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大廈將傾
兩人前後照應,在樓梯間內一上一下,分別往更高樓層爬,空氣有些渾濁,帶著點兒燒焦味道,大樓也時時輕微震動,偶來一聲沉沉的爆炸響,已漸熟悉,是故也再嚇不住人了。
「叮鈴鈴鈴……」
屬於合金製成的物品,在掉到地上滑滾發出的特有音質,在上到了走廊的文哲與章武二人聽來就是等同於『人聲』,畢竟這樣緊張時刻,就好似深夜看著恐怖片腦後突來一陣陰風,任誰都會心有忌憚。
腳步只因此停了一下,便再接著上去,不同的是武器已經認真拿在手中,刻意保持全身魂力的安定狀態,以免過度的活躍使得早有準備的對方察覺他們此時的來到。
可既是早有準備,也就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們發起突襲,走在前面的章武在未知未覺中,隨著腳步的推進,頂斷了一根線,一根全然用魂力構成再纖細到極致的引線,以致於是在識海里的閻行提示之下,章武與文哲才驚然發現……
早與晚便是兩回事了,也就是剎那間的間隔,這既不寬大也不狹小的橫直通道左右前後盡頭處,有以百數計的鐵鏈,末端帶著錐刺,包圍而來。
「切!」
章武十足不爽,要再多使力氣去制服可比輕易擒拿來得噁心,至少對於秉持『極簡主義』的兩人來說,多用一分氣力與時間都是一種對於自我的絕對浪費。
章武收了在這種環境下顯得礙手礙腳的長矛,捏起拳頭,等著鎖鏈的接近,在將將接觸到時,出拳,當然,雙拳難敵死手,也何況這密密麻麻分自四方而來的攻擊,所以轉移目標,對著拐角處的牆壁一下猛擊,穿出個大洞,兩人在最終一刻及時躲了進去,回頭一看儘是火花,以及鐵器激烈摩擦散發出的怪異難聞味道。
「有點意思,對面的有點狠啊」
章武目露凶光,混亂時期混亂地方生養出來的混亂的人,大可不用質疑他可以惡劣到什麼程度,不需要再做隱藏的情況下,章武一身魂力沸騰起來,一躍而起,直接憑了身體將天花板撞開一個大洞,也沒顧及文哲是怎樣想法,單刀出擊。
事實是這個暴躁法子並不好使,章武只是躍起后停了一下,便能以肉眼捕捉到空氣中飄揚著許多斷裂的絲線,且與方才剛剛體驗過的極細魂線別無二致,只不過那只是一根,而這……少說十幾條……
連環的爆炸持續不斷,那是個擺滿了老舊煤氣罐的小房間,不用估計和猜測,章武就知道他弄斷的那些絲線觸發了些什麼。
一個巨大的缺口在這棟大樓突兀產生,近乎少去了幾層樓的三分之一,好在只是些老舊煤氣罐,許多都是空有其形沒有其里的,也就不至於把整棟大樓攔腰轟斷。
而在爆炸中心的章武卻是毫髮無損地活了下來,飄在那他一手促成的『露天平台』中,更覺有趣了。
腳腕一推,章武再次沖回建築里,留下滾滾濃塵與廢墟不管不顧,也就別說能注意他的隊友文哲了。
待章武走後一兩個呼吸,塌下去的建築磚石堆里噴出一沙石瓦礫所成的『噴泉』,文哲頂著一頭粉塵出來,滿心無辜無語。
章武繼續著他的『拆樓大業』,所過之處接連觸發了許多機關,或飛刀或走石,可惜自那爆炸之後難見再有這般威力的『熱武器』了,興許是章武確實點背,一下子便中了『頭獎』。
這樣『有驚無險』地上了五層樓以後,章武終於見到了『人』,擁擠在一起的眾多士兵,章武對於古時的士卒怎麼穿戴毫無概念,只是覺著眼前這幫『人』的打扮有些粗獷,隨後便握緊拳頭沖了過去。
章武確實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喪心病狂到將一層樓滿滿地塞滿了士兵,甚至於在章武殺到最後還有許多步卒自樓上支援下來,章武一個不耐煩,甩出一鞭火蛇,瞬間清了場。
再上去,環境便完全不同了,這是一處於這棟幢大樓中上位置的休閑場所,而樓層之間的間隔也要寬裕很多,直如一個小型廣場,因此也能有許多『發揮空間』。
所以眼前這一陣整裝待發的騎兵是怎麼一回事?!章武看著突奔而來的裝備精良的騎兵只覺得非常意外,或許對方的英魂生前是個地位非凡、分量舉足輕重的統兵大將也不一定。
少了些輕敵之心,章武再取出黑鐵長矛,掃蕩掉這群前仆後繼的騎兵,只是沒等到這些騎兵被他清理乾淨,對方的弓弩手已然就位,對著處於沒有任何躲避物體的正中的章武一頓猛射。
