有話可聊的嗎?」秦煒安的眼神有些受傷,他不甘心地走近一步,將任鳳華堵進了一條死胡同。
後者神情戒備,見狀越發不客氣:「五皇子殿下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是依照規矩喚一聲皇嫂吧。」
這聲「皇嫂」於他而言何其誅心,秦煒安登時沉下了臉色,死死地看向了冷若冰霜的任鳳華,心中半是不甘半是惱火。
「你難道還不明白本王的心意嘛,這些日子以來,本王從未忘記過你——」
任鳳華挑起半天眉毛,不可置否道:「五皇子殿下魔怔了,你我原本就沒什麼交集,談何心意?」
說罷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高傲離去。
秦煒安愣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攥緊了拳頭。
五王府的丫鬟正好在這時候找了過來,剛想開口卻驚懼於秦煒安滿帶殺氣的臉色,生生把話卡在了嘴裡。
「你來這裡做什麼?」秦煒安認出了這丫鬟是任盈盈身邊的人,登時不悅地開口質問道。
那丫鬟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答,又被他的逼問嚇得哭了起來。
秦煒安無奈扶額,只得溫聲安撫。
「好了,別哭了,側妃找本王到底有什麼事?」
那丫鬟抽噎著回道:「回,回殿下,是側妃娘娘讓奴婢來看看您在做什麼?」
「她倒是有閑心。」秦煒安微微眯起眼睛,尚在思慮這丫鬟到底有沒有看到他糾纏任鳳華的畫面,見她匆忙離去,不由動了殺心。
至於任鳳華,他回憶著那冰冷女子看向他時不屑憎惡的眼神,心中惡氣難抒。
「任鳳華,你難道真覺得自己這麼高貴嗎,那就看看本王怎麼親自毀了你——」
隸屬於五皇子的營帳中,任盈盈在帳中等了許久,都沒等到那個送信的丫鬟回來,心中焦躁不安,忍不住發起火來。
侍女趕忙上前寬慰道:「娘娘,您別著急,這裡地勢複雜,興許那丫鬟是迷路了呢!」
「那你還不快給我滾出去打探殿下的行蹤!」任盈盈餘怒未消,打罵了那侍女好一陣,才沒好氣地將人轟了出去。
等帳中的人都走了七七八之後,任盈盈忽而又冷靜下來,她面露憂愁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哀怨道:「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秦煒安已經不曾涉足她的院子了,日日就望張氏房裡跑,有時候甚至還去看望她的那個好表姐。
她卻只得獨守空閨,以淚洗面,脾氣一日大過一日。
正顧影自憐間,外頭突然有人通報。
「娘娘,侍郎府小姐在外請見,您——」
「這賤人還敢自己找上門來,活膩歪了嗎!?」任盈盈登時毫不客氣地罵道,誰知那丫鬟正要轉身出去遞話,她卻突然把人叫住了,「等等,把人叫進來吧,我們姐妹倆也好久沒有說說話了。」
這天翻地覆的變化讓侍女不寒而慄,趕忙逃也似地出去叫人了。
「喲,表姐,許久沒見你了,你怎麼有了身孕也沒見富態,還是這樣消瘦。」
侍郎府小姐一聽這話面上笑意一頓,任盈盈怎麼可能不直到自己怎麼落入這般田地,要不是任盈盈故意徇私苛刻,她也不至於在王府中連混個溫飽都困難。
而任盈盈卻每日嬌奢行事,光是置辦個發簪都夠她半年的吃穿用度。
思及此,侍郎府小姐心中愈發嫉妒,面上卻滴水不漏,乖巧地應承道:「娘娘說笑了,我如今不過寄人籬下,能吃口飽飯就足夠了。」
她說這話時,低眉順目的,任盈盈上下掃了她一眼,終於意識到了心中那份古怪來自何處。
侍郎府小姐著白裳,梳素髻,這不正和從前未出嫁時的她一模一樣。
面對這般拙劣張狂的模仿,任盈盈對此簡直嗤之以鼻,因此語氣直轉刻薄:「還沒問呢,你不好好的守著一日三餐過日子,來找我做什麼?」
侍郎府小姐咬了咬下唇,像是內心掙扎了一番,而後忽然期期艾艾地跪了下來。
「我今日來,是想求求你,求求你護住······我肚子里的孩子。」
「呵。」任盈盈聞言收回視線,撥弄了一下猩紅的指甲,「原來是來找援手的呀,我說表姐近日春風得意,怎麼想著要找我來了。」
她頓了頓,毫不掩飾自己看向對方隆起的小腹時狠戾的視線:「不過你怎麼敢確定,我這想保這個孩子,還是殺這個孩子呢?」
侍郎府小姐聞言登時護住了自己的肚子,驚慌地搖了搖頭:「你不會的!」
「我不會?」任盈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既然你篤定我不會,那總得拿些合作的誠意出來讓我瞧瞧吧?」
誠意?
侍郎府小姐牙關打戰的看著主位上端坐著的那個刻薄女人,她們好歹自小一起長大,自然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任盈盈這是想讓她拿腹中的這個孩子來換前途。
如今她處境艱辛,這孩子生下來或許都能難題,談何養活。
侍郎府小姐很快就動搖了,她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小腹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好,我答應你,這孩子出生之後,我可以讓她過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