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姦夫
王公公似乎對於他的反應已經視若無睹,他跟在皇帝身邊伺候了十幾年,哪裡會發現不了蛛絲馬跡,但是他知道,不管什麼時候性命總是最緊要的,於是面對與從前只有一副面孔沒變的「皇帝」,他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行,這樣還不夠,傳令下去,派人將整個野林也一道包圍,不可再放人進去!」數三踱了一陣,忽而又補了一句。
「皇上,這怕是有些難辦吧——」王公公聞言終於愣怔了一下,下一刻委婉地提醒道,「皇上忘了,您前些年都是不管這個的,京中各派勢力也樂得自在,今年要是真的這樣大張旗鼓,只怕會引起他們的不滿吶。」
「不滿?朕看誰敢不滿?」數三卻只是冷哼了一聲,冷硬道,「那朕就更要擺出大架勢來,不然怎麼能引蛇出洞?」
王公公聞言面色一沉,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話,出了營帳之後就拿著令牌召來了御林軍,吩咐他們將整座山頭包圍。
一聲令下,火把幾乎照亮了大半個營地,這樣大的動靜,駐紮在營地里的各方勢力不可能看不見,皇后等人見勢不妙,立即召來了自家皇子,趁著夜黑風高商量對策。
淑貴妃更是不管不顧地闖進了秦翎風帳中,也不顧他傷勢未愈,便上前冷硬地比問道:「本宮問你,先前你派去的那些人,如今都怎麼樣了?」
秦翎風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直接對方用指甲掐著自己的地方格外地疼,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艱難道:「兒臣,兒臣派去的那批人馬幾乎······無一倖免——」
「什麼!?」淑貴妃聞言大驚失色,「怎麼可能呢,你不是說派去截殺的都是精銳嗎?」
眼下派去的人死了,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行動很可能也已經暴露了,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眼下也沒有再收手的道理了。
「翎風,那你接下來都是怎麼打算的?」
秦翎風咳嗽了一聲,視線漸轉陰騖:「我受了傷,父皇除了不痛不癢地關照了我一下,根本連個正眼都不肯給我,是他先對我不仁的——」他頓了頓,忽而陰冷的笑了起來,「他不是要大刀闊斧地去救他那個最寶貴的兒子嗎,我就偏不讓他得意,不僅如此,我還要趁著這個機會,在御林軍里動些小手腳,要讓他知道,自己養出來的刀,也是會弒主的——」
「你當真已經想好了?」淑貴妃認真地看向秦翎風,顯然對他的話語有所動心,如今奪嫡看來已經是沒有什麼可能了,但是若是皇帝意外駕崩呢?
亂中取勝,先到先得。
而同樣聽到御林軍出動消息的華貴妃卻冷靜如常,他不但不為所動,甚至還悠哉地念起了經。
直到婢女通報的一聲「大皇子到」,她才放下了手中念珠,冷靜地看向來人,嘆了口氣后,屏退了帳內的下人。
「大皇子,你回來不找玉妃,來找本宮做什麼?」華貴妃挑了挑眉毛,示意他落坐。
大皇子卻只是干站著,開門見山道:「本王今日來此,是為了同娘娘您知會一件事,一件關於三皇子的事——」
「三皇子?不是說三皇子在野林重走失了嗎,本宮還在為他們祈福呢。」華貴妃慣會裝出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儘管心裡已經隱隱有了數,見大皇子神色沉著,她不禁生了些挑刺的心思,「大皇子好似和從前有所不同了,原先一提起三皇子,你便橫眉冷對,如今卻怎麼突然兄友弟恭了?」
她這話已經問得相當犀利,大皇子已經不像往日般魯鈍莽撞,聽得出她的弦外之音,自然也明白對方的戒備和厭惡。
他同樣也不待見眼前這位兩面三刀的婦人,下一刻,便不耐煩地為二人的談話作結。
「華貴妃還是莫要在這裡和本王打啞謎了,之前準備好的計劃,還請您千萬不要忘了。」
說罷,便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
等人走後,華貴妃沒有急著將帳外的下人們都召進來,而是先從身前梳妝櫃的小匣中取出了一封薄薄的信箋。
紙上只有寥寥數語,字體有些歪扭,是毗羅國的形制。
她掃了一眼信件,隨後將信湊進燭火,不多時便有火舌飛快地卷了上來。
華貴妃一直靜靜地等到信箋燒完,才伸手打了個響指。
登時有暗衛在帳中出現,畢恭畢敬地跪到了她身前。
「娘娘,有什麼吩咐。」
華貴妃附耳過去,同他小聲交談起來。
而另一邊的皇后處,她尚且還沒來得及去找秦煒安,後者卻自己找來了。
見秦煒安行色匆匆,她趕忙溫聲安撫道:「安兒,你先不要擔心,你父皇老了,許多事都做的糊塗,這件事說不定就是他一時興起呢。」
秦煒安卻很快地恢復了平淡的神色,顯然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態。
皇后心中有數,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然而就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秦煒安卻突然注意到了她脖頸間幾點曖昧的紅梅。