在章武自覺無法單憑肉體承受住這箭雨之後,『囿仇』開啟,『無敵』降臨,真真實實地扛著敵兵的攻擊作戰,結果仍是毫無懸念,以章武的完全獲勝結尾。
再上去又是恢復了正常的寬高程度的樓層,對方顯然也知道能連連突破這麼多層樓的阻礙的人已不是尋常手段可以對付得了的了,也就沒再耍著聰明再在這裡設計安排什麼,又或者真有人到了這裡,他們就該想著怎麼逃出這『死局』了。
沒有人的蹤影,章武確認后往樓上看去,雖然隔著僅剩的數層天花板,但想都不用想是在最高一層了,也得益於這棟大樓的向上收縮的樓體結構,所以能供藏身的地方也便縮減了二分之一。
章武也懶得再一層一層上去,這仿似過圖遊戲的攻關方式,已極大程度地消耗掉了他本就不多的耐心。
黑鐵長矛灌進大股魂力,在章武的短暫蓄力之後,三尾蛟蛇纏繞著吐信磨牙,悍然擊出,蛟龍一怒,轟然自下而上貫開了自章武所在樓層直至頂層的多重阻隔,而在章武的這一擊之後,再上面儼然是幾乎只有大樓外面一層殼一樣的下場了,得虧不是隨意搭建起來的,反之這棟樓也該塌掉頭了。
「幹什麼不好?!非得噁心人?!噁心人也算了,非得噁心老子?!」
「老子現在很不爽,就算你們乖乖出來磕頭認錯,那也沒地商量了」
章武一通罵罵咧咧道,說著將手上的黑鐵長矛玩了一個花轉,魂力再放,三尾蛟龍復又再『磨牙吮血』,赤睛注目,著實不善。
「阿武,不用留手……」
文哲這才慢悠悠趕到,頭髮上還有一些灰沒有撣掉,略顯滄桑,只是話出了口,便反而有些狠厲感覺了。
「嗯?」
章武有些意外,畢竟文哲一貫都是能『勸退』便『勸退』,哪怕交過手,也不會直接給對方判『死刑』的。
「稍微留意了一下對方設計的各種環節的魂力程度,明顯對方也不是什麼太弱的角色,不像我們之前逮過的那些,所以以我們的安危為前提,不用留手」
文哲解釋了一下。
「正好我也沒打算留手」
章武『和善』一笑,隨即調運起了大股魂力,面目不善之下,連帶整個人都混沌起來。
「楠哥……對面的聲音有點熟啊……」
高庄瑟縮在查楠身邊,也聽得見章武那一番發言,而那傳來的聲音確實讓他聯想到了什麼,所以趕忙緊張地揪了揪查楠的衣服。
「小哥,好像是有點熟悉啊!」
武安國也狐疑了一下,然後也提醒道。
「是誰來著?」
查楠則是在思索是哪個人物能讓他們三人都有印象存於腦海的,而就在查楠思索之際,章武匯聚起的強大魂力打斷了他們的聯想,現在於他們而言更重要的是怎麼保命,而非『胡思亂想』。
「呵」
見對面的的確確沒有反應,好似也無反抗舉動,於是自然以為是『束手待斃』了,章武不帶仁慈,手腕及五指帶著矛桿一擰,發起手式,便要出手,卻是一陣東倒西歪阻止了他……
「什麼情況?!」
章武知曉自己的招式還沒出手,絕然沒有道理引起這樣大的動靜,而文哲也不得甚解,在他的感知中,對方乃是只在樓頂上,而這動靜源處,卻是來自下方,更確切地說,是基層出了問題。
「楠哥,怎麼了?」
查楠他們三人所在的頂樓,更能感受到這搖晃,依然不是一場爆炸所能造成的程度了,直如整個世界的傾塌,非尋常人力所為,也非尋常人力能為……
就在文哲章武,以及查楠高庄武安國等人皆人心惶惶之時,在這大樓外的底部位置,有『第三者』飄然在此。
是為魂體,有象而無形,再仔細辨認,便知曉是那虛境之中,與老道士、濁魂會過一次面的清魂,這遭的所有,皆出於其一人之手,風姿淡然亦無波,在略微換了位置之後,虛手五指比劃成平掌,反則如刀似劍,輕巧對著這整幢大樓橫割而過,沒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出現,甚至於他的手都未有實質地碰觸到樓體,只見這大樓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被斜著截斷了。
傾斜,傾覆,側滑,被截得低矮的一邊,底部在遭受更大的壓力之後,皸裂而崩潰,致使整棟大樓如同一塊被帶倒的多米諾骨牌一般,著重地往一個方向倒塌過去。
而那道清魂所在位置則無絲毫被影響到,似乎是其故意一手為之,然究竟是為何,這樓會倒向何處,於文哲章武他們這些『局中人』,追根究底是不得而知的。