他早經情事,自然看得出這是歡愛之後的痕迹。
一想到眼前看似慈祥的母親不久前才和一個野男人一,秦煒安便感到打心底里的噁心。
皇后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異常的視線,自然也順著視線發現了自己的馬腳,登時不著痕迹地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冷聲道:「安兒,現在不是你走神的時候吧。」
秦煒安心中余怒未消,聞言忍不住反駁道:「這話應該得是兒臣對母后您說的吧,如此緊要關頭,您不也分出心思去對付別人了?」
皇后見他言辭尖銳,面上不由青白一片,她又羞又怒,登時一掌拍在了桌案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就是這麼對長輩說話的是嗎!」她說著喘了一口粗氣,有些口不擇言,「你,你什麼都不知道!!本宮這,這都是為了你——」
秦煒安聞言一愣,意識到好似有什麼驚天秘聞就要破繭而出,他登時踉蹌一步,慌亂地擺了擺手:「不,不不,這都是兒臣的錯,兒臣不該頂撞您的。」
皇后也漸漸平息了怒火,順勢扯開了話題:「對了,如今御林軍幾乎傾巢而動,你可不要在這時候動什麼心思。」
見對方忽然緘默,她心中一涼,繼續試探道:「你如果真要動作,也不該選在這麼一個眾目睽睽的時候,你知道眼下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嗎?」
秦煒安輕笑了一聲,斷然否認道:「母后,你放心,兒臣自有分寸。」
「當真?」皇后將信將疑。
「自然。」秦煒安侃侃而談,「如果真在這個時候當眾對秦宸霄動手,不僅父皇會起疑心,秦宸霄背後站著的御史大夫一脈也會因此將矛頭對準我們,到時候得不償失,您知道了,兒臣從不做賠本買賣。」
「說的倒也是。」皇後點了點頭,疑心漸消。
只不過下一刻就見秦宸霄似乎分外愉悅地輕笑了一聲:「不過即便兒臣不在御林軍中動手腳,秦宸霄想來也應該是回不來了。」
「看來你都已經安排好了。」皇后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母后就放心了。」
「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秦宸霄文質彬彬地退出了營帳,只是在放下門帘的那一瞬,他卻看到了一道飛快湊到皇後身邊的人影。
是那是面色有些黝黑的高壯侍衛!
也就是······姦夫。
「還真是瘋了。」秦煒安搖了搖頭,眸中浮現殺意。
邊上狗腿的下屬趕忙上前奉承道:「殿下,現在情勢一片大亂,不正是個剷除心頭大患的好機會?」
「哦?你又有什麼法子了?」秦煒安同他比肩而走,低聲追問道。
下屬趕忙點頭哈腰地繼續道:「殿下,咱們可以將計就計,先這樣······」
狠辣的計劃被和盤托出,秦煒安緊皺的眉心漸漸鬆開,聽完下屬的話后,他偏頭問道:「這計劃······多久可以實行?」
「現在就可。」
秦煒安滿意地點了點頭,當即勒令道:「那還不去把那人給引來。」
下屬趕忙殷勤地下去了。
秦煒安若有所思地回頭看著皇后的營帳,走著走著忽然勾唇一笑。
這次行動若是成了,他就一舉成了皇上,那他的母妃就會自然而然地晉陞太后。
而太后,是決然不能有污點的,更何況是私有一個情人。
另一頭,那高壯侍衛剛剛得了賞賜,正美滋滋地點著銀錢,忽而營帳被毫不客氣地打開,自後走上了一群護衛。
「五皇子傳喚,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那高壯侍衛聞言登時如臨大敵,邊走邊退,將金銀死死地護在自己身後。
「叫我,不,叫屬下做什麼?」
「廢這麼多話做什麼,還不快點跟我們來!」為首的那個護衛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
侍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忙高聲呼喚道:「不行,我得先同皇後娘娘報備一聲,我不能直接同你們走!!」
「呵,你不過是個小小的侍衛,還要同皇後娘娘稟報,誰給你的臉面!」護衛嘲笑了一聲,登時不由分說地架著人就走。
高壯侍衛的驚呼聲引來了帳外伺候的宮女,她見狀暗道不妙,趕忙急奔回去同皇后通風報信。
「皇後娘娘,不好了——」
「吵吵嚷嚷的做什麼?本宮乏了。要先歇息了!」皇后卻只是隨意打發了一句,便掀簾進去休息了。
那高壯侍衛跌跌撞撞地被帶到了秦煒安面前,硬生生地被按著跪了下來。
「來了?」秦煒安頭也不回地問道,「忘了問,你平日里都做些什麼活計?」
高壯侍衛打了個激靈,戰戰兢兢地回道:「回,回殿下,屬下平日里,主要是護衛皇後娘娘的安全——」
「哦?只是這樣嗎?」秦煒安唇角勾起惡劣地微笑,緩緩地轉過身來,「和本王說話,是誰允許你抬著頭的?」
侍衛趕忙深深地壓低了頭,連聲說著「殿下